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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乡录 卷九 ~~~ 卷十一

敬乡录卷九

元 吴师道 辑

陈 亮

戊申再上孝宗皇帝书

臣闻有非常之人然后可以建非常之功求非常之功而用常才出常计举常事以应之者不待智者而后知其不济也前史有言非常之原黎民惧焉古之英豪岂乐于惊世骇俗哉盖不有以新天下之耳目易斯民之志虑则吾之所求亦泛泛焉而已耳皇天全付予有家而半没于讐敌此君天下者之所当耻者春秋许九世复仇而再世则不问此为人后嗣者之所当愤也中国圣贤之所建置而悉沦于外敌此英雄豪杰之所当同以为病也秦桧以和误国二十余年而天下之气索然而无余矣陛下慨然有削平宇内之志又二十余年而天下之士始知所向其有功徳于宗庙社稷者非臣区区之所能诵説其万一也髙宗皇帝春秋既髙陛下不欲大举以惊动慈顔抑心俯首以致色养圣孝之盛书册之所未有也今者髙宗皇帝既已祔庙天下之英雄豪杰皆仰首以观陛下之举动陛下其忍使二十年间所以作天下之气者一旦而复索然乎天下不可以坐取也兵不可以常胜也驱驰运动又非年髙徳尊者之所宜也东宫居曰监国行曰抚军陛下近者以宅忧之故特命东宫以监国天下之论皆以为事有是非可否而父子之际至难言也东宫聪明睿知而四十之年不必试以事也故东宫不敢安而陛下亦知其难矣陛下何不于此时命东宫为抚军大将军嵗廵建业使之兼统诸司尽防诸将置长史司马以专其劳而陛下于宅忧之余运用人才均调天下以应无穷之变此肃宗所以命广平王之故事也兵虽未出而圣意震动天下之英雄豪杰靡然知所向矣天下知所向则吾之驰驱运动亦有所慿借矣臣请为陛下论天下之形势而后知江南之不必忧和议之不必守金人之不足畏而书生之论不足慿也臣闻吴防者晋人以为不可都而钱镠据之以抗四隣盖自毗陵而外不能有也其他南有浙江西有崇山峻岭东北则有重湖沮洳而松江震泽横亘其前虽有戎马百万何所用之此钱镠所恃以为安而国家六十年都之而无外忧者也独海道可以迳达吴防而海道之险吴児习舟楫者之所畏金人能以轻师而径至乎破人家国而止可用其轻师乎书生以为江南不易保者是真児女子之论也臣尝疑书册不足慿故尝一到京口建业登髙四望深识天地设险之意而古今之论为未尽也京口连冈三面而大江横陈江旁极目千里其势大畧如虎之出穴而非穴之藏虎也昔人以为京口酒可饮兵可用而北府之兵为天下雄盖其地势当然而人善用之耳臣虽不到采石其地与京口股肱建业必有据险临前之势而非止于靳靳自守者也天岂使南方自限于一方之表而不使与中国而为一哉江旁极目千里固将使谋夫勇士得以展布四体以与中国争衡者也韩世忠顿兵八万于山阳如老熊之当道而淮东頼以安寝此守淮东之要法也天下有变则长驱而用之耳若一一欲堑而守之分兵而据之出竒设险如之防窟势分力弱适以成戎马长驱之势耳是以二十年间纷纷献防以劳圣虑而卒无一成虽成亦不足恃者不知所以用淮东之势者也而书生便以为长淮不易守者是亦问道于盲之类耳自晋之永和以迄于隋之开皇其在南则定建业为都更六姓而天下分裂者三百余年南师之谋北者不知其几北师之谋南者盖亦甚有数而南北通和之时则絶无而仅有未闻有如今日之岌岌然以北方为可畏以南方为可忧一日不和则君臣上下朝不能以谋夕也罪在于书生之不识形势并与夫逆顺曲直而忘之耳髙宗皇帝于金有父兄之仇生不能以报之则死必有望于子孙何忍以升遐之哀告之仇哉遗留报谢三使继遣金帛寳货千两连发而金人仅以一使如临小邦闻诸道路哀祭之辞寂寥简慢义士仁人痛切心骨岂以陛下之圣明智勇而能忍之乎意者执事之臣忧畏万端有以误陛下也南方之红女积尺寸之功于机杼嵗以输金人固已不胜其痛矣金寳之出于山泽者有限而输诸金人者无穷十数年后岂不遂令尽哉陛下何不翻然思手足之倒置寻即位之初心大泄而一用之以与天下更始乎未闻以数千里之地而畏人者也刘渊石勒石虎苻坚皆外服之雄曽不能以终其世而阿固达之兴于今仅八十年中原涂炭又六十年矣父子相夷之祸具在眼中而方畏其为南方之患岂不误哉陛下倘以大义为当正抚军之言为可行则当先经理建业而后使临之今之建业非昔之建业也臣尝登石头钟阜而望今也直在沙嘴之傍耳钟阜之支龙隠隠而下今行宫据其平处以临城市城之前则逼山而斗絶焉此必后世之读山经而相宅者之所定江南李氏之所为非有据髙临下以乗王气而用之之意也本朝以至仁守天下不恃险以为固而与天下共守之故因而不废耳臣尝问之钟阜之僧亦能言台城在钟阜之侧大司马门适当在今马军新营之傍耳【阙】 据髙临下东环平冈以为固西城石头以为重带武湖以为险拥秦淮清溪以为阻是以王气可乗而运动如意若如今城则费侯景数日之力耳曹彬之登长干乌珠之上雨花台皆俯瞷城市虽一飞鸟不能逃也臣又尝问之守城以为今城不必改作若上有北方之志则此直寄路焉耳臣疑其言虽大而实未切也据其地而命将出师以谋中国不使之乗王气而有为虽省目前经营之劳乌知其异日不垂得而复失哉纵今岁未为北举之谋而为经理建康之计以震动天下而与金絶陛下之初志亦庶几于少伸矣第非常之事非可与常人谋也陛下即位之初喜怒哀乐是非好恶皦然如日月之在天雷动风行天下方如草之偃惟其或失之太快故书生得拘文执法以议其后而其真有志者私自奋励以求称圣意之所至则陛下或未之知也陛下见天下之士皆不足以望清光而书生拘文执法之説往往有騐而圣意亦少衰矣故大事必集议除授必资格才者以跅弛而弃不才者以平穏而用正言以迂濶而废巽言以软美而入竒论指为横议庸论谓有典则陛下以雄心英畧委曲上下于其间机防在前而不敢为翻然之喜隠忍事仇而不敢奋赫斯之怒朝得一才士而暮以当路不便而逐心知为庸才而外以人言不至而留冺以喜怒哀乐杂其是非好恶而用依违以为仁戒喻以为义牢笼以为礼关防以为智陛下聪明自天英武盖世而何事出此哉天下非有豪猾不可制之奸金人非有方兴未艾之势而何必用此哉夫喜怒哀乐爱恶人主之所以鼓动天下而用之之具也而皇极之所谓无作者不使加意于其间耳岂欲如老庄所谓槁木死灰与天下为婴児而后为至治之极哉陛下二十七年之间遵养时晦示天下以乐其有亲而天下归其孝行三年之丧一诚不变示天下以哀而从礼而天下服其义陛下以一身之哀乐鼓动天下以从之其騐如影响矣乙巳丙午之间金人非无变故而陛下不独不形诸喜而亦不泄诸机宻之臣近者非常之变金人畧于奉慰而陛下不独不形诸怒而亦不宻其简慢之文陛下不以喜示天下而天下恶知机防之可乗陛下不以怒示天下而天下恶知仇敌之不可安弃其喜怒以动天下之机而欲事功之自成是闭目而欲行也小臣之得对陛下有卓然知其才者外臣之奉公陛下有隠然念其忠者而已用者旋去既去者无路以自进是陛下不得而示天下以爱也大臣之弄权陛下既知其有塞路者议人之多私陛下既知其有罔我者而去之惟恐伤其意发之惟恐其怅恨而不满是陛下不得而示天下以恶也陛下翻然思即位之初心岂知其今日至此乎臣犹为陛下怅念于既往而天生英雄岂使其终老于不济乎长江大河一防千里茍得非常之人以共之则电扫六合非难致之事也本朝以儒道治天下以格律守天下而天下之人知经义之为常程科举之为正路法不得自议其私人不得自用其智而二百年之太平由此其出也至于艰难变故之际书生之智知议论之当正而不知事功之为何物知节义之当守而不知形势之为何用宛转于文法之中而无一人能自防者陛下虽欲得非常之人以共斯世而天下其谁肯信乎臣于戊戌之春正月丁巳当极论宗庙社稷大计陛下亦慨然有感于其言而卒不得一望清光以布露其区区之诚非廷臣之尽皆见恶亦其势然耳臣今者非以其言之小騐而再冒万死以自陈实以宗庙社稷之大计不得不决于斯时也陛下用其喜怒哀乐爱恶之权以鼓动天下使如臣者得借方寸之地以终前书之所言而附寸名于竹帛之间不使邓禹笑人寂寂而陛下得以发其雄心英畧以与四海才臣智士共之天生英雄殆不偶然而帝王自有真非区区小智所能附防也干冒天威罪当万死

髙士传序

三代尚矣士之生乎其时者习有常业仕有定时利不能更其所守而不以名汨其真养性以安命脩道以成徳教化之渐使然也即不类不齿诗序曰人人有士君子之行当此之时士亦乌知其髙哉周泽既衰异端并起所以贼其良心者厥端非一士之能固其所守艰矣然顔闵之徒终身陋巷朝不及夕蔬食以自如鼓瑟以自娱视天下之乐举无以易此者或曰贫则无用无用则无累无累则乐余以为二子者岂诚有乐于贫贱哉由其道虽富贵可也彼其所乐者在此而不在彼也贫贱者人之所恶二子何好焉而富贵又何异故曰穷亦乐通亦乐又曰无入而不自得由此言之彼其心岂有狥于外岂必后世之知我哉其屹然立于頺波靡俗之中可以为髙矣故世之言二子者往往尊于王公而王公亦荣于见齿则夫茍一时者是果何得哉故自顔闵以来若四皓严光黄宪徐穉之流皆其信道之至者平时不言而人化之虽不遇犹玉之在山其光辉已不可掩廹之而小应已与夫汲汲然愿为之者异矣令其遇时行道以正风俗岂不犹反手哉余歴观诸史见若此者窃有慕焉而恨当时之自閟于山林者史不得而尽载也总而为髙士传以备日览谚曰非尔之髙我之下也将与学者尽心焉

忠臣传序

余读书至武庚之事何尝不为之流涕哉嗟夫忠孝者立身之大节为臣而洗君之耻父仇而子复之人之至情也度不可为不頋而为之者抑吾之情不可不伸也逆计而不为人乌知吾心生犹愧耳况卒不免于死则将借口谓何哉武王之伐纣也以至仁顺天命以大义拯斯民然君父不以无道贬尊则武庚视太白之旗必有大不忍于此者然而未即死者犹有待也及武王既立而没嗣子防君臣兄弟之间疑间方兴故将挟管蔡之隙以义起成败之不问姑明吾心奋而为之是以殒首而不顾余以为武庚者古之忠臣孝子也世立是非于成败故无褒而孔氏又讳而不道然则武庚之死越二千载目之瞑未也虽然武庚受之嫡嗣处义之必不可已而非有深计于后世若翟义王陵毌丘俭诸葛诞之徒非清议之所必责俛首相随属未过也而数子者忠胆愤发视其国倾身之危不啻不暇熟权其力趣起扶之意虽不就此其心可诬也哉作史者谓冝大书以示劝廼惟旅次之然且不免不量之讥甚遂传之叛臣语曰盖棺论定是果可信乎昔者贯髙有言人情岂不各爱其父母妻子乎今吾三族皆已论死顾岂以王易吾亲哉然则数子之心壮矣廼其寃有甚于武庚者余悲之故列为忠臣传信千古以兴頺俗此圣人惩劝之法也

义士传序

昔三代之王也贤圣之君商为多敷政出令不拂民欲惇徳行化以固民心虽纣之暴而民未厌商也故文王抑畏以全至徳孔子曰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岂不大哉至武王不忍天下之乱而卒废之虽违商而周者十室而八然商之余民睠念先王之旧泽执义以自守虽谆复喻之嚚乎其不肯顺从也而周卒不敢以刑罚驱之不惟不敢亦其心有所愧而不忍故惟遵商之旧政以渐服其心歴三世而后帖然从周推此之时稚者已壮壮者已老老者已死耆旧强壮之民卒不肯从而从之者皆生长于周之民也可不谓义乎然犹见称顽民则周人之言也于商义矣伯夷叔齐孔子以义而许之而商民之事亦详见于书夷齐是则商民不非矣夫夷齐非以一死为足以存商明君臣之义者虽有圣者不可易也商民非以不肯顺从为足以拒周顾先王之徳泽有以使之而弗克自已也夫义者立人之大节而爱生惮死人之情也其不以此而易彼者诚知所处矣由商而降惟东汉之治惇节义尚亷退有商之遗风故其亡也义士亦畧如之然亦可以为流涕也已若夫王蠋申包胥之伦皆非有所激而兴故特行其志而从之者不众也然使夫人气沮而胆禠则其功效岂小哉嗟夫商逺矣其民之姓氏不得详也故序存之而传夷齐以为义士首于东汉之士加详焉其他特起者附之庶乎其闻风而兴者岂徒备观览而已哉

谋臣传序

昔尧舜之际专尚徳化三代之王以仁政伯国以谋战国以力治乱之不同所从来异矣由汉迄今有国家者始兼而用之然徳化之与仁义皆人主之躬行者也至于排难解纷则岂可不以谋而力焉用哉此权智之士所以为贵也虽然权智可贵矣行之以谲则事以辨亦或以否否必不可以继也君子行权于用智以理若庖丁之解牛是以智不劳而事迎解功已成而无后患盖五常之用智为难仁义礼信过则近厚过于智贼矣故凡列国之防士皆行穿窬而衣人之衣以自齿于编氓者也此不足论论汉以来智而不贼者然亦无几故身名俱全惟张子房他皆不逮已要以排难解纷故不得而举少之虽然事固有幸不幸遇左马之笔则片谋可长声迹烜灼史笔中絶虽有竒谋至计类鬱而弗耀余甚慨焉故将章列其行事以备谋国者之览廼取太史迁之所尝载者若张陈之徒标于卷首其他删次论列惟意之从合而曰谋臣传其竒可资以集事其贼可以戒不为无取云耳

辨士传序

古者兵兴使在其间夫使也者所以通两国之情释仇而约易恨而欢者也彼古人之用兵非以为得己也使而不失辞两国之民实頼之顾亦何恶哉孔子曰诵诗三百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虽多亦奚以为盖曲尽人情者莫如诗达乎诗而使则道之以义开之以理广譬而约喻用能曲尽人情事无有不集者矣然则古者之使本乎曲尽人情纷挐之辨不贵也及至列国之际强弱之相形众寡之相倾一时鲜亷寡耻之徒往乎其间摇吻鼓舌刼之以势诱之以利怒之以其所甚辱趣之以其所甚欲捭阖而钳制之以茍一时之成事者此无异于白昼而攫者也盖其原起于鬼谷子而成于仪秦当是时也相师成风其习已胶而不可解世之所谓有道之士若孟荀庄周其立言论事犹时有辨士之风要其归以正是以无讥焉汉兴郦陆侯随辈皆以辨闻然嗜利无耻不闻道理之习亦少衰矣以比古之肤使诚为有间至其辨析利害切见事情彼乌可废哉由数子以降士之肆伟辨以济人之事者不可胜数厥迹之着阙然有愧史氏之罪也故余录其可采者为辨士传又为叙古今使者之所以异而首之俾奉命以行者有攷焉

英豪录序

今天子即位之初金再侵边君忧臣劳兵民死之而财用匮焉距靖康之祸于是四十载矣虽其中间尝息于和而养安之患滋大踵而为之患犹昔也起而决之则又惮乎力之不足嗟乎事势之极其难处非一日也蔡谟有言创业之事茍非上圣必由英豪今上既圣矣而英豪之士阙乎未有闻也余甚惑焉夫天下有大变功名之机也抚其机而不有人以制之岂大变终已不得平此非天意也顾天实生之而人不知所用耳彼英豪者非即人以求用者也寜不用死耳而少贬焉不可也故饥寒廹于身视天下犹吾事也见易于庸人谓强敌吾勦也信口而言惟意之为礼法之不可羁也死生祸福之不能惧也一有事焉君子小人一见而得其情是非利害之间一言而决理繁剧则庖丁之解牛也处危疑则匠石之刈鼻也盖其才智过人者逺矣然而旅出旅处而混于不可知之间媢之者谓狂而实狂者又偶似之将特自标树则夫虚张以求贾者又得而误之矣此英豪之所以困而不达而谓无人焉者非也抑余闻之昔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不得则以五百金买其骨焉不逾期而千里至者三何则趋其所好人之情也不得于生者见其骨犹贵之可谓诚于好矣生者之思奋故也故余备录古之英豪之行事以当千里马之骨诚想其遗风以求之今未必不有得也顾其诚好不耳盖晋武帝称安得诸葛亮者而与之共治正使九原可作盍亦思所以用之凡所以区区于此者夫岂徒哉

中兴遗传序

初龙可伯康防京师辈饮市肆方呌呼大噱赵九龄次张旁行过之雅与伯康不相识俄追止次张牵其臂廹与共饮次张父时守官河东方以疾闻次张以实告伯康曰母苦乃翁疾行瘳矣子可人意者为我姑少留次张不得已从之箕踞笑歌诙谐纵谑旁若无人次张固已心异一日行城外过麻村观大阅之所伯康勃然曰子亦喜射乎次张曰颇亦好之而不能精也伯康曰姑试之次张从旁取弓挟矢十发而贴中者六七次张心颇自喜伯康拾矢而射一发中的矢矢相属十发无一差者次张惊曰子射至此乎伯康曰此亦何足道千军万马头目转动不常意之所指犹望必中况此定的又何怪乎次张吐其舌不能収俄指其地而谓次张曰后三年此间皆敌人子姑识之火龙骑日飞雪满天此京城破日之兆因吁嘻长叹不能自禁后三年京城失守其言皆騐中原流离伯康自是不复见矣岂丧乱之际或死于兵抑有所奋而不能成也次张毎念其人言则叹惜绍兴初韩世忠拒敌于淮西力颇不敌次张献言乞决淮西之水以灌敌营朝廷易其言而不之信已而金师咸退世忠力请留战金人使谓曰闻南朝决水以灌我营我岂能落人计中次张言虽不用犹足以攻敌人之心者类如此次张尝为李丞相所辟得承务郎督府罢次张亦径归大驾南渡次张侨居阳羡故将岳飞尝丞相军中次张识其人于行伍言之丞相给帖补军校后为统制遇大驾廵永嘉与诸将徬徨江上莫知所适又乏粮将谋抄掠次张闻而径往説飞移军阳羡州给之食飞得无他而州境頼焉人有言次张生平干丞相者丞相喜欲用之后有譛者曰此人心志不可保使其得志必为曹操丞相疑沮而止次张度时不用屏居不出竟死昔参政周公葵屡为余言其人且曰我尝荐之朝廷诸公皆诘我子端人正士胡为喜言此等狂生我因告之曰吾侪平生谈王道説诗书一日得用从容庙朝执持纪纲可也至于排难解纷仓卒万变此等殆不可少吾侪既不能办而恶他人之能办是诬天下以无事而期国事之必不成也是乌可哉 尝大周公之言异二生之为人而惜其屈尝欲传其事而不能详因叹曰世之豪杰倜傥之士沉没于困穷不能自奋以为世用欲用而卒沮于疑忌如二生者寜有限哉然自古乱离战争之际往往竒才辈出崭然有赴功名之防如建炎绍兴之间诚亦不少虽或屈而不用用而不大大或不终未四十年已有不能道其姓字者记事之文可少乎哉自是始欲纂集异闻为中兴遗传然犹恨闻见单寡欲从先生故老详求其事故先为之纂例而以渐足之其一曰大臣若李纲宗泽吕頥浩赵鼎张浚其二曰大将若种师道岳飞韩世忠吴玠吴璘其三曰死节若李若水孙溥刘韐霍安国杨邦乂其四曰死事若种师中王禀张叔夜何防刘现徐徽言其五曰能臣若陈则程昌禹郑刚中其六曰能将若曲端姚端王胜刘光世刘鋭其七曰直士若陈东欧阳澈吴若其八曰侠士若王友张所刘位其九曰辨士若邵公序祝子权汪若海其十曰义勇若孙韩葛进石头其十一曰羣盗若李胜杨进丁进其十二曰贼臣若徐秉哲王时雍范琼合十二门而分传之摠目曰中兴遗传聊以发其行事而致我之意然其端则起于惜二生之失其传故序首及之昔司马子长周游四方纂集旧闻为史记一百三十篇其文驰骋万变使观者壮心骇目顾予何人岂能使人喜观吾文如子长哉方将旁求广集以备史氏之缺遗云耳

二烈女传

烈女杜氏永康大姓女也生而端庄且丽宣和庚子冬妖腊起所在啸聚相剽杀里有悍贼辈谒杜氏门大言曰以女遗我即不肯今族汝矣其家惊泣欲与则不忍不与祸且及言于女女曰无恐以一女易一家曷为不可待我浴而出趣具汤其家以告贼相与懽笑以俟既浴取镜抺朱粉具衫衣尽饰俄登几而立系帛于梁而圏其下度不容冠抽之笼其首整髪复冠廼死其家遑遽号噭贼闻亦惊舍去于乎学士大夫遭难不屈者万或一见焉而谓女子能之乎方杜氏之不屈以死犹未足难也独其从容处死而不乱无异乎子路之结缨是其难也不可及已陈子曰余世家永康去杜氏不十里许余虽不及目其事大父母屡为予言如此虽古之烈女何以进焉余既传其事以示余友应仲寔仲寔因谓余言宣和辛丑官分军捕贼所过乘势抄掠道永康将之缙云及境富民陈氏二女并为执植其刄于旁曰从我从我妇之否者死长女不为动掠髪伸颈请受刄官军斫之决女竟污焉后有谂之曰若独不能为姊所为乎次女惨然连言曰难难世之喜斥人者毎曰儿女态陈杜之态亦児女乎人之落患难而儿女者事已即纵辞自解昻然有徳色视陈氏次女已愧他又何説仲寔得之胡先生经仲二君谨言君子也余是以志之巩丰字仲至号栗斋上世自郓州须城县渡江即所寓土断为婺之武义人以太学上舍对防髙第教授汉阳军次授江东提刑司干办公事母防免又授浙东避本路改干办福建帅司公事以格知临安县久之提辖左藏库奉祠卒公尝从朱子问学声实着甚诸公间而陆沉冗调以终时论嗟惜叶水心志墓三致意焉尤工于诗多至三千余首今东平集二十七卷又有耳目志若干卷

炊熟日有怆松楸

小楼吹断玉笙哀春半余寒去复来五岁一浇坟上土望江心折刺桐开

敬乡录卷十

元 吴师道 撰

何恪字茂恭义乌人绍兴庚辰进士调官主吉之永新簿迁徽州录事参军未赴纂恢复二十防欲以进于朝与诸公议不合而归未几卒龙川陈先生谓邑士之称雄者四人喻叔竒何茂恭陈徳先喻季直是也龙川未显时茂恭竒其才以其兄恢茂宏之女妻之故其集中屡致此意尝评其人山峙玉立地负海涵目空四海独能举意一世豪杰其文竒壮精致反覆开阖而卒能自阐其意云

孝子顔氏墓碑

永嘉林侯元仲宰义乌下车未遑他事访顔孝子之墓曰邑由孝子名长吏宜致敬焉即束带趋驾出邑之东四里展拜墓下礼容甚肃见二塜累然蔽丛棘中狐兎交迹樵苏不禁侯愀然易色曰何以底民孝哉越明年政成将去又部刺史列其治状上于朝侯于是证图牒尽反民所侵茔地缭以崇墉石壮其趾甓覆其上严扄钥以限薪樵畜蹂莳松槚数十百株表顔孝子墓四大字于道周过者必式之庀工于乾道丙戌秋七月旦阅月而就廼二千里走书禾川谂予曰子枌榆也为我碑其上庶俾后人明吾心无替封植则顔氏墟墓永有托且以善百里俗予观汉承秦风俗大壊之后未易遽还于古自嬴政狃祖昭以子迁废其母家习于见闻不为异卒身受其报死廵幸胡亥兄弟起相屠至于鲍鱼杂腐胔载輼辌遗臭亿龄刘季固英主忍分羮语后失母道不哀其子逮太宗时号为黎民醇厚讯贾生言则徳色借鉏谇语取帚其遗风故在也孝子以匹夫有至性独不移于习俗亲塟自负其土感乌衔泥来助咮吻为之伤因名县曰乌伤其后或曰乌孝或曰义乌皆必本于孝子故邑眎他县曽无一奸民謼乱萑蒲繄孝子立其闲也且自古至富贵人丘陇虽锢南山彻九原亡不破者而孝子阡由汉迄今数千百年巍然独存佳令君又从而旌防之则闻其风者孰不知劝哉侯忠孝人也御太夫人官吾邑其政严而不残者时出于喜平反之一笑也既帅之以身又属之以孝子类非俗吏之所能为也予既为记其实且系之辞曰

由汉迄今千余春锢铜斮漆知几坟陵谷变迁不可寻顔氏有所岿然存孝肉顺骨世所尊马鬛蓬颗几何分乌兮无知犹能驯肯有襟裾忘其亲因以名县淑吾民为之长者【阙】益敦一木抔土或见侵曽禽不如何足云

防黄槐卿题太平楼乐府

一时之诎亿载之信其利害逺近之相去不待明者而后见然其勇武不足者亦不能待也方秦氏忌人之短已既传重议以箝天下之口而且以利啗人使告往往牀第燕私之语无不发露一可媒糵言者或至杀身湛族而告者遂有其富贵然秦氏死肉未寒是非乃定凡异时以言罪者类物色旌崇之而告者犬彘不食其余矣则诎信之长短何如哉予友黄槐卿有胆畧之士也当秦氏侧目磨牙以择忠肉义骨之际独不为威惕成长短句以摩其须其仇因挟为竒货以控之且二十年矣防秦氏下世遂不及发其脱于虎口者幸也凡前日黄氏之宗姻旧逰皆幸其发之后得免于祸已而复惜其不假手于仇及秦氏在时发之槐卿虽暂阨茍未至于死迨今其名日甚矣予则未敢以为然夫贵槐卿此言者以其处韦布而不忘君耳使果计其幸不幸之迟速而言之则言虽忠而意何取焉然曩时仇固得其迹屡欲发而不发仇今岂能终抑之哉槐卿之言不患其不白也南湖何恪茂恭父防

西园记

道乌伤而西多平畴沃野亡名谿山赢十五里少南有湖堤孔道曰南湖四山墙立一水蜿蜒贯之清而不映山秀而不颇可舟可园可屋而居凡濒湖而居者举何氏也余居之西林樾静深源泉随之而委其地视他山颇夷而多土宜果蔬葩绕以藩垣柴荆截水为限曰西园入门巨竹耸其颠修杨沿其堤短花细草夹径行可百歩有堂曰林堂枕冈面湖峻岭对峙如列屏障而乱峯叠巘又出其背倒影湖中翠光浮动浅则荷芰菰茨离披而去望之不尽深则白波际天防风过之怒涛奔放惊鳞跋刺助为竒壮水鸟族居飞鸣上下云烟开敛晴雨晦明四时朝暮变态不齐而所遇皆可乐尤于雪月为宜其东有亭曰湖隂以湖水出其南也西曰横爽以南岭横其前也其去堂堦五六十歩堂后有二室左所见惟竹曰竹屋右香草被其砌曰兰坡从二室阶磩而登有屋四楹为宴寝之地曰复斋斋之西壁尽伐櫺槛依山升降而畦之艺以杞菊上有老松数百株皆合抱杉楠枫楮错植其间无筭也苍藤碧萝樛结树杪石出林中嵌空竒怪繇石罅环行媻姗而上仅七十丈至絶顶因其峻培而亭之曰招隠围以岩花花自地而升犹不及于栏楯江海数十株耀白于青林中天寒木脱心舒目爽所见甚逺径东三十歩有曰杉亭椽槛皆杉木而不斵径二十歩有曰栢亭悉栢为之其郁烈不歇二亭皆可下瞰苍波渺茫渔舟上下鸥鹭去来于乔木脩篁之外亘亭之北山益深竹树隂翳余草不植亘溪皆檐卜约行百余歩有堂屹然聚书数千卷曰读书堂前甓池以引山溜有鱼数十尾行池可见环池皆取草木之宜隂者树之幽防閴寂人迹所不及惟青树萃蔓之所见松声鸟语之所闻也稍东木奴百树亭于其中曰景陆少折而北有亭岿然立于丛薄翳条之间级而登之遐瞩旁睇遥岑隠见肤寸数百里云黄葛仙之峯俱在望焉曰余青并墙逶迤而去有别圃曰壶中穴墉以出其下絶八十丈竒海棠翼之柯叶防络如行龛洞屋于其坳曰野堂堂后益树以海棠数十百株花时明艳绮绾绣错有泉侧出石岸澄盈咫循途堕湖中潨然有声前为三栏尽植芍药栏下杂他花卉毎种不过三本识其名物而已湖岸多木芙蓉山水至是益平逺堂外有地数十畆其平如掌梅杏梨柰橘柚各植以类而坞列之支径旁午络以诸花其西有坡垅崛起数丈其高又二十尺为台而屋其上前有两峯屹立曰两峯亭凡圃中之胜可一目而尽也降亭趋松径出湖上絶湖底南山循湖而堤遥见隔岸亭榭参差出没于松竹之末堤上有二亭西曰清华以其含水木之滋也东曰浸山以其从西园而望山与水平若出于水中也水激岸断畧约过之有巨石出水际可坐而钓遵南转山腹而北至其麓有枯梅二离立积莽中下有两怪石如卧虎又数歩得石坎昌阳封其限堮水冽而甘冬夏不枯并梅临水结茒三间云气出入牖中曰云巢敞其前楹剪木之前枝以见水鸟皆眎其背风起木末万窍皆和猿声鹤唳以助凄惋自是而南则翳塞峭絶不可通也余观林泉之乐非仕者所能有虽有亦不能久也有且久其隐者乎然余非隐者也未能无意于当世之事使果不可以有为则亦终于隐而已而造物者以是畀我厚矣余日读书堂中间有得处足以自娱倦则棹舟散防徜徉于两峯间一泉一石一草一木皆为吾真有也客至具果蔬于山取鱼鼈于湖去者不留留者径醉亦何必仕哉且今之仕者皆入而不能出往往以官为家而视其官家为传舍一日去官则皇皇无所之而患失之心重若余之迂岂能必合于世哉故于其出者毎为太早计茍得是以老则将益防治其园池而赋之姑摭其凡而为之记

永新县脩学记

永新故有学占县治之左岁月多栋桴蠧挠将压瓦腐塈落墄夷甃阙像貎防昧学徒散逸阅三嵗令熟视逡廵揆不可撑又重改营逮濮阳马侯淙来一日祗谒庙下顾瞻喟然叹曰饰学宫教秀民此下车政也我碌碌为簿书钱糓倥偬故未遑今终更才四月使果不及新斯宫而去吾则不无负于邑人邑人达而贤者闻而谂其乡大姓曰是故吾结髪所游老且导吾后进焉茍学遂废不嗣以坠教基不惟令君之责亦吾属之羞于是可动以义者二十人因争出力木陶瓦凿石辇土既具乃以乾道丙戌夏六月庀工一撤而新之凡为屋五十楹重门夹庑而殿次讲堂直庐列肄舍两翼庖湢库庾合以序为绘塑精严服器整饬不侈不陋各中法程秋八月上丁释奠于新宫以落其成百里之士聿来观礼礼成以长少坐堂上下邑簿南湖何恪揖而进曰诸君知今日学之易于昔欤其亦知所自幸也欤自周之衰塾庠序学之制隳人自为学虽两汉盛际亦不过建学于首善之地至郡邑之有学则系长史之良唐常定三等生员数而教养之法卒不立借不幸出僻絶贫陋之乡虽有聪明朴茂之资未易以学也非若今日里令甲薄海内外俱立黉舍以幸多士虽今荒郡过县毕置教官谕长増弟子员室庐既禀图史资用一物以上悉给之官就学者如归令佐守贰咸主学士又以部刺史提举之诸君学于此时岂不为易且幸耶然自五六十载以来士之守所闻而施于用者顾不如昔人若何耶殆又病在乎学之过易也大抵学之难则识之也坚而其行也亦不茍学之易则识之也不固逮行已忘之矣故今之学者类知学为科举而已科举外则无所用学诸君可知学之幸而无忽于学之易稍能用意于科举之外以事其难则一二父兄之不爱费以乐从佳令君之敦明昭代立学之至意与余抗顔之言及诸君所自处者为防佥曰唯唯愿托先生之文以记不获辞其记后日戊寅也

仰山庙记

江西之俗禨鬼病却医药不御惟巫史禳禬是信不爱费死且弗寤故一草木之妖一狐枭之祥往往尸而祝之既久祈不騐始觉其故不足以惊动祸福人輙斥不祝所过頺祠僵像无一堠地无之至若庙貎岿然而能奔走数百里之地享存若不及是必其神有大功徳于此土受其报事为无怍也仰山二王按图牒肇于晋永嘉中降于宜春仰山之下袁人即其所祠之逺近因以地号其神歴唐五季庙食不絶逮我宋受命悉主百神遇国有大庆必加封锡今爵为八字王庙殿额孚惠境有水旱螟螣疾疫兵火祷之輙应故民戴神赐永永无穷已自大江以西家有其像饮食必祭昔唐韩退之行行笃道自信讳怪神不语其守袁也尝以不雨祷于祠下有祈报二文见集中则神之威灵并孚于世尚矣濮阳马侯淙来宰永新顺民之愿致民之敬度地于邑东之十里石角山之隂峦阜拱揖而禾水委其水形势灵杰宜为神之所降依因凿山为址立屋四十楹以掲防妥灵寝殿言言门庑翼翼像貎祠器咸中法程经始于隆兴甲申某月甲子落成于某月甲子于是父老合辞以请于邑簿南湖何恪愿托文以记余既为记其起卒且依楚辞作迎神以遗之俾歌以祀神而并刻诸石记在乾道丙戌夏六月望其辞曰

神之庐兮獭潭之湄神之灵兮无不之禾中委兮山中峙专栖神兮山之趾夀宫突兀兮灵旗旖旎氓要神兮下随神去来兮风马堵田兮莫石阁之下眎氓防兮戾止奚瞻彼兮释此驱疠疫兮时雨赐投钩铩兮耕桑侑洞箫兮奠清酤亘千万禩兮福兹土

讷斋记

多言近躁讷近禁嘿槩诸中道均过也通于道者其言如饥饱之于食不可欠余也何给讷之过哉必不得已而过则寜讷无给盖讷之去重厚为不逺于吾道未甚病也以其近仁义而敏于行焉耳虽然喋喋防给如啬夫利口反覆如息夫躬辈则给固不如讷使托于讷者如孔光之不言温树周仁之不泄秘戏讷亦何足多哉否则言事曽不能出口而所立甚伟若周绛侯口吃于剧谈嘿而好深沉之思若扬子云者为防矣然揆之无择于语嘿而语嘿当物者又不知相去防也番阳胡侯犹能接前辈能自强于古人事嗜学喜持论殆不能休以其绪余施于官者良可观第病于莫能容忍人有不可其意輙面数之以是为人忌宦防多不偶其外舅程公榜其所居曰讷斋正以砭其病也余谓古人能立身于无过之地者类知于其所不及者勉过者矫今人则一切讳之所以滋不古人如也今侯顿挫亦乆矣更事且熟矣不患不讷讷且富贵矣余惧侯之既富贵当可言而犹守之以讷则非侯外舅名斋之意也大抵矫过者敝极于返徃徃知强矫于彼而不悟頋过于此者栁子厚赋佩韦葢知矫夫刚急耳岂自料其过乃终在于脂韦哉则公之矫于言者似难胶于讷矣余因为通讷之説以遗之使归而镌诸石以记为实乾道丙戌四月十二日侯名璪字元质程公讳瑀字采伯余何恪茂恭父也

隠斋记

张侯湛九江名家子也其风流醖借余前人典型余来官禾川逮寮侯者犹四阅月以余之迂所至寡与侯独原我甚余亦乐为侯倾惜其遽终更去也临分侯语余曰吾世家徳化有先人之敝庐在凡士大夫由蜀汉来者舟衔轴车连轸日过吾门吾嬾与事接翛然一室闭门却扫颇自适也今归即偃仰其下矣尝榜曰隠斋子盍为我记之余笑曰才谞如侯冝颉颃以取世资隠非所以名斋也侯亦顾予冁然曰吾固非敢必隠然亦吾志尔子毋诘我必记焉廼已余遂不敢诘不能辞因坐侯以议其将诸称隐者非必去朝市裂冠裳岩栖穴处山衣藿食猿狖之与居鹿豕之与逰然后为隐凡能栘世族日所驰骛以为不足防意于一物以自休类足以隠名如昔人或隠于卜或隠于贾或隠于屠钓俱不害其为隠虽吏亦可以隠称也然士多胶于出处进退之际躁者不知隠隠者又固而不通防轩冕桎梏则泉石膏肓巳故酷遗绵上之草木者未免于怼痛想华亭之唳鹤者葢伤于见晚要必垂老起商山定汉家父子纷圆如园绮报韩仇竟亟托辟糓以引去如留侯则几于通矣使果以是隠庸何伤且侯以盛年一出为吏遽能获于上官而同列不忌徳于细民而巨室无怨望挟此以逰于世无患不合患诸公要人争欲出我门下侯于此当知有所择母一于进则不坠侯之门户矣于名斋亦一助也侯颔之且曰得此以记吾斋足矣余因书以授之

祭灶斋记

簿之秩下丞令而列尉上其权则逺出尉下自簿书程督勾核外于县事一不得以可否且檄传于部郡刺史仆仆道途无寜日故所至令丞尉治多葺而簿或寓于老佛氏之屋就有之亦卑阨老腐不治亦其势然也永新为吉之支邑在大江之极西介于湖湘岭峤之间去今行都二千里省七百里郡且二百里以僻絶气习固陋甚不特官室庐为然矧簿又冷官其治之卑阨老腐抑固其势也以予之迂且介既力不足以与世之名智能据津要者逐则耽华屋之念不存逾壮四上而卒就下科以进流落于此日与林蛮洞蜑处殆又其势所宜得也然予去其家千有七百里襆被就寸廪单特孑立至所托之庐复蠧挠将压几亡以御其寒暑风雨余固不欲厉民以自便而新之然亦非敢视之蘧庐因即听事之西偏汛治一室柱倾易腐级圮覆漏去壁而使之虚明纵横才丈余书数十百卷围之长物一不置以为退食之地休吏即偃仰啸歌其下遇其意到理得则怡然忘其为羇旅牢愁寜复知天壤间有所谓土坚木好髙明之观者哉榜之曰祭灶用汉孙寳是也寳之学不能淳病在好激以诡利为此事偶与吾説合大抵君子之仕无崇卑必有以也卿相而不以行道所不屑抱关击柝而以贫未病也然既居其职则不可以不安不安而进则躁退则怼留则茍躁怼茍三者类非君子之所由也余因镌诸石以自儆云

宜斋记

子何子榜所居之斋曰宜有客睇而诘曰宜谓何将櫺槛明旷宜展卷乎庭宇防宻宜逺嚣乎可瑟可奕宜适意乎有图有刻宜寓目乎搘枕隐几眠坐适时宜寄傲而养恬乎仆笑而应曰凡子之所谓宜者岂仆之所宜哉仆毎痛伯仲间两尽其所宜今昔所难且以舜为兄固宜矣而有象之弟以旦为弟固宜矣而有鲜之兄虽圣贤犹不免于不幸矧中下乎故若两龚之节二陆之文元季之名徳与夫共被易衣推财争死之事虽简牍浩茫汗牛充栋所载可屈指数而布粟不容豆箕相煎之诮无世无之可谓难矣吾家二兄弟虽节未龚文未陆名徳未陈所幸父母俱存义方时日对古人黄卷中而尚友之吾兄所以待仆者既友爱矣而仆亦不敢不恭此得孟轲氏三乐之一若今闾巷言同气者方其孩提嬉戏肴核分咀不见斯须念或感啼真若肉骨自然莫可间一旦爱夺长舌猜忌不相能虽亲在堂而鼎异餁槖私储所争才锥刀手足为仇敌至有限阈不逾连甍不过纵斧相瘉且不顾遇急难往往束手旁观甚者隂挤而窃幸呜呼此殆不禽兽草木如也吾兄弟不移于习俗如前数子致美之懿非曰等之窃有意焉因取诗人宜兄弟之义名斋以自乐客嘿然良久曰斯名固宜矣子之兄弟其践之无徒言无徒言客去因援笔而志诸壁时绍兴己巳冬至日也

送余端蒙序

世儒类喜能吏而吾儒鄙之大率能吏若办事而多流于苛刻儒者以迟钝不失于惠慈然能吏最易以得名因取要官职故吾儒守道不坚者或利而从之所以循良之治蔑如也昔班孟坚序西都循吏谓汉武时外事夷人致中国之凋敝吏少能以治化称者惟董公孙倪三人皆儒者故居官可纪盖吾儒之政自有门庭不以时而迁就也夫仲舒之学视汉羣儒则已醇矣若寛辈时名为儒耳且犹知此则知今之去儒而吏者殆不寛若也虽然读古人之书而官于今日之州县亦难乎其有声矣有能未尽忘其书之用且无失名誉者亦千百而一二也番阳余公儒之醇者也其为吉水邑钜事伙吏赈俗犷雅号不易治公一切用其平日之所学者以临之卒能行教化于法令之着诚笃于钩钜之外匪亟匪徐不茹不吐而事亦隂以集似有古之为邑者气象虽比更一二守好用世吏子孙新进年少专励强壮蜂起而公屹然不动如山惟知守吾学而巳彼上官故所不悦久而亦自知之因剡章共荐于朝得倅长沙既受代士民皆重其去为之嗟咨涕洟相与祠于学宫以永其遗爱焉夫观人之政必于其去之日去而人共快之犹恨其不早则其政不问可知矣去而人共思之犹惜其不留其为政亦不问可知矣若吾宗汉大司空其所居无赫赫之名去后常见思此真儒者之政也公其得之矣凡士大夫以诗祖公之行者无虑数十百篇佥以仆与公尤加厚且使序其梗槩云

送喻叔竒丞鄱阳序

士叹知己之难遇微难乎知己之遇也难遇足以知已者耳至寳横弃道侧不必待卞和过而后收之虽牧防之愚见必惊其光彩之异且知欲取攘玩矣若过而不顾者非狂则盲也然世岂尽狂与盲者耶特以忌心之不去焉耳毎恠世之翘翘然以自树立者多见毁于异巳夫其所以毁之者岂真不知而毁之哉惟知其最贤于已忌心一萌势不得不出于毁也彼忌我异巳而毁我不相为谋然又有实不悦巳而谬为恭敬有实厚我近之则顾以污巳此皆所谓不足以知已者夫既不足以知已则吾讵可轻受其知哉宜其于世愈落落而难合也芗山喻公名世人也学志于古而仕必欲行其学用是学益成名益逺而仕益困然公安之而不恤也得丞鄱阳待三年之次而始上视羣飞刺天则公为回翔甚矣然守乃侍御王公于今号为有道之士士皆乐其知而侍御之所以知公者甚严而公非可以伪得而私干也乃独与公深相知人徒知公于侍御为同舍生又为同年进士故相知初不知公之所以受知于侍御者正不在于同舍同年也葢侍御之同舍同年岂惟公而已哉然相知特深于他同舍同年者则必自有以相知也夫丞之职最冷而秩介于令簿尉之间上下偪于令簿尉然昔为之者以无甚吏责也今则又有常平泉布之责矣以公处之则为非其地仆与公有连雅相好方仆仆从江外数千里来而公遽东去然不敢为儿女感者诚乐公是行遇足以知已者尔吾君茍不先一州而后天下则侍御必无久留鄱阳侍御归则公亦归矣仆虽不识侍御然以公之知我侍御亦当知我见侍御幸为我一出此序

永新县主簿题名记

永新非壮邑簿非热官即县官可知居者之于世何如也治故有屋数楹陋甚又无石识居者名氏巳去则不复访其为谁余既因其陋而粗加葺焉使粗可居且砻诸壁以题居者名氏题盖始于余俾继余者嗣书不絶凡府寺之碑题名第书其名秩姓字到罢之日月而巳若其人之贤否政之媺恶类不书矧簿职簿书外无可书故今吏部选必以初解褐人者未欲骤责之以吏道所难姑薄假之禄使习于为吏尔然既去更数十百年之逺邑人睹其名氏有犹思之者有骂之而不置者则所谓人之贤否政之媺恶终不可冺也簿又任之滥觞尤不可忽乾道丙戌腊月旦南湖何恪记

陈炳字徳先乾道二年进士【阙】龙川称其人学一世不足以当其意其文清深劲防要不可少云

宗忠简公画像赞

诸葛孔明平生勲业仅与魏吴鼎峙而君子毎以伊吕姐豆之献疑者多矣予尝语人曰偏师一出而三郡响应留屯渭上则军民安堵者此其胸中凛三代规模矣忠简宗公名在国史事业在天下当靖康建炎间厮孩童能道其出处公吾里人也其故居去予家无百步世或知其大者而其为人之详则余实亲得之父兄公久连蹇塲屋初似无意功名四十余年始以进士末科在选调为州县小官将二十年晚倅登州黄冠师以侠犯禁同官相愕眙事好语谢遣之公曰何至是独摄取杖其背诉之朝谪监镇江酒久之敌侵边得知磁州磁正遭困攻危甚守城具百无一有公大开门以计谲之敌宵遁后守留鐍京师以忠义激奋将士两河豪杰投诚聴命至以一押字得兵二十万皆愿效死力麾下自州县脱谲籍才二年遂为当世社稷大臣公状貎朴竒瞳子黑白了然髯疎而劲磔磔猬立常语子弟曰人谁不死等死耳有补于国吾荣多矣其忠壮葢天性毎出兵必屈指计胜期喜诵左氏春秋少尝尽以左氏事缀粘壁间以便朝夕观览为文章直冩其肺腑无饰辞其亡也两河复危矣予毎评公直孔明伯仲不独其心相似迹亦偶类虽然孔明何如人哉其子兵部尝出公画像示予慕不能舍去谁不知敬公像独于予心有感也为之赞曰

平生孔明称慕莫及像见忠简懦夫有立横流砥柱万里长城欲夺空拳以植危倾猛将敛手气指目使谁知此公亦韦布士

巢湖神母庙碑

巢湖或曰焦湖幅员三百里北流底于合肥东薄居巢南汇大江以入于海而西控濡须其支溢于泌为三百六十有竒涛波昼夜无时葢其底镜平无洼凹以阨威故微风亦搏击纵臾平地数丈烟氛相防漫不见畔岸柁篙无所施巧檝夫类拱手惟所之然四面皆可以帆无定所真若黙有主宰稍黬黮不防往往济登才咫尺复帆其舟浩防直入无际故往来人一委其可否于神而神母实尸之神魏皇初间隠于巫湖故巢邑其陷也或血于石龟之口神既豫告于人不之信择地之特髙者走焉地陷而神独免故人神之于湖之滨予闻之土人或水澈清阡陌阶甃厯厯可数所谓特髙之地即今之姥山岌然湖心居民数十家皆龙氏他姓莫得居焉神亦龙氏也尝归其故家归则香气芬馥相唇齿有独山焉两山出没虚无间皆无草木崖根翌裂舟多碎于其下环湖庙不可指计而莫盛于中庙巨石凿空鬭水而堤殿庭焕俨础柱突兀赫然金碧危出霄汉其西口庙新落成而东口则近厄于原燎多寳寺之下亦庙焉磴危趾髙负抱幽林予得檄督纲维堧乌合贾舟敝腐不坚纲蔽亏奸偷不时病于呵防八月既望分泊东岸江淮禨鬼福祸呶纷弥日翳隂大风不休愳不克济私祷于神主程有期讫定无虞愿碑其事以答神贶既得吉鸡鸣解舟帆樯蔽天霁光澄明烟端云倪莫辨东西清颷披拂乌散后先忽合复离閴无人声移夘逹申隠见横青犯险径前若骥着鞭顷刻岸西吏卒懽呼相衔舳舻鲜缆于河曽不淹旬万斛登厫大振军声毕事告还复道祠下居人左右劳讯相欣予曰神益灵矣敢谢稽首退问祝者送迎神未尝有诗实为阙文既与碑又诗以遗之神今庙额灵恵始封累八字云

舟之来兮风髙荡泊潏兮帆招燎薫在堂兮洁涓牲牢望神俨然兮敛袵愿速我济兮不崇朝舟之去兮风微破弥兮迅于飞帆拂拂兮茫无涯眼胆栗兮将安之我有愿兮惟神焉依秋深兮木落葭苇萧骚兮清日薄神今兮焉在吐吞月星兮独处廓神甚仁兮宁以为祸愚有弗防兮幸贲过天地一叶兮相继神无波涛兮骇我

望黄山词

望黄山兮峩峩见接天以葱青纷羣峰兮怪竒百变兮幽明朱砂汤兮山椒下白龙兮甚灵袭深潭兮百尺夜有光兮晶荧山中泉兮娱嬉坐蛇虺兮隠形嵗徂夏兮既秋农无助兮麕惊禾稼鬰兮满野垂稿死兮无成诉哀恫兮神祠牲豆陈兮芬馨巫夸诩兮后先龙跧处兮皇宁合归云兮九霄麾雷公兮震霆前丰隆兮戒路叱雨师兮建瓴予朅来兮江东元砻覈兮储鉼井邑荒兮穷谷门两版兮常扄泛袯襫兮良勤防视日兮占星粟升斗兮莫饱将填壑兮鳏防官吾卑兮何求职水旱兮忧矜愿时以云兮又以雨黄山之田兮世世可耕

泛秋浦词

九华北兮濑东石畏磈兮屈盘谁此泛兮万顷初禹凿兮何年窈其深兮莫测微波涌兮沦涟民遭甍兮渚居矗百雉兮造天外涵浸兮防城混金碧兮中边羌予行兮酷暑修途邈兮回邅埃迷目兮眵昏仆马瘦兮踬颠若有人兮扁舟破菱荷以径前接予袂兮俱往欲驾我兮登仙与汝钓兮空明鱼杂龙兮藻荇青与汝浴兮靓深悲风度兮秋涛生与汝游兮嵌岩骇鸥鳬兮争翾与汝望兮茫溟若有无兮飞烟水一去兮入海问此程兮数千指蓬莱兮一发有安期兮偓佺紫贝阙兮珠宫笑纷卑兮尘寰沆瀣饮兮芝飡盍轻举兮蜕蝉嗟吾生兮穷屯履平地兮奔湍心炯炯兮犹在愿脱屣兮人间青枫老兮欲丹露兮山寒吾何归兮日暮寄此懐兮江之南

喻良能字叔竒义乌人绍兴丁丑进士尝任鄱阳丞绍兴府倅擢国子监主簿工部郎中出知处州号香山为监簿上忠义起战国王蠋终五代孙晟上下一千一百年所取一百九十人凡二十卷乞颁之武学授之将帅孝宗嘉之淳熙八年也有文集若干卷龙川称其文精深简雅读之愈久而意若新弟良弼季直之文蔚荗驰骋包罗众体而一字不茍读之亹亹而无厌也叔竒敏识强记尝考试一士人赋当选而用苻秦事误从竹黜之其人伺出院遮道中诘公公形貎短小为立几上诵其所作一字不遗曰子赋虽工如格不合何其人愕然愧谢去此事闻诸前辈云

三月二十四日再朝永祐陵

扁舟投晓出重城春浪初肥緑满汀竹里防声泥滑滑河边十里草青青人家艾叶惊飞燕水面杨花防翠萍渐近昭陵佳气集五云松栢喜重经

次韵范伯廉机宜见寄

夫君自是頴囊锥何事翻为沧海遗造化小儿聊戏剧山林大药岂无资得闲因病还应乐信手挥毫却有诗休叹银杯成羽化防须拔劒拨年衰

诏檄舟行出五云门

画舫朱帘出晓闗便风飞过防重湾路经僧舍渔村畔身在烟霏雾霭间惊浪拂晴输逺浦乱云拖粉露崇山偶因王事从心赏诗语匆匆不暇删

春水

庆湖春水夜来生晓起雷声逗雨声去马来牛心莫辨鸬鷀鸂鶒眼俱明飘零花片有底意摇曳栁丝如许轻旬月烟村半风雨榆钱好为买春晴

五舅处士惠访小园作诗为谢

五舅名道气相过茹杞苗意行随緑径情话竟清宵送酒花飞急撩人鸟语娇不堪分手处风雨晚萧萧

九日偕成均同官北山登髙

轻霞朝日两微茫沙路骎骎十里强照水有情枫叶赤倚岩无数菊花黄兴酣争举凌云笔醉熟重浮灔海觞明日蝶愁人亦懒未须归去苦匆忙

忠义序

忠义者天下之大闲也亦天地劲正之气之所寓也是气之在太虚间金得之更百链亦不变松与竹得之冒严霜烈风积雪而不少衰人臣得之蹈白刃赴水火厯万死而不改其操由此其故也李白有言忠于其主人之主皆欲其臣然则不忠于主亦人主之所不欲也葢人主之意若曰斯人也既忠于彼岂负于我哉茍负于彼必不忠于我矣且比干违武王者也武王封之美其正也太宰嚭成越王者也越王诛之恶其奸也丁公不杀汉髙恩孰甚焉而报以大戮者岂非以其背于楚乎季布数窘髙祖仇孰甚焉而赦为郎中者岂非以其义于羽乎徐世勣不负李密之黎阳太宗所以勤勤于托孤也邓晓闻李轨败而入贺髙祖所以废而不齿也章圣皇帝东巡过巡逺双庙徘徊叹息嘉其尽节异代着金石刻以赞其忠夫巡等尽节于有唐之时而见褒于有宋之英主盖忠则为人主之所贵不忠则为人主之所贱未有反覆卖国左右取容而见好于人主者亦未有尽忠为国不为诡随而见恶于人主者此忠义之所以作也起自列国终于五代博采正史旁及记为忠节系天下国家之所以安危事之所以成败可以禆名教可以励风俗者乃在此选不然不录也上下千余年间所取者不过一百九十人而已呜呼可谓难得也矣后之为人臣者可不慕哉

祭何茂恭文

嗟嗟茂恭其果然耶何昌于徳何啬于年何成之艰何夺之遄病胡不闻讣奚以传为善得福造化所权宜夀得夭报应曷愆苍苍苍苍不仁者天茂恭之行粹然璧全茂恭之才煜然春妍茂恭之文浩乎如川茂恭之字薛稷明干茂恭之诗长吉谪仙谓宜西掖俪美许燕不然东观接武固迁胸中万顷不施滴涓光焰千丈肤寸靡然五十未加一病不痊二子白丁徧观华巅人谁无死子独可怜嗟嗟茂恭吾实子贤我作我文子推子先磬水南湖日往月还联辔握手北陌西阡剧谈月底痛饮愁边我吏江东书札翩翩不逺千舍寻我蓝田我官闽南不我弃捐药物兎頴朋来海堧二月初吉我熟我眠忽梦子来谈笑我前文字谈论胸懐究宣我因作诗欲寄未縁岂意弥月子隔重泉欲拊子棺道逺且邅忧心防防涕泪涟涟千里致奠一哀告防我酒孔甘我肴既鲜嗟嗟茂恭尚歆此篇

五龙王庙记

龙王庙鄱阳故祀典也郡侯有祷防则应贤有徳则应集英殿修撰永嘉王公由侍御史守鄱之明年六月不雨吏请修庙公曰三日不雨龙失其职三日滂沛当修如法是夕大雷电以雨阖境告足嵗遂大稔人喜而后知公之能约东而龙之知敬公也公檄将官赵广修其祠工甫毕有小龙状如蛇见祠下蟠屈如一大钱文彩炳焕广见而拜之小龙昻首起立若与为礼者众皆属目俄失所在亦甚异矣噫世人之谆谆喻之而不帅威而使之而不肯从况于神乎况于龙乎今公之于龙一号令之应亦如响既新其宇灵诬煜然公之徳与龙之所以灵皆不可不书也赵素刚直其言不妄説龙若是故并记之

评诗

予尝评唐诸家诗杜子美如司马温公自是三代以还第一等人无毫发可议韩退之如蔺相如顔平原虽死向千载凛凛尚有生意李太白如谢安石虽纡身朝绂而志在林泉或携妓自娱不拘小节要之萧然有出尘之姿自不可掩扬子云著书悔其少作韬藏偃仰不愿人知皓鹤冲天闲鸥戏海回视前日始知乌鸢攫肉鹊鸠争巢葢不啻粪壤尔孟浩然王维韦应物如志和霅水和靖孤山虽未能追踪髙隠要不得为俗氛所蔽白乐天如公羊传经羽翼圣道根本教化然其失也不能不俗杜牧之如荆卿匕首子房铁锥豪健勇决吁可畏乎其骇人也孟东野如翳桑饿人形影相吊悲鸣憔悴有辛酸可怜之状虽膏粱狐貉亦不能不为之悯然动心李长吉如汲冢古书茫然异物虽瓌诡竒恠动人耳目然莫能名状不知其适用与否也

吕皓字子阳自号雪溪永康人初以赈粟当补官淳熙中领乡荐防父兄为人诬构系狱子阳投匦上书愿纳所得官赎其罪书辞甚伟朝奏夕报可由是知名子殊字愚牧第进士为江陵府教授迎子阳侍养后汉刘光祖时作帅以遗逸荐子阳于朝所着遁思遗藁六卷事监韵语三卷老子支离解叶正则为序遁思其庵名光祖为记殊尤善春秋学亦尝教授永嘉

上孝宗皇帝救父兄书

臣闻言动之过而非故为之此士君子之所不能免而王法之所宜宥也父兄之难而不能以死救此天地之所不容而王法之所宜诛也宜宥而不获宥宜诛而不及诛是虽匹夫之幸不幸犹蝼蚁之自生自死于天地之间固无损于造化之功也匹夫之不获尚足为致治之累自昔圣人在上葢甚忧之凡下民之微有一不平而义激乎其中莫不使之朝闻而暮达不啻如家人之相与以情通焉呜呼父子兄弟之际天下之至情也以不获宥为不幸而自幸其不及诛揆之常情犹不能以自安况夫至情所在浑然一体无所间防庸可以幸不幸为区别坐视而弗之救畏一死之轻而废大义之重不一仰扣天阍以庶防一悟而甘自投于不孝之域也耶臣婺之永康人世修儒业而未有显者于是臣父纵臣之兄与臣宦学于外以从四方之士游而求光其先业焉中间郡县旱暵相仍圣意轸念赤子无以为生也降诏捐爵劝输富室出粟以赈之臣父慨然动心令臣首出应命既而朝廷虽特授臣以一官然臣不佞自少稍有立志不忍假父之赀以食君之禄于兹三年矣去年之冬获从羣士贡于礼部未能以遂其志而仇人怨家所竞不满百钱至诬臣之兄以叛逆诬臣之父以杀人叛逆天下之大怼也杀人天下之恶也非至棘寺终不能自明一门父子既械系而极囹圄之苦狱告具而无纎芥之实卒从吏议以数年酒后戏言而重臣兄之罪捜抉狱文以家人共犯而坐臣父之罪夫酒后果有一二戏言而岂有异志此所谓言动之过而非故为之者也深山穷谷之中荜门圭窦之戏言而至上渎九重之尊则防于失朝廷之体矣且怨仇告讦之情累嵗不可知之事所不应治也有司今独受而穷究之则防于长告讦之风矣予实有罪则子受之固也捜抉微文以致其父则忠厚之意亦少损矣昔汉女缇萦上书自乞为官婢以赎父罪犹足以感动文帝之聴臣不佞亦尝闻义矣父兄不幸误入于罪而有司一致之以法则上以失朝廷之体下以长告讦之风而损忠厚之意所闗若是其大也乃不能乗是畧出一言以动天聴宁不愧死于一女子乎臣重念士之求仕于时也亦将以行其志云尔今日闺门践履之基即异日朝廷设施之验也平居父兄落难乃庸懦顾惜不能自出死力而哀救之是无父也天下岂有无父之子可以受君之爵食君之禄而立乎人之本朝哉臣愿纳此一官以续父罪而甘以末技自鬻于塲屋之间毋宁冒此一官以为无父之子而无所容于圣明之世倘陛下哀矜其志而独从其请则臣区区之志愿足矣子弟之义庶乎其无负矣然岂臣父子一门之私恩而巳哉茍以为国家自有定法虽子不能以及父遂置之而不问是非陛下之圣明有亏于汉之文帝实臣之不肖有愧于一女子而不足以尽感动之诚也则惟有先乎父兄而死耳复何所恨哉干冒天威罪当万死

别荆州诸友

荆州三度别此别尤酸冷蒹葭逐岸靡烟雨隔林迥去棹行且留离觞醉还醒缅懐荆州士鹄立霜毛整竞爽信何人班班纷脱頴况是清峻流魁然挈裘领相逢名教乐殊忘擭机境草木味同何庸强畦町虎豹识避就宁忍覆陷穽人情不忍逺颇谅心耿耿眼里絶荆蓁夙生独何幸时恨多旷达赧容发面颈分袂复自兹深渊惜断绠断绠无续期分袂有时并但愿各自珍时当动深省一篑防成山九仞犹弃井要令百链金青荧无留矿大哉乾坤内吾道相与永

题青溪神女祠次东坡韵

青溪为琳法师道塲琳峨眉人一日思乡水龙女为致四足魶为证

生居万山中二年依泽国偶于生曺暇聊欲访禅黙再拜神女祠劈山定何术上有琳公岩作论期破惑只今澄潭中异影莫执宗源人幽窈峨眉如可及吾闻大地下出没水中日胡为二魶鱼欲归犹未得变化乗云雷那能系不食山深风窍号天寒日车急寄语龙宫君安隠藏故穴近来托恠多勿遣容易测

峨眉亭

采石山头月正捉月台边酒满船扰扰利名蚁慕羶如公岂但酒称贤平生醉里诗三千卷起长江作长笺悲哉人世隔天渊一日乗风反自然死生在我不在天欲死得死岂其寃欲罢长风大放颠苍茫何处可拍肩吕 殊

上林枢密书【大中】

某闻举事者必顺人心苏公轼尝言古今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人之所乐则国以乂安庾亮之召苏峻未必非而势有不可则反为危辱是非疑似之际尤必取决于人心而况今日送首之事是非较然讵可以犯人心独行而不顾乎向者诛窜奸魁收召旧徳虽未及大有所设施而天下翕然想望至治者无他众心之所归则未为而人已信之也夫未为而人信之则易为力欲为而人议之则难为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某切为阁下惜此举动是举也不审阁下其以为诚然耶或心不然而貌从之耶抑尝诵言其不可而卒不胜同列之议耶今京都之内儿童妇女举以为非至有掩口而不愿言塞耳而不愿聴者人心所在相去不逺想阁下亦必知为非也岂惟阁下知其非想同列之人所谓异议者亦未必自以为是也夫彼未必自以为是而复不肯中止徘徊顾望若将力排众议而为之者其毋乃以力排众议之罪小而重违敌情之祸大耶夫重违敌情则和议未决和议未决则边衅未弭此固今日主议之人所为徘徊顾望者也抑不知和好之所以可恃者在吾国有人足以大服其心不在事事而从之以求厌其无厌之欲也数日以来学校诸生诣阙投匦巳尝及此想阁下亦必闻之矣今区区欲为阁下言数语而巳阁下以为持三公之首以送敌庭自开辟以来有之乎无之也閤下以硕徳重望为苍生而起乃使开辟以来所未有之事书之史册传之后世自阁下始岂不惜哉阁下以为敌得吾三公之首其止以谢边民而巳耶其必将用是以荐宗庙也其必将用是以传告诸国也其必将用是以改元肆赦奉上尊号也其必将用是以东封西禅刻石颂功也其君负中兴之名其臣受不次之赏而吾君吾相乃含羞忍耻偷安一隅犹为国有人乎敌自得志以来八十年矣国力民心将帅士马皆未必逮昔两年之间技巳止此吾不能少忍乃举三公之首而亟授之以成其名是所谓借防兵而资盗粮也是所谓借枢于敌而授人以柄也其为失计不言可知众怒难犯专欲难成今者人言籍籍万口一辞大决所犯伤人必多不如小决使道吾闻而药之也为今之计诚能一纸布告逺近明言昨来以生灵为念勉从所请而内外臣庶以为未安所有巳差通谢副使等姑迟未行而前所谓小使者不惮再遣彼以吾为有人未必不从犹有难者则虽徃复数四未害也况敌情叵测和议虽成边备其可弛乎均之未能备何至若是之迫切哉某昨到京都首闻斯议疎逺之人未知庙堂实意徒见人言如此不无私忧故窃为阁下惜此举动也夫人固有好议论辨捷给讪上不逊以沽直者阁下视某何如人耶阁下被召亲故满不过谓阁下行取髙官厚禄以为宗族交游光宠耳如某者正以功名事业期阁下阁下其无以位在五人之下立议不专异时或可借口也昔元祐诸公坐弃地之议而摈死者非一今日之事未论为国计正使为身计亦巳疎矣人事变迁讵可保耶惟阁下熟筹之毋以人废言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敬乡录卷十一

元 吴师道 撰

时氏居婺之清江名汝功者字德懋吕忠公铭其妻邵氏墓序三子镒铸镇孙澜济梁濳洽囦泉弟汝翼字德辅吕成公铭序三子镐锜錝孙澐源淇演溱灋防朱子为书丹又为作慈教庵记而铭其妻邵氏皆以镐请故一时见重于朱吕者如此成公与铸同隆兴癸未进士自锜以下多从游按镐子泾亦公门人而铭无见者或此时未生欤铸字夀卿国子监书库官镐瓯宁县尉淇字叔瞻绍熙庚戌进士泾字仲渊由太学中泰嘉壬戌进士充浙东干办公事皆东莱门人有可考者

澐字子澐一字伯江镐之子成公门人有学行着尚书周官余未成编而卒忠公志墓执友私諡曰夷介先生

宿茭道驿

笋舆倦长途夜投村邸宿市井倚峦冈人烟半樵牧茅檐附清流翠巘出前屋山月照人寒有意怜幽独澜字子澜一字叔观镒之子师成公名最着淳熙辛丑进士初为温州天富南监押袋官歴临安府教授西外宗学教授知宁国县通判袁州终朝散郎通判台州成公辑书自秦誓泝洛诰未毕而卒澜以平昔所间补完之见所自为序有南堂文集若干卷季子少章

从先生明招道中呈伯广炳道

燕子杨花各自飞雨干溪路緑初肥无人防得风云意可是千年瑟竟希

少章字天彝由乡贡入太学登宝祐癸丑进士第天才絶出博极羣书初授丽水县主簿用荐改授婺州添差教授兼丽泽书院山长未几改南康军教授兼白鹿洞书院山长逾年擢史馆检阅以凌躐劾罢授保宁军节度掌书记卒不大显而终天彝自负甚高登第时年近六十为忌嫉者沮格既而子女皆丧落落不偶感激自伤平生所着易诗书论语孟子大义六十余卷又有论孟诗赘説易卦赞杂文古歌诗数千篇总为所性稿五十卷日记十卷三山郑士懿【阙】 隽峭拔自成一家真一世瑰伟人良不虚【阙】

鸡鸣行

三星寥落秋夜长老鸡望星初引吭一声二声天沆漭客梦初回犹惚恍三声四声天渐明道上行人马蹄响嗟尔仁人人有心心长面短谁能寻薛君脱走窘思虑刘牧起舞豪精神勿言咿喔才满座中有叹悲千万个君知种种在此鸡只合鸡声塞天破吴中老翁百不忙杀鸡酿酒酬年光黄防软暖蒲荐穏日出【阙】犹在牀

田园归述怀 冬狩行 逺别离 夜行水际 北窻晚饮 闲行 书懐 山花 田园乐 嵗暮赤松道中 春山登城 上黄晚归

书事七首

诸将纷然各自雄面前全隔马牛风尚衣已办通天带何日临门送晋公

共说曽公有城府殿前数日净边尘白麻宣受人争看宝马髙秋报主身

特地今年荷主恩储胥百万给诸屯张彛自向河南死懐朔惊翻贺六浑

莫为蒲骚髙举趾烽烟转眼又千回吴方小败宁非计防后飞军雪里来

髙帝神灵未可诬至今陵陌尚扶踈小臣眼有一石泪准拟北来都破除

北引黄河入宿河下栽鹿角起层波城中待哺一万户咫尺南船那得过

玛瑙遗基尚未斜两京风物使人嗟先皇月出曽【阙】

风发落花

题园门

林花落后忆初妍半拆妖红似隔年今日緑隂还涨眼却思花落又茫然

遂性赋

余受性刚与物多忤赖先人明训行年三十未隳大节独以寒饿切身之故黾勉从俗懐薫莸同之惧思欲逺举自遂翺翔世表而揆之义理或谓非宜乃作遂性赋推天假命以自戒其辞曰

嗟予生之藐艰兮年未老而既衰粲缟髪之垂领兮兀突跨其拄頥随流俗而泛滥兮忝先人之徽猷惧年嵗之巳迫兮白日汨乎西流惟世道之狷薄兮般总总其相加抑美球之极挚兮崇顽珉之积瑕鳯凰低催于污湿兮燕雀横骛于苍冥冉冉披披而胥下兮奄四极而东倾露纎材以为观兮蓄汚志而须便茍芒芴其可冀兮弹溷浊其犹羡予髙冠之岌岌兮荷夙训于明师禅天质而弗防兮恐自弃于有司操方矩而入员兮势扞格而难亲鞭跛驽而不进兮邈鬼倐而神腾饰厉人以自售兮谅愈修而更丑晋与退其皆谷兮忽茫洋而失守予游太行之崔嵬兮挟艨艟而无庸方闺门而脂舝兮遭洪流之奔汹维堪舆之絪緼兮独畀予以孤虚北杓翕智兮南箕愚卧擗摽而屡起兮行颔顑而怀伤漂一身其何栗兮念世徳之纯刚望金华之纡繘兮苍云涌而上征翌万山而绕霤兮倾千涨而沃楹仙人遗予以丹节兮救朱鸟使奔走飞亷挟辀而翺翔兮丰隆执鞅以先后轶苍颢而超忽荒兮觏洪造之宏矩挹沆瀣以徐沐兮防青飚而遐翥旦弭节于阳谷兮夕予暨于流沙撷若木之芳蘤兮搴碧奈之繁华赐天鼎之精啜兮给仙驾之副车苍虬骋而前诃兮白鹿三角嶷然而媵予乗祥风而并帝兮帝矫首而不欢曰道可蹈兮而不可刓据厥中以自宅兮委羣诞之鲜扁掷成亏于比景兮独舂容乎自然汝何文肆而质防兮内行偟而靡怡忽横溃而四出兮终不奠其所归瞰故乡之草木兮纷披离而防猎藩篱穿而不理兮落日汩乎西陌狓狐兎犹首丘兮予何独忍而违兹长太息以淹涕兮马踡足而不移鲁叟之元徳兮惟狂简之为求楚累放而莫征兮睇章台而増忧申屠刳木以自闷兮卒皜皜而完节马生务近而不浮兮驱羸蹇于下泽兹圣贤之竒致兮朗道躅其犹白矧予懐之隘陋兮宁不反顾而内索忆慈母之欢忻兮接羣昆之盎和栖衡门而葆静兮瑱鸣瑟而长歌慨旁地之百弓兮观卉木之天真揽菱【阙】之披秀兮翫蓓蕾之怀新冬网鲜于防波兮夏摘脆于弯碕酿岩下之甘液兮淅玉山之精爢迎夜气之方来兮屏百虑以镇之导聪明而适正兮却谋画而不持瑞庆以为宅兮广莫以为庭视众嫭之淫淫兮予胡猛晋以超羣悲人生之无几兮耆纎芥而捐躯涸方刚之英气兮昌芜秽之陋区惟自信而无惑兮常陟降乎明神谅天性之固然兮何殃庆之足陈

征修赋

征修之终始兮实惟主兹下人握否泰之冥机兮运盈虚之逸轮抗紫霄而忽蹶兮潜黄瓖而遽由或千秋而同状兮或一息而异形褐夫睨酒兮眸子溢而不知其旨通侠敞兹崇阅兮竒羞逮乎奴史般纷纷其万变兮职吾脩其谋之叨厥程子于往圣兮曰祸福人其自求之予冠切云之显章兮践敬义以方直道愈亢而滋穷兮莽不测其所极特纯朴之介姿兮众谓予其悻骄柔顔色以接言兮弹膏泽而不韶负栏宇之暖日兮受絺绤之凄风脂肪涸而万物利其莫沾兮固焉往而不穷昔仲尼之元良兮曽削迹而莫容虎踞鲁而雄眄兮佩青庙之元弓回贱终而弥天兮拟圣车以为椁跖富毙而綦夀兮孙猥附而厐硌萧缧絏而强死兮葱珩锡夫腐余元饥饿而枉絶兮委刍豢于猿狙奔利而逢吉兮蹈道而防尤恐前志之不然兮端拜而征兹修谓穹邈其莫觌兮枉日月之盛明将广裕而难撼兮又奚用夫雷霆恢幽鄷之翳庭兮积忠魂与义魄张寿极之【阙】 兮【阙】防之猥籍予既不能滑稽以改节兮修又颠【阙】 皇阍而陈词兮曰予其流辟于裔民皇告予以吉占兮愿少安其勿忧孰有种而无获兮孰既献而靡酧末运之方绍兮视恍恍若有亡逮歳晏其考祥兮亦何以遯夫【阙】援劲弨以射日兮赤乌瞠而莫逃挥悍鞭以笞杜兮众丛聚而呼号虚近而埋逺兮岂不足以骋厥志尚尔驱之侥幸兮在裔子犹颠沛桓彛则以待世兮杂袭而万殊要厥终之有类兮夫何怪于须臾戴厥声而折困兮负鄙号而恣睢亦一失而一幸兮在哲士其择之若骨腐而滋馨兮恶肉泽而逾秽贤世短而声长兮愚年引而名厉彼声利之两济兮乃元气之所防孰徧得而获幸兮犹抱恨而慷慨舍一旦之荣悴兮通往辙而并观予色康而心怡兮视臭恶犹肥甘乱曰养性保真复吾性兮体常履正顺吾命兮仁为吾居由义径兮援古为则今为证兮要不爽厥生孰殃庆兮

大节堂碑

天下有大戒无所逃于天地之间者义也予读国史至宣靖之际虽去之百余年犹将抚膺裂眦感愤太息而当时士大夫目见其事知以身殉义者乃不过十数人盖未尝不恨其少也然信安占三人焉则又未尝不惊其多三人者徐君讳徽言字彦猷毛君讳防字叔缜徐君讳揆字宅卿国朝涵养天下士且七世崇极而圮民风骄敝一日睦冦驱数百千人揭竿掉刃而东南十州望风横溃守宰逋播莫肯少撄其锋异时大敌长驱顿颡折腰抱马足丐须臾母死岂足怪哉叔缜以区区一士曹毅然当兵刄之冲城破而擒颈血而骂不絶口乡在太学愤二圣之当厄上书金帅自嫓王蠋欲以一介之防感激宇宙庶几忠义之士闻风奋发至殒躯丧元不悔彦猷守晋宁初破勍敌斩渠首次第奏功既而罗索贝勒以全兵婴城积攻百五十日粮竭矢穷士死伤畧尽犹慷慨坐堂皇见罗索肆骂敌至不忍闻射杀之立尸如植不仆予防闻其事慨然想其髙风来柯山首访遗像则风流坠絶久矣比三年乃得之为屋三楹榜曰大节奉而祠焉嗟乎彦猷乗边障叔缜以恩得官宅卿乃一布衣非世之所必责望也又非迫于势而有所不得已也向使随俗迁徙茍以全体岂遂不容于一时而三子者忠愤内发视国之倾君之辱若其家破而身危果以蹈之无所疑却非性与义俱畴克至此世降愈薄士大夫以委靡为素习避就为深计三子之事可使之一日少于天下耶顾予安能姑以寓区区之意庶其有发而巳既序次之又为诗一章俾学者歌之以酬神其诗曰

天降疢疾殄我民防鹠奋怒豺虎狞掩道赤鸦蔽阳精夜罗鬼火塞要津当涂大吏腰纒金挠腘稽颡泪满膺嗢咿软语若稚婴欺卖宗祏倾皇灵有勇三子心棱棱扳狐援甲凭孤城城頺兵折气益振目光如炬铄成羣或从辟雍曳长绅欲拄八极遮帝□有伟三子辞轰轰危立髙骂声吐霆颈血溅天天为昏防尸峙立不仆倾神扶鬼挟赫可惊坐朝不与燕不賔寸武不踏黄金屏性忠内发孰使令英气挺挺旷古今朅来柯山访厥孙彷佛毅状冲杳防筑堂泮宇夐深明悲风苦雨凄棘林魂兮来归肃泠泠寥哉旷宇畴非臣登兹堂兮企风神须毛磔立心胆森勿俾三子専修名

衢州修羣贤祠记【代思成兄】

士能以徳禔其身死而使人奉尝之咏思之不忘夫岂易得哉幸而得之不能聚而多也聚而多不能同出于一州也三衢古来称太末其地四通五达而山势盘郁溪水清防士生于其壤兴慕而来游遂为此邦之人者前后相望同出于一州既聚而多盖自嘉祐治平之间清献赵公以淳徳髙节师表天下屯田刘公治易图钩深以悟学者皆为西安人建炎俶扰丞相赵公侍读范公谏议马公自北方徙以来而湏江徐先生问道龟山上饶汪尚书受学横浦皆集郡下一时风旨渊粹蔼然被于乡闾靖文宝谟二刘公又以信厚平实有纪于世尚书之子詹事聚书万卷复演而大之三衢遂为道徳之薮他郡莫之敢望而拟也郡故有赵公祠盖以太史范公文正司马公号曰景髙赵丞相范侍读马谏议刘寳谟两汪公父子祠于郡东超化寺学之所祠惟刘屯田徐先生二人而已靖文刘公盖未之祠也嘉熈二年正月靖文之孙请于郡求附超化之祠太守秘书郎宝文史公闻而叹曰浮屠氏儒者所攘顾使羣贤妥灵其间其歆我哉按周礼大司乐掌学政凡有道有徳者死列于瞽宗瞽宗殷学也然则徳薫其乡即学而祭之何浮屠也于是捐钱二十万有竒广学之祠延为三楹奉景髙三公超化寺诸公之学司马公旧已祠于稽古阁自清献公以下共若干人既成公与其僚俛而奠焉像貌一新祼馈以伦恍然若聆广室之论覩众星之集不谓其已逺在数百年之外也文学掾时某谂于众曰道教之不明上之所以化俗操民其説旷矣表崇前哲使徽音淑旨延续于后庶有发乎且士于学览编防所载哲行髙徳犹必慕爱反覆思与之齐况于亲出其乡明太守又祠而昭之置之所嘱之前矣出而讲父老之流传入则瞻仪像之崇植是虽欲不化不可得也古之善教者靡不务此叙其论撰以其心表其宅里封其隧墓以着其迹夫人心之灵非可袭取而俗好之溺又难以势掩之也则亦养其见闻囿之以逺以感其兴善之心庶几其自趋之而已盖刑制威胁其事虽防不若防感隂诱取之之深也此明太守所以为汲汲也世降逾佚贬仕而得一郡谋计商画不出货利之间廪行帑实则众以能归之矣其有汲汲于此者乎是何衢士之遭也史公鄞人名弥巩三世相家而被服雅素其利于学者甚众作为之碑此故不着云

玉成斋铭【为从弟机作】

予从弟机名其斋曰玉成请予为铭予谓机处约不御穷不惟天之怼而因以为得知其厉已者将以成已也其亦异于流俗之见矣铭以勗之铭曰

若欲富且贵乎臈薪脂璧【阙】疹所藏邪幅黝珩或以蓄殃尝试观之钓鱼之溪版筑之塲持竿荷锄【阙】 秃溅泥没裳其为卑辱亦甚矣一出而际昌厯耿日月之流光庸讵知竿锄之为法【阙】 其后而翌其旁然则稽首受块偻行乞浆举【阙】而磨礲斵操百錬成钢盖功名之英于是而出实产徳之奥乡令弟秀龄受学知方掇衿而见原思之肘曽不怼夫彼苍谓庶几造物之相成敝一室而自防方将积空乏之所増钦肃杀之所凝以待夫潦水之归壑屹然取其津梁其果能然乎则予不敢以浅量之矣

陈师复哀辞

开禧初先君为西外宗学校官得有道莆田陈君宓时主管睦宗院朝夕从先君防甚相善也先君刚毅而和陈君徒和而已然好善特甚不立私是是非皆取于人毎先君有所为或出一文必肃而拜至他人小艺虽不拜亦拱而揖之先君积异其所为期之甚深未几各解官去不相闻者十年陈君入为将作监主簿果抗直有声应诏言事指刺权贵人怒欲致之罪未发适得轮对复上数千言指刺弥切遂得知南康军改南剑州治郡如治家积税滞逋皆弛以予民民爱亲之人人给足而官积亦裕既兴学宫堡百废皆作又作抵当库储积仓峙数万缗以拟水旱或问陈君公不他征而富藏若此何也陈君曰自有以为富无事征也今之主郡者纥囊万货以奉要人舟衔马负者相望如引绳吾徒絶此而已今天子即位之初陈君年五十有五上书乞致仕丞相疑有他意下本郡按騐陈君亦不重请惟杜门深居谢客再得知漳州广东提防刑狱皆不受如是十年卒卒之日家无余财方陈君在睦宗院时少章方龆年陈君爱之日置膝间背书为乐然望我良厚时语先君此子他日必显名其后陈君所就伟特为海内所慕而少章遂潦倒甚不副陈君之望今其死也逺在千里外又不得临其窆哭之而先君宰上之木亦已中柱感念畴昔涕不能御因为哀辞一篇以寄予之悲其辞曰吁嗟陈君其姿粹和志则武掎奸若敌闻善輙拜摧两股粤我先子一见相谐絶违拒曰子愿纯配我刚毅得处所譬之酸醎相和成味乃登俎我特髧髦如鹿方茸雀方乳君独竒赏捧置两膝玩且抚别去再纪先子坟木大中柱我亦颠沈卑踪陋迹翳林莽独君烜烜劲气上拂摩九虎谓当宿舂访君峤南就谈麈胡为不仁北风招邀堕坞先友尽矣感伤薫心泪如雨我疑天公亦若世谈隘且窳降就纎邪束缚慷慨剧囚伍人亡世空嗟此广宙谁得拄相望千里欲就君窆腋不羽

与袁广防侍郎书

少章不佞从士君子之后切闻端平之初重隂褰开白日清照天下以为兴运胜机当开泰之任者建安真公临卬魏公与某之乡人徐公暨执事相与为四而已数年以来三公者不幸往往頽落而执事独岿然孤立为海内之镇其势既已单危而推排媢嫉之士方且摇唇磨齿崇饰百恠逆拒而隂摇之执事盖亦察其风声料其动之必括望望焉而不敢就也夫急症危状见诸形色者大畧可覩矣而仓岐和扁又或掉臂而舍去有志之士戚戚以忧视山度林思欲遐翥冥引惧其不可得也恐栗忧怍之间则又闻执事峩冠振佩惠然肯来又为之欣欣以喜以为仓岐和扁肯践乎吾门我症虽甚急状虽甚危尚有可药者乎盖今一世之去就视执事以为准不识执事何以处之天下非一夫所能独运也必将合天下之力心之所乐趋则气至而力生故欲合天下之力必先得天下之心此虽老生陈腐之常谈然而未可忽也议者讙曰吾忧兵之不强财之不裕而已若是者何足以为当务之急呜呼独不思兵财之所系者乎天下之心作则天下之力生兵固可强也财固可丰也此亦管子所谓寄政下令如流水之源者也夫为国之道莫大于审轻重之等古之善治者揆其重而操之度其轻而纵之操纵之权不失而大小之务毕举今之所谓操纵者愚不知其何如也莫重于亿万年之业也而今也轻之顾重于失目前之利莫重于亿万人之命也而今也又轻之顾重于失侥幸之欲何其不思之甚也此二者特其大者耳盖天下万物莫不各有轻重之等内外之势攻守之宜财货出入之节君子小人用舍之分宜操宜纵较然甚明而自端平距今六七年之间所操无非轻者所纵无非重者是以天下豪杰皆望风而不服小民戏侮以玩上之令而国势日卑是无他故焉诱于茍安谓可支补以俟后之人而已得以幸免也夫轻者其利常近而重者其利必逺今上自朝廷下及郡国以至于奔走之小吏朝之筹不计夕夜之课不谋晓折腐木以支朽壤茍幸瞬息之不倾又何暇择逺利而操之乎无怪乎本末之衡决冺冺棼棼而不可救也故愚谓今之所急在于作天下之心而又当自持其操纵之权筹轻筹重轻重之筹审则一出令之顷聴之者犁然在目而天下之势固已回矣某少受学于先子先子之师则东莱先生因东莱得事张朱二先生陆先生从东莱于丽泽亦复获承事于左右而又与先生洁斋先生为同年进士一时言论风旨深蔚昭朗少章幸得窃其一二不敢自菲欲从事于其间沉思静索胁不沾席者三十余年于此矣易诗书皆涉其大趣而独尝深致意于春秋为书数十卷虽不敢自以为是抑不可谓不尽其心也尝欲求正于当世之大儒以信其説而今所谓大儒者惟在于执事舍是而弗求将焉求乎顷者所忧症急状危不暇乎为此是仓岐和扁肯践吾门而徒以症状自委絶其弦而不操则过矣惟执事上有以格君心之非使天下之势安固宁谧如少章者得优防饱食徐吐其所长而荐之文席执事为之是其是非其非又下有以答学者之望则天下幸甚天下幸甚某于执事无一日之雅然师门之旧先人之契亦非率然而无因也故敢顺天下之所同归而自归于执事不复以自献为羞其平生所为书贫不能以卒致独致其应事之作凡若干篇试一览而详焉

三槐诗集序

博陵邵自元宣子于予为外诸父从之逰将三十年矣始宣子之父南陵君与其弟着斋西园皆好学有大才兄弟鼎立名一时西园以礼部上一人歴华显其名特伟南陵一命为尉以死着斋在太学上舍奏名讫不得仕三人荣悴不同然长老评其才不敢有所髙下也宣子总髪承命膝下不名他师朝夕肄习性又通悟盖于书无所不习读羣经丛史旁笺杂解异同之説遗文别集廋辞僻句深隠细碎之文以至虞初稗官巷谈里谚靡不该悉侪流防集问难卒发若某经所疑某史所阙支脉防深茫洋无端宣子必一二条析先引注次列讲解多者十余家然后防以己意聴者耸骇予尝以语滕侍郎仁伯仁伯曰记问疑有种曩予师事南陵一日同饭五六人或有疑其辨者南陵诵杂压不遗一字辞习若流今宣子复善记若是真乃子也宣子既嗜书故人投其嗜寄遗必以书家虽贫藏书万余率手自校核朱勾墨乙涂若绘画予自省事交乡里豪杰游太学同舍即防千人其博习可敬畏如宣子殆一二数而已宣子生平撰著丛藁山委诗易皆有解春秋杂记尤多予尝其地里书一卷考索本末郭景纯郦道元不能过也西园晚喜为诗故宣子少亦能诗吟就輙为人持去不复省录年四十有三惜其散逸始为簿录之防自辛未之春迨今辛丑三十年间在纸墨间二千六百篇然宣子少作尤工流丽有思度又千余篇尽逸不存甚可惜也古称穷通有命不特其身至文字之类亦有命存焉予观隋唐以来至今诗人别集之不必皆有宣子之能至或平凡已甚犹巨编大刻家有其书宣子负能而穷吾未保其必也夫少则易挟易挟则宣子之作十倍风雅抄者疲手腕携者累箧笥未保其必又可以多累之乎予不自揆輙删其繁密取其精防者得八百篇手录为十卷以行于世然亦多矣渊明康乐篇仅可百十要与日月争光不但汗牛充栋而已宣子所尊事者路带徳章巩丰叶正则吕乔年兄弟逰江西熟骊塘危稹诸贤稍零落宣子年亦七十有三目昏鬓秃枯槁萧然矣予自十余岁即以文艺为宣子赏异更唱迭酬尚斑见其集中删叙之责非予其谁既序次当以寄衢人郑伯允使刋之若其经解杂文予不敢专宣子之友尚多必有能次之者

严州二先生祠堂记【代太守王防龙作】

淳熈间广汉张先生为祠庐郡太守而东莱吕先生为郡文学两先生皆大儒旷世或有之一时聚此邦为賔主其流风余韵蔼然被于溪山之间虽时移世改薄物细故侵蚀已浚而士食其泽自相枝梧者殆数十年此其丰恩逺徳所宜共尸而祝之者也而祠宇不建神灵散逸无以尊邦人之视聴后四纪有竒而防龙为尹于兹乃即郡学之西塾间屋四楹为龛以奉之既成躬率僚吏释菜成礼士之纵观者莫不徘徊咨叹内顾自饬若两先生之尚存在其左右洋洋如也防龙切惟三代而降上之设教造士有登用选擢之利士始以利心应之而理义之实所以隂佐人心潜引国步者在私讲之师盖自孔子孟子之时已然国朝道学鼎盛名师軰出至于江左则两先生暨新安朱先生皆以精志全识开阐大学以迪羣心一时论议盈邑满都士之有志于道者咸集其门其希进望用之士乃始入学于是学校为名利之途而诸先生之门为义理之薮析为二岐夫名利不足以持世则世所攸立舍先生之门将奚赖哉世故推移世贤閟响而学校固存上之设教造士岂以为利也而利则在焉势之所必趋谁得而回之滔滔汨汩相縁而不巳而一世所赖尽委于私讲之师是将置造士之法于度外而登进选擢故为穽以溺天下也今天下之士举袵若帷朝夕所磨切者大抵不过课试之文夫课试之文岂其毁礼背义而为之盖亦出于理义之遗顾不当以得失衡虑而迁就其説耳诚于得失之外因课试之文以讲奥析防则两先生之教尚有可得而考者何至安于不可回之势而自尼至此严虽隘陋其尺寸之地尚亦有之而揭防安灵必取于学校区区之意诚不欲使学校之设茍以専利而士之好修者必将求于学校之外也严土瘠而民劳善心易生自今以往凡食于学校者思两先生而不可见俯而诵其书仰而覩其像知名利之不足専用舍荣辱莹然不疑则理义庶乎其全矣于以求先生之教尊夫子之学使世所攸立不徒在于私讲之师不亦郡太守之所当务哉祠经始于某年之某日成于某年之某日

书王木叔秘监文集后

往时东莱先生讲道金华吾宗人尊老翕然从之叔祖铸寿卿鋹长卿实为之领袖而寿卿与先生同为癸未进士先生盖兄视之而视长卿若弟伯父澐子云泾仲渊及吾先人则日在讲下课试常最诸生是时四方来学者常千余人自永嘉者特多学行又冠诸郡尤与吾宗人厚善子云筑室扁曰学古前植丹桂后倚苍栢大皆蔽牛毎休日则永嘉人憬集【阙】叶公正则始介陈公同甫以来巳而戴公肖望钱公【阙】 徐公居厚最后来而刘公茂实蒋公行可陈公颐刚则又往来其间薛公士龙访先生留数月先生挟以游学古从容竟日欲去尚回顾不忍舎发吾宗人是时皆饶于财夙戒甘毳候诸公至争先迎致之日渐月染至自忘其乡音相见类作温语而日所啖太平温产也秘书少监王公乾道进士于时称先达始仕为义乌尉独识【阙】卿于先生坐上先人时尚未第其后教授临安乃始识公一见遂如旧交日与王元石张伯广诣直舍索谈至引日连宵不少倦视叶戴钱徐又亲矣先人在宗人中独后死又尝为天富盐官所友永嘉之士殆百余人案上笺牍永嘉盖十八九先人亦自言毎闻人作温语即喜就之似宿契使然年来世绪不振前軰风旨影响无存不惟吾宗人之衰而先友亦往往凋坠毎思一时良聚未尝不自恨其生之晚不及躬洒扫奉鞠从事于其间也朅来南康病起无悰而王君徳适来为理掾阅其世绪实秘监公冢孙与之处数月文辨而华学博而审望而知其不凡尝促膝深语喟然叹曰吾家其未卒衰乎今日友永嘉之人矣昔先生尝以紫防公结友江西以见江西书札为兴起之吾于永嘉亦先生之江西也王君出秘监文集十六卷予书其后集中班班尽先友且读且泣不觉已终其卷敬书卷后若秘监公清文奥学竒节茂行有叶公之铭不复赘书独书其闻于先人者云宝祐四年九月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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