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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史讲义及杂稿 唐史讲义 中

七 太宗皇位继承问题

《新唐书》卷八〇常山《愍王传》云:

又好突厥言及所服,选貌类胡者,被以羊裘,辫发,五人建一落,张毡舍,造五狼头纛,分戟为阵,系幡旗,设穹庐自居,使诸部敛羊以烹,抽佩刀割肉相啖。承乾身作可汗死,使众号哭嫠面,奔马环临之。忽复起曰:“使我有天下,将数万骑到金城,然后解发,委身思摩,当一设,顾不快邪。”

《通典》卷一九七《边防典》卷一三《突厥·上》略云:

其主初立,近侍重臣者舁之以毡,随日转九回,每一回,臣下皆拜,讫,乃扶令乘马,以帛绞其颈,使才不至绝,然后释而急问之曰:“你能作几年可汗?”其主既神情瞀乱,不能详定多少。臣下等随其所言,以验修短之数。

颉利之败也,其部落或走薛延陀,或走西域,而来降者甚众。酋豪首领至者皆拜将军,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余人,殆与朝士相半。

同书卷一八六《边防典》卷二《东夷·下·高句丽传》略云:

二十二年司空房玄龄病亟,遂封表切谏曰:“详观古今为中国患害,无过突厥,遂能坐运神册,不下殿堂,大小可汗,相次束手,分典禁卫,执戟行间。”

《旧唐书》卷一九四上《突厥传·上》云:

其酋首至者皆拜为将军、中郎将等官,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余人,因而入居长安者数千家。

同书卷一九四下《突厥传·下》云:

俄而其国分为十部,每部令一人统之,号为十设。每设赐以一箭,故称十箭焉。又分十箭为左右厢,一厢各置五箭。其左厢号五咄六部落,置五大啜,一啜管一箭。其右厢号为五弩失毕,置五大俟斤,一俟斤管一箭,都号为十箭。其后或称一箭为一部落,大箭头为大首领。

同书卷七六《庶人祐传》云:

太宗以子弟成长,虑乖法度,长史、司马,必取正人,王有亏违,皆遣闻奏。

《新唐书》卷一〇五《褚遂良传》云:

乃上表曰:“往者承乾废,岑文本、刘洎奏东宫不可少旷,宜遣濮王居之,臣引义固争……”

《旧唐书》卷七四《崔仁师传》云:

后仁师密奏请立魏王为太子,忤旨,转为鸿胪少卿。

同书卷七六《濮王泰传》略云:

太宗因谓侍臣曰:“承乾言亦是。我若立泰,便是储君之位可经求而得耳。泰立,承乾、晋王皆不存。晋王立,泰共承乾可无恙也。自今太子不道,藩王窥嗣者,两弃之。传之子孙,以为永制。”

同书卷六五《长孙无忌传》(《新唐书》卷一〇五《长孙无忌传》同)云:

太子承乾得罪,太宗欲立晋王,而限以非次,回惑不决。御两仪殿,群官尽出,独留无忌及司空房玄龄、兵部尚书李勣,谓曰:“我三子一弟,所为如此,我心无憀。”因自投于床,抽佩刀欲自刺。无忌等惊惧,争前扶抱,取佩刀以授晋王。无忌等请太宗所欲,报曰:“我欲立晋王。”无忌曰:“谨奉诏。有异议者,臣请斩之。”太宗谓晋王曰:“汝舅许汝,宜拜谢。”因下拜。太宗谓无忌等曰:“公等既符我意,未知物论何如?”无忌曰:“晋王仁孝,天下属心久矣。伏乞召问百僚,必无异辞。若不蹈舞同音,臣负陛下万死。”于是建立遂定,因加授无忌太子太师。寻而太宗又欲立吴王恪,无忌密争之,其事遂辍。

同书卷八〇《褚遂良传》云:

即日召长孙无忌、房玄龄、李勣与遂良等定策,立晋王为皇太子。

同书卷七四《刘洎传》略云:

刘洎,荆州江陵人也。隋末,仕萧铣为黄门侍郎。铣令略地岭表,得五十余城,未还而铣败,遂以所得城归国。洎性疏峻敢言。太宗谓司徒长孙无忌曰:“自朕临御天下,虚心正直,即有魏征朝夕进谏。自征云亡,刘洎、岑文本、马周、褚遂良等继之。”十八年,迁侍中。

太宗征辽,令洎与高士廉、马周留辅皇太子定州监国。太宗谓洎曰:“我今远征,使卿辅翼太子,社稷安危之机,所寄尤重,卿宜深识我意。”洎进曰:“愿陛下无忧,大臣有愆失者,臣谨即行诛。”太宗以其妄发,颇怪之。十九年,太宗辽东还,发定州,在道不康,洎与中书令马周入谒。洎、周出,遂良传问起居,洎泣曰:“圣体患痈,极可忧惧。”遂良诬奏之曰:“洎云:'国家之事不是虑,正当傅少主行伊、霍故事,大臣有异志者诛之,自然定矣。’”太宗疾愈,诏问其故,洎以实对,又引马周以自明。太宗问周,周对与洎所陈不异,遂良又执证不已,乃赐洎自尽。

《新唐书》卷六一《宰相表》略云:

十三年十一月戊辰,尚书左丞刘洎为黄门侍郎,参知政事。

十八年九月,黄门侍郎褚遂良参与朝政。

《旧唐书》卷六七《李勣传》云:

二十三年,太宗寝疾,谓高宗曰:“汝于李勣无恩,我今将责出之。我死后汝当授以仆射,即荷汝恩,必致其死力。”乃出为迭州都督。高宗即位,其月,召拜洛州刺史,寻加开府仪同三司,令同中书门下,参掌机密。是岁,册拜尚书左仆射。

八 隋唐与高丽之关系

《北史》卷九九《突厥传》略云:

俟斤又西破嚈哒,东走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其地,东自辽海以西,至西海,万里;南自沙漠以北,至北海,五六千里:皆属焉。初,恭帝时,俟斤许进女于周文帝,契未定而周文崩。寻而俟斤又以他女许武帝,未及结纳,齐人亦遣求婚,俟斤贪其币厚,将悔之。至是,武帝诏遣凉州刺史杨荐、武伯王庆等往结之。庆等至,谕以信义,俟斤遂绝齐使而定婚焉。仍请举国东伐,于是诏随公杨忠率众一万与突厥伐齐。忠军度陉岭,俟斤率骑十万来会。明年正月,攻齐主于晋阳,不克,俟斤遂纵兵大掠而还。是岁,俟斤更请东伐。诏杨忠率兵出沃野,晋公护趣洛阳以应之。五年,诏陈公纯、大司徒宇文贵等往逆女。天和二年,乃许纯等以后归。

自俟斤以来,其国富强,有凌轹中夏之志。朝廷既与之和亲,岁给缯絮、锦彩十万段。突厥在京师者,又待以优礼,衣锦食肉,常以千数。齐人惧其寇掠,亦倾府藏以给之。他钵弥复骄傲,乃令其徒属曰:“但使我在南两个儿孝顺,何忧无物邪?”

及齐灭,齐定州刺史、范阳王高绍义自马邑奔之。他钵立绍义为齐帝,召集所部,云为之复仇。

大业三年,帝亲巡云中,溯金河而东,北幸启人所居。先是,高丽私通使启人所,启人不敢隐境外之交,是日,持高丽使见。敕令牛弘宣旨谓曰:“朕明年当往涿郡。尔回日,语高丽主,宜早来朝。”使人甚惧。启人乃扈从入塞至定襄。

《北齐书》卷一二范阳《王绍义传》略云:

绍义至马邑,还保北朔,遂奔突厥。高宝宁在营州,表上尊号,绍义遂即皇帝位。卢昌期据范阳,亦表迎绍义。俄而,周将宇文神举攻灭昌期,回军入突厥。

《隋书》卷三〇《地理志》“辽西郡条”云:

辽西郡(旧置营州,开皇初置总管府,大业初府废)统县一,户七百五十一。

柳城(后魏置营州于和龙城,领建德、冀阳、昌黎、辽东、乐浪、营丘等郡,龙城、大兴、永乐、带方、定荒、石城、广都、阳武、襄平、新昌、平刚、柳城、富平等县。后齐唯留建德、冀阳二郡,永乐、带方、龙城、大兴等县,其余并废。开皇元年唯留建德一郡,龙城一县,其余并废。寻又废郡,改县为龙山,十八年改为柳城。大业初,置辽西郡)。

《旧唐书》卷三九《地理志》“河北道营州上都督府”条云:

隋柳城郡。武德元年,改为营州总管府,领辽、燕二州,领柳城一县。

《太平寰宇记》卷七一“营州”条云:

领县

柳城

东至辽河,南至海,三百四十里。

《隋书》卷三九《阴寿传》略云:

时有高宝宁者,齐氏之疏属也。为人桀黠,有筹算,在齐久镇黄龙。及齐灭,周武帝拜为营州刺史,甚得华夷之心。高祖为丞相,遂连结契丹、靺鞨举兵反。高祖以中原多故,未遑进讨。开皇初,又引突厥攻围北平,至是(开皇三年)令寿率步骑数万,出卢龙塞以讨之。宝宁弃城奔于碛北,黄龙诸县悉平。

同书卷五一《长孙晟传》略云:

大业三年,炀帝幸榆林,欲出塞外,陈兵耀武,经突厥中,指于涿郡。仍恐染干惊惧,先遣晟往谕旨。乃发榆林北境,至于其牙,又东达于蓟,长三千里,广百步,举国就役而开御道。

同书卷六〇《段文振传》略云:

及辽东之役,在道疾笃,上表曰:“如不时定,脱遇秋霖,深为艰阻,兵粮又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非上策也。”

同书卷八一《高丽传》云:

(隋)食尽师老,转输不继,诸军多败绩,于是班师。

《资治通鉴》卷一九七“唐太宗贞观十八年十一月”条略云:

郑元璹对曰:“辽东道远,粮运艰阻;东夷善守城,攻之不可猝下。”

《隋书》卷四《炀帝纪·下》略云:

八年正月,大军集于涿郡,总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号二百万,其馈运者倍之。

《三国志·魏志》卷一一《国渊傅》云:

破贼文书,旧以一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太祖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田)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太祖大悦,迁魏郡太守。

《梦溪笔谈》卷一一“官政”门云:

凡师行,因粮于敌,最为急务。运粮不但多费,而势难行远。予尝计之,人负米六斗,卒自携五日干粮,人饷一卒,一去可十八日(米六斗,人食日二升。二人食之,十八日尽);若计复回,只可进九日。二人饷一卒,一去可二十六日(米一石二斗,三人食日六升,八日则一夫所负已尽,给六日粮遣回,后十八日,二人食日四升并粮);若计复回,止可进十三日(前八日日食六升,后五日并回程,日食四升并粮)。三人饷一卒,一去可三十一日(米一石八斗,前六日半四人食日八升,减一夫,给四日粮,十七日三人食日六升,又减一夫,给九日粮;后十八日,二人食日四升并粮)。计复回,止可进十六日(前六日半日食八升,中七日日食六升,后十一日并回程日食四升并粮)。三人饷一卒,极矣。若兴师十万,辎重三之一,止得驻战之卒七万人,已用三十万人运粮,此外难复加矣(放回运夫须有援卒,缘运行死亡疾病,人数稍减,且以所减之食,准援卒所费)。运粮之法,人负六斗,此以总数率之也。其间队长不负,樵汲减半,所余皆均在众夫,更有死亡疾病者,所负之米,又以均之,则人所负,常不啻六斗矣。故军中不容冗食,一夫冗食,二三人饷之,尚或不足。若以畜乘运之,则负三石,马、骡一石五斗,驴一石,比之人运,虽负多而费寡,然刍牧不时,畜多瘦死,一畜死,则并所负弃之,较之人负,利害相半。

《三国志·魏志》卷一《武帝纪》“建安十一年”条云:

辽西单于蹋顿,数入塞为害。公将征之,凿渠,自呼沲入泒水,名平虏渠。又从泃河口凿入潞河,名泉州渠,以通海。

《三国志·魏志》卷一一《田畴传》略云:

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善。”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

同书《魏志》卷八《公孙度附渊传》略云:

二年春,遣太尉司马宣王征渊。六月,军至辽东。会霖雨三十余日,辽水暴长,运船至辽口径至城下。

《资治通鉴》卷一九六“唐太宗贞观十五年八月、十六年十一月”条云:

上曰:“高丽本四郡地耳,吾发卒数万攻辽东,彼必倾国救之,别遣舟师出东莱,自海道趋平壤,水陆合势,取之不难。但山东州县凋瘵未复,吾不欲劳之耳。”

亳州刺史裴行庄奏请伐高丽,上曰:“因丧乱而取之,虽得之不贵。且山东凋弊,吾未忍言用兵也。”

《唐大诏令集》卷一三〇《太宗〈讨高丽诏〉》云:

隋室沦亡,其源可睹,良由志略乖于远图,兵士疲于屡战,政令失度,上下离心,德泽不加于匹夫,刻薄弥穷于百姓。当此之时也,高丽之主,仁爱其民,故百姓仰之如父母;炀帝残暴其下,故众庶视之如仇雠。以思乱之军,击安乐之卒,务其功也,不亦难乎!

《资治通鉴》卷一九八“唐太宗贞观十九年九月”条云:

上以辽左早寒,草枯水冻,士马难久留,且粮食将尽,癸未,敕班师。

《新唐书》卷二二〇《东夷传·高丽传》云:

有诏班师,拔辽、盖二州之人以归。兵过城下,城中屏息偃旗,酋长登城再拜,帝嘉其守,赐绢百匹。辽州粟尚十万斛,士取不能尽。帝至渤错水,阻淖,八十里车骑不通。长孙无忌、杨师道等率万人斩樵筑道,联车为梁,帝负薪马上助役。十月,兵毕度,雪甚,诏属燎以待济。始行,士十万,马万匹;逮还,物故裁千余,马死十八。船师七万,物故亦数百。诏集战骸葬柳城,祭以太牢,帝临哭,从臣皆流涕。帝总飞骑入临渝关,皇太子迎道左。初,帝与太子别,御褐袍,曰:“俟见尔乃更。”袍历二时弗易,至穿穴。群臣请更服,帝曰:“士皆敝衣,吾可新服邪?”及是,太子进洁衣,乃御。

《旧唐书》卷一九九上《高丽传》云:

自立为莫离支,犹中国兵部尚书兼中书令职也,自是专国政。

《新唐书》卷九三《李勣传》略云:

诏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率兵二万讨之(高丽)。

《新唐书》卷二二〇《东夷传·高丽传》(参《旧唐书》卷一九九上《东夷传·高丽传》、《唐会要》卷九五“高句丽”条)略云:

盖苏文死,子男生代为莫离支,与弟男建、男产相怨。男生据国内城,遣子献诚入朝求救,盖苏文弟亦请割地降。九月同善破高丽兵,男生率师来会。以李勣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转燕、赵食廥辽东。明年勣次新城,城人缚戍酋出降,勣进拔城十有六。郭待封以舟师济海趋平壤。三年(是岁改元总章)勣率仁贵拔扶余城,它城三十皆纳款。侍御史贾言忠计事还,帝(高宗)问:“军中云何?”对曰:“必克。先帝(太宗)问罪所以不得志者,虏未有衅也。今男生兄弟阋很,为我乡导,虏之情伪我尽知之,故曰必克。”男建以兵五万袭扶余,勣破之萨贺水上,进拔大行城,契苾何力会勣军于鸭渌,拔辱夷城,悉师围平壤。九月,勣纵兵噪而入,执藏、男建等,收凡五部百七十六城,户六十九万。剖其地为都督府者九,州四十二,县百。后复置安东都护府,擢酋豪有功者,授都督、刺史、令,与华官参治,仁贵为都护,总兵镇之。总章二年,大长钳(钳,《通鉴》卷二〇一“咸亨元年”条作剑)牟岑率众反,立藏外孙安舜为王。诏高侃(等)讨之,舜杀钳牟岑,走新罗。侃徙都护府治辽东州。仪凤二年,授藏辽东都督,封朝鲜郡王,还辽东,以安余民。徙安东都护府于新城。藏以永淳初死,旧城往往入新罗,遗人散奔突厥、靺鞨。

《旧唐书》卷一九九上《东夷传·新罗传》(参《新唐书》卷二二〇《东夷传·新罗传》、《唐会要》卷九五“新罗”条)略云:

太宗将亲伐高丽,诏新罗纂集士马,应接大军。新罗遣五万人入高丽南界,攻水口城,降之。二十一年,善德卒,立其妹真德为王。永徽元年,真德大破百济之众。三年,真德卒,以春秋嗣,立为新罗王。六年,百济与高丽、靺鞨率兵侵其北界,攻陷三十余城,春秋遣使上表求救。显庆五年,命左武卫大将军苏定方为熊津道大总管,统水陆十万。仍令春秋为嵎夷道行军总管,与定方讨平百济,俘其王扶余义慈,献于阙下。龙朔元年,法敏袭王。咸亨五年,纳高丽叛众,略百济地,守之。帝(高宗)怒,以其弟仁问为新罗王,自京师归国,诏刘仁轨(等)发兵穷讨,破其众于七重城。诏李谨行为安东镇抚大使,屯买肖城,三战,虏皆北,法敏遣使入朝谢罪,仁问乃还(自“龙朔元年”至“仁问乃还”一节为新传之文)。自是新罗渐有高丽、百济之地,其界益大,西至于海。

寅恪按:《唐会要》云:“既尽有百济之地及高句丽南境,东西约九百里,南北约一千八百里。”语较明悉。

《唐会要》卷九五“百济”条(参《旧唐书》卷一九九上、《新唐书》卷二二〇《百济传》)略云:

百济者乃扶余之别种,当马韩之故地,大海之北,小海之南,东北至新罗,西至越州,南渡海至倭国,与新罗世为仇雠。贞观十六年,与高丽通和,以绝新罗入朝之道。太宗亲征高丽,百济怀二,数年之间,朝贡遂绝。显庆五年八月十三日,左卫大将军苏定方讨平之,虏其王义慈及太子崇、将校五十八人送于京师。其国分为五部,统郡三十七,城二百,户七十六万。至是,以其地置熊津、马韩、东明、金涟、德安等五都督,各统州县,立其酋长为都督、刺史、县令,命左卫郎将王文度为都统,总兵以镇之。福信与浮屠道琛反,迎故王子扶余丰于倭,立为王。龙朔元年仁轨发新罗兵往救,二年仁愿遣刘仁轨破,丰走,不知所在,诸城皆复。帝(高宗)以扶余隆为熊津都督,俾归国,平新罗故憾,招还遗人。麟德二年,与新罗王会熊津,刑白马以盟。仁愿等还,隆畏众携散,亦归京师(自“福信与浮屠道琛反”至“亦归京师”一节为新传之文)。

《册府元龟》卷九七一《外臣部·朝贡》云:

六月,新罗王金兴光遣使贺献表曰:“伏奉恩敕:江以南宜令新罗安置。臣生居海裔,沐化圣朝,虽丹素为心,而功无可效,以忠正为事,而劳不足赏。陛下降雨露之恩,发日月之诏,锡臣土境,广臣邑居,遂使垦辟有期,农桑得所,臣奉丝纶之旨,荷荣宠之深,粉骨糜身,无繇上答。”

九 蕃将与府兵

《贞观政要》卷二《纳谏》篇略云:

右仆射封德彝等,并欲中男十八以上,简点入军。敕三四出,征执奏,以为不可。德彝重奏:“今见简点者云,次男内大有壮者。”太宗怒,乃出敕:“中男以上,虽未十八,身形壮大,亦取。”征又不从,不肯署敕。征曰:“且比年国家卫士,不堪攻战。岂为其少?但为礼遇失所,遂使人无斗心。”

《资治通鉴》卷一九二“武德九年十二月上遣使点兵”条胡注云:

唐制,民年十六为中男,十八始成丁,二十一为丁,充力役。

《新唐书》卷一一〇《诸夷蕃将传》略云:

史大奈,本西突厥特勒(勤)也。与处罗可汗入隋,事炀帝,从伐辽,后分其部于楼烦。高祖兴太原,大奈提其众隶麾下。桑显和战饮马泉,诸军却,大奈以劲骑数百,背击显和,破之,军遂振。从平长安,赐姓史。从秦王平薛举、王世充、窦建德、刘黑闼。

阿史那社尔,突厥处罗可汗之次子。十四年,以交河道行军总管平高昌,封毕国公。从征辽东,所部奋厉,皆有功。二十一年,以昆丘道行军大总管与契苾何力、郭孝恪、杨弘礼、李海岸等五将军发铁勒十三部及突厥骑十万讨龟兹。

执失思力,突厥酋长也。及讨辽东,诏思力屯金山道,领突厥捍薛延陀。复从江夏王道宗破延陀余众,与平吐谷浑。

契苾何力,铁勒哥论易勿施莫贺可汗之孙。九年,与李大亮、薛万彻、万均讨吐谷浑于赤水川。十四年,为葱山道副大总管,与讨高昌,平之。永徽中,西突厥阿史那贺鲁叛。诏何力为弓月道大总管,率左武卫大将军梁建方,统秦、成、岐、雍及燕然都护回纥兵八万讨之。

黑齿常之,百济西部人。仪凤三年,从李敬玄、刘审礼击吐蕃。调露中,吐蕃使赞婆等入寇,屯良非川。常之引精骑三千夜袭其军,即拜河源道经略大使。凡莅军七年,吐蕃憺畏,不敢盗边。垂拱中,突厥复犯塞,常之率兵追击,至两井。贼夜遁。久之,为燕然道大总管,与李多祚、王九言等击突厥骨咄禄、元珍于黄花堆,破之。

李谨行,靺鞨人,父突地稽,部酋长也。隋末,率其属千余内附,居营州。刘黑闼叛,突地稽身到定州,上书秦王,请节度。以战功封耆国公,徙部居昌平。高开道以突厥兵攻幽州,突地稽邀击,败之。贞观初,赐氏李。

《旧唐书》卷一九八《吐谷浑传》略云:

贞观九年,诏特进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并突厥、契苾之众以击之。

同书同卷《高昌传》略云:

太宗乃命吏部尚书侯君集为交河道大总管,率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及突厥、契苾之众,步骑数万众以击之。

同书卷一〇六《李林甫传》云:

国家武德、贞观以来,蕃将如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忠孝有才略,亦不专委大将之任,多以重臣领使以制之。开元中,张嘉贞、王晙、张说、萧嵩、杜暹皆以节度使入知政事。林甫固位,志欲杜出将入相之源,尝奏曰:“文士为将,怯当矢石,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善战有勇,寒族即无党援。”帝以为然,乃用思顺代林甫领使。自是,高仙芝、哥舒翰皆专任大将。林甫利其不识文字,无入相由。然而禄山竟为乱阶,由专得大将之任故也。

《新唐书》卷五〇《兵志》略云:

唐之初起,得突厥马二千匹,又得隋马三千于赤岸泽,徙之陇右,监牧之制始于此。初,用太仆少卿张万岁领群牧。自贞观至麟德四十年间,马七十万六千。方其时,天下以一缣易一马。万岁掌马久,恩信行于陇右。自万岁失职,马政颇废。永隆中,夏州牧马之死失者十八万四千九百九十。开元初,国马益耗。太常少卿姜晦乃请以空名告身市马于六胡州,率三十匹雠一游击将军。命王毛仲领内外闲厩。毛仲既领闲厩,马稍稍复,始二十四万。至十三年,乃四十三万。其后突厥款塞,玄宗厚抚之。岁许朔方军西受降城为互市,以金帛市马,于河东、朔方、陇右牧之。既杂胡种,马乃益壮。议谓秦、汉以来,唐马最盛。十三载,陇右群牧都使奏,马三十二万五千七百。安禄山以内外闲厩都使兼知楼烦监,阴选胜甲马归范阳,故其兵力倾天下。

《玉海》卷一三八“兵制”门“唐府兵”条引《唐会要》云:

关内置府二百六十一,精兵士二十六万,举关中之众以临四方。又置折冲府二百八十(此是贞观十年事),通计旧府六百三十三。河东道府额亚于关中。河北之地人多壮勇,故不置府,其诸道亦置。

同书同卷同门引《邺侯家传》云:

玄宗时,奚、契丹两蕃强盛,数寇河北诸州,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

《二十五史补编》谷霁光著《唐折冲府考校补》,《论〈邺侯家传〉所记文字有误》云:

上引一段事实,多不可通解。如“不置府兵番上,以备两蕃”一句,语意不相属,既谓之不置府兵,何云“番上”,更何云“备蕃”,此其一。两蕃入寇,与不置府兵文义亦自相违,此其二。末又指出兵府总数,不记年代,易于混乱,此其三。综观全传,不应致此。余疑“不”字乃“又”字之误。如将“不置府兵”易为“又置府兵”,则文义连属,于史实亦不背谬。

《新唐书》卷三九《地理志》“河北道幽州大都督府”条云:

有府十四,曰吕平、涿城、德闻、潞城、乐上、清化、洪源、良乡、开福、政和、停骖、柘河、良杜、咸宁。

陆增祥《八琼室金石补正》卷四六本《愿寺僧庆善等造幢题名》(第五面下载“长安三年乞留检校令裴琳记在获鹿本愿寺”条)云:

应天神龙皇帝(中宗)顺天翊圣皇后(韦后)幢主昭武校尉右屯卫前檀州密云府左果毅都尉上柱国孙义元。

《杨盈川集》卷六《后周明威将军梁公神道碑》云:

天授元年九月十六日加威武将军,守左玉钤卫翊善府折冲都尉。

罗振玉《唐折冲府考补》云:

河北道怀州翊善(劳补)。

唐《李经墓志》:“授怀州翊善府别将。”玉按:劳氏据杨炯撰《梁待宾神道碑》补此府,不知何属?据志,知属怀州。

《旧唐书》卷六《则天皇后纪》所云:

七月,徙关内雍、同等七州户数十万以实洛阳。

《唐会要》卷八四“移卢”门云:

贞观元年,朝廷议户殷之处,听徙宽乡。陕州刺史崔善为上表曰:“畿内之地是为户殷,丁壮之民悉入军府。若听移转,便出关外。此则虚近实远,非经通之义。”其事遂止。

《旧唐书》卷一〇三《郭知运传》略云:

郭知运,瓜州常乐人,初为秦州三度府果毅。

同书同卷《张守珪传》略云:

张守珪,陕州河北人也。初以战功授平乐府别将,再转幽州良社府果毅。

《金石萃编》卷九二《郭氏家庙碑》云:

敬之府君(郭子仪父)始自涪州录事参军,转瓜州司仓,雍北府右果毅,加游击将军,申王府典军,金谷府折冲。

碑阴:男。昭武校尉守绛州万泉府折冲都尉上柱国子琇,子仪武举及第,左卫长上,改河南府城皋府别将,又改同州兴德府右果毅,又改汝州鲁阳府折冲。

《旧唐书》卷九三《张仁愿传》云:

时,突厥默啜尽众西击突骑施娑葛,仁愿请乘虚夺取汉(应作漠)南之地,于河北筑三受降城,首尾相应,以绝其南寇之路。仁愿表留年满镇兵以助其功。时,咸阳兵二百余人逃归,仁愿尽擒之。

《唐大诏令集》卷七三“开元二十六年正月敕”条《亲祀东郊德音》略云:

朕每念黎甿,弊于征戍。所以别遣召募,以实边军。锡其厚赏,使令长住。今诸军所召,人数尚足。在于中夏,自能罢兵。自今以后,诸军兵健并宜停遣。其见镇兵,并一切放还。

《新唐书》卷五〇《兵制》所云:

八载,折冲诸府至无兵可交,李林甫遂请停上下鱼书。其后徒有兵额、官吏,而戎器、驮马、锅幕、糗粮并废矣。

十 睿宗玄宗父子间之关系

《新唐书》卷一一六六《元方附象先传》略云:

初,难作,睿宗御承天楼,群臣稍集,帝麾曰:“助朕者留,不者去。”于是有投名自验者。事平,玄宗得所投名,诏象先收按,象先悉焚之。帝大怒,欲并加罪,顿首谢曰:“赴君之难,忠也。故臣违命,安反侧者。”帝悟,善之。

《旧唐书》卷九七《郭元振传》略云:

景云二年,同中书门下三品。无几,转兵部尚书。太平公主潜谋不顺,睿宗登承天门,元振躬率兵侍卫之。玄宗于骊山讲武,坐军容不整,坐于纛下,将斩以徇,刘幽求、张说于马前谏,乃赦之,流于新州。

《新唐书》卷一二二《郭震传》略云:

郭震字元振,以字显。为通泉尉,百姓厌苦。武后知所为,召欲诘,既与语,奇之,索所为文章,上宝剑篇,后览嘉叹(参同文石印本《全唐诗》第一函第三册郭震《古剑》篇)。

《全唐诗》第二十函《李商隐》卷一《风雨》诗云:

凄凉宝剑篇,羁泊欲穷年。黄叶仍风雨,青楼自管弦。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心断新丰酒,销愁又几千。

十一 科举制度及政治党派

王定保《唐摭言》卷一《述进士·上》篇云:

进士之科甲于贞观。

同书同卷散序“进士条”云:

进士科盛于贞观、永徽之际。

《通典》卷一五《选举典》卷三载“沈既济之言”略云:

初,国家自显庆以来,高宗圣躬多不康,而武太后任事,参决大政,与天子并。太后颇涉文史,好雕虫之艺。永隆中,始以文章选士,及永淳之后太后君临天下二十余年,当时公卿百辟无不以文章达,因循日久,浸以成风。至于开元、天宝之中,太平君子唯门调户选,征文射策,以取禄位,此行己立身之美者也。父教其子,兄教其弟,无所易业,大者登台阁,小者仕郡县,资身奉家,各得其足。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焉。其以进士为士林华选,四方观听,希其风采,每岁得第之人,不浃辰而周闻天下。故忠贤隽彦韫才毓行者,咸出于是,而桀奸无良者或有焉。故是非相陵,毁称相腾,或扇结钩党,私为盟歃,以取科第,而声名动天下,或钩摭隐匿,嘲为篇咏,以列于道路,迭为谈訾,无所不至焉。

《旧唐书》卷一一九《常衮传》云:

尤排摈非辞赋登科者。

同书同卷《崔佑甫传》云:

常衮当国,非以辞赋登科者,莫得进用。

同书卷四三《职官志》“翰林院”条略云:

玄宗即位,张说、张九龄等召入禁中,谓之翰林待诏。四方进奏、中外表疏批答,或诏从中出。宸翰所挥,亦资其检讨,谓之视草,故尝简当代士人,以备顾问。至德以后,天下用兵,军国多务,深谋密诏,皆从中出。尤择名士,翰林学士得充选者,文士为荣。亦如中书舍人例置学士六人,内择年深德重者一人为承旨,所以独承密命故也。德宗好文,尤难其选。贞元以后为学士承旨者,多至宰相焉。

《元氏长庆集》卷五一《翰林承旨学士记》略云:

宪宗章武孝皇帝以永贞元年即大位,始命郑公(郑絪)为承旨学士,位在诸学士上。十七年间由郑至杜(杜元颖)十一人,而九参大政。

《白氏长庆集》卷五九《李留守相公(李绛)见过,池上泛舟举酒,话及翰林旧事,因成四韵以献》之诗(参考《容斋续笔》卷二“元和六学士”条)云:

同时六学士,五相一渔翁。

《唐语林》卷三“识鉴”类(参考《南部新书》丁卷)云:

陈夷行、郑覃请经术孤立者进用,珏与嗣复论地胄词采者居先,每延英议政多异同,卒无成效,但寄之颊舌而已。

《白氏文集》卷六一《唐故虢州刺史赠礼部尚书崔公墓志铭并序》略云:

公讳玄亮,字晦叔。汉初始分为清河、博陵二祖,故其后称博陵人。公济源有田,洛下有宅,劝诲子弟,招邀宾朋,以山水琴酒自娱,有终焉之志。无何,又除虢州刺史。大和七年七月十一日,遇疾薨于虢州廨舍。公之将终也,遗诫诸子,其书大略云:“自天宝已还,山东士人,皆改葬两京,利于便近。唯吾一族,至今不迁。我殁,宜归全于滏阳先茔,正首丘之义也。”夫人范阳卢氏先公而殁,以九年四月二十八日用大葬之礼,归窆于磁州昭义县磁邑乡北原,迁卢夫人而合袝焉。遵理命也。铭曰:

滏水之阳,鼓山之下。吉日吉土,载封载树。乌乎!博陵崔君之墓。

《国史补·中》所载《李德裕祖宗事迹》云:

李载者,燕代豪杰。常臂鹰携妓以猎,旁若无人。方伯为之前席,终不肯任(寅恪按:“任”疑当作“仕”)。载生栖筠,为御史大夫,磊落可观,然其器不及父。栖筠生吉甫,任相国八年,柔而多智。公惭卿,卿惭长,近之矣。吉甫生德裕,为相十年,正拜太尉,清直无党。

《新唐书》卷一四六《李栖筠传》略云:

李栖筠世为赵人,始居汲共城山下。华固请举进士,俄擢高第,引拜栖筠为大夫。比比欲召相,惮载辄止。栖筠见帝猗违不断,亦内忧愤卒,年五十八。

李德裕自撰其妾《徐氏墓志(洛阳出土)》云:

余自宦达,常忧不永,树槚旧国,为终焉之计。

《旧唐书》卷一八上《武宗纪》“会昌四年十二月”条云:

德裕曰:“臣无名第,不合言进士之非。然臣祖(指李栖筠)天宝末(寅恪按:徐松《登科记考》卷七李栖筠为天宝七载进士。又权德舆言其父皋与栖筠'天宝中修词射策马同门生’,故'天宝末’疑当作'天宝中’)以仕进无他伎(寅恪按:伎《新唐书》卷四四《选举志》上作'岐’。'岐’'歧’通用字),勉强随计,一举登第。自后不于私家置《文选》,盖恶其祖尚浮华,不根艺实。”

《唐摭言》卷三“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记”条略云:

进士题名,自神龙之后。过关宴后,皆集会于慈恩塔下题名。会昌三年,赞皇公(李德裕)为上相,其年十二月中书覆奏:“奉宣旨,不欲令及第进士呼有司为座主,趋附其门,兼题名局席等条,疏进来者。伏以国家设文学之科,求贞正之士,所宜行敦风俗,义本君亲,然后申于朝廷,必为国器。岂可怀赏拔之私惠,忘教化之根源,自谓门生,逐成胶固,所以时浸薄,臣节何施,树党背公,靡不由此。臣等商量今日以后,进士及第,任一度参见有司,向后不得聚集参谒,及于有司宅置宴。其曲江大会,朝官及题名局席并望勒停。”奉敕:“宜依!”于是向之题名各尽削去。盖赞皇公不由科第,故设法以排之。洎公失意,悉复旧态。

玉泉子云:

李相德裕抑退浮薄,奖拔孤寒。于时朝贵朋党,德裕破之,由是结怨,而绝于附会,门无宾客。

《旧唐书》卷一八下《宣宗纪》“大中三年九月贬李德裕为崖州司户参军制”条云:

诬贞良造朋党之名。

《通鉴》卷二三八“元和七年春正月辛未”条(《新唐书》卷一六二《许孟容传附季同传》同)载《京兆少尹元义方为鄜坊观察使事》略云:

义方入谢,因言“李绛私其同年许季同,除京兆少尹,出臣鄜坊”。明日,上(宪宗)以诘绛曰:“人于同年固有情乎?”对曰:“同年乃九州四海之人,偶同科第,或登科然后相识,情于何有?”

《旧唐书》卷一七七《韦保衡传》(《新唐书》卷一八四《路岩传附韦保衡传》同)云:

保衡恃恩权,素所不悦者,必加排斥。王铎贡举之师,萧遘同门生,以素薄其为人,皆摈斥之。

《白氏长庆集》卷一六《重题(草堂东壁)》七律四首之四云:

宦途自此心长别,世事从今口不言。岂止形骸同土木,兼将寿夭任乾坤。胸中壮气犹须遣,身外浮荣何足论。还有一条遗恨事,高家门馆未酬恩。

《独异志·下》(参《唐语林》卷四“贤媛”类、《南部新书》卷己)云:

崔群为相,清名甚重,元和中,自中书舍人知贡举。既罢,夫人李氏尝劝其树庄田,以为子孙之计,笑答曰:“余有三十所美庄良田,遍在天下,夫人何忧?”夫人曰:“不闻君有此业。”群曰:“吾前年放春榜三十人,岂非美田耶?”夫人曰:“若然者,君非陆(贽)相门生乎?然往年君掌文柄,使人约其子简礼,不令就春闱之试,如以为良田,则陆氏一庄荒矣!”群惭而退,累日不食。

《旧唐书》卷一七六《杨嗣复传》(《新唐书》卷一七四《杨嗣复传》不载同门结党之由,不及旧传之得其实,又《旧唐书》卷一七六《李宗闵传》可与参证)云:

嗣复与牛僧孺、李宗闵皆权德舆贡举门生,情谊相得,取舍进退多与之同。

《旧唐书》卷一七七《杨收传》云:

杨收自言隋越公素之后。

论曰:门非世胄,位以艺升。

《新唐书》卷四四《选举志·上》云:

其外,又有武举,盖其起于武后之时。长安二年,始置武举。其制,有长垛、马射、步射、平射、筒射,又有马枪、翘关、负重、身材之选。翘关,长丈七尺,径三寸半,凡十举后,手持关距,出处无过一尺,负重者,负米五斛,行二十步,皆为中第,亦以乡饮酒礼送兵部。

十二 李武韦杨集团

《新唐书》卷一九九《儒学中柳冲传附柳芳论氏族》略云:

过江则为侨姓,王、谢、袁、萧为大,东南则为吴姓,朱、张、顾、陆为大,山东则为郡姓,王、崔、卢、李、郑为大。关中亦号郡姓,韦、裴、柳、薛、杨、杜首之。代北则为虏姓,元、长孙、宇文、于、陆、源、窦首之。山东之人质,故尚婚娅。江左之人文,故尚人物。关中之人雄,故尚冠冕。代北之人武,故尚贵戚。及其弊,则尚婚娅者,先外族,后本宗。尚人物者,进庶孽,退嫡长。尚冠冕者,略伉俪,慕荣华。尚贵戚者,徇势利,亡礼教。

《唐会要》卷三六“氏族”门“显庆四年九月五日诏改(氏族志为姓录)”条云:

初,贞观氏族志称为详练,至是,许敬宗以其书不叙明皇后武氏本望,李义府又耻其家无名,乃奏改之。

《新唐书》卷九五《高俭传》略云:

又诏后魏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今本《唐会要》卷八三“嫁娶”门作卢子选,据《魏书》卷四三、《北史》卷三十《卢玄传》,玄子度世字子迁,然则今本会要选字误也。《通鉴》卷二〇〇“唐高宗显庆四年十月”条亦作卢子迁)、卢泽(《唐会要》卷八三“嫁娶“门”显庆四年十月”条均作卢浑)、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前燕博陵崔懿,晋赵郡李楷,凡七姓十家,不得自为婚,纳币悉为归装,夫氏禁受陪门财。先是,后魏太和中,定四海望族,以宝等为冠。其后矜尚门地,故《氏族志》一切降之。王妃、主婿皆取当世勋贵名臣家,未尝尚山东旧族。后房玄龄、魏征、李勣复与婚,故望不减。然每姓第其房望,虽一姓中,高下悬隔。李义府为子求婚不得,始奏禁焉。其后天下衰宗落谱,昭穆所不齿者,皆称“禁婚家”,益自贵,凡男女皆潜相聘娶,天子不能禁,世以为敝云。

《旧唐书》卷七八《张行成传》云:

太宗尝言及山东、关中人,意有同异。行成正侍宴,跪而奏曰:“臣闻天子以四海为家,不当以东西为限;若如是,则示人以隘陿。”太宗善其言。

《新唐书》卷八〇《太宗诸子传》云:

曹王明母本巢王(即元吉)妃,帝宠之,欲立为后,魏征谏曰:“陛下不可以辰嬴自累。”乃止。

《册府元龟》卷八六六《总录部·贵盛》略云:

杨恭仁为雒州都督,从侄女为巢剌王妃。

《新唐书》卷八〇《郁林王恪传》云:

其母隋炀帝女,地亲望高,中外所向。帝(太宗)初以晋王(高宗)为太子,又欲立恪,长孙无忌固争,帝曰:“公岂以非己甥邪?且儿英果类我,若保护舅氏,未可知。”无忌曰:“晋王仁厚,守文之良主,且举棋不定则败,况储位乎?”帝乃止,故无忌常恶之。永徽中,房遗爱谋反,因遂诛恪,以绝天下望。

《唐会要》卷六“公主”门略云:

高宗女镇国太平降薛绍,后降武攸暨。中宗女新都降武延晖。定安降王同皎,后降韦濯鐬,三降崔铣。长宁降杨慎交,后降苏彦伯。永寿降韦鐬。永泰降武延基。安乐降武崇训,后降武延秀。成安降韦捷。

《旧唐书》卷五八《武士彟传》论云:

武士彟首参起义,例封功臣,无戡难之劳,有因人之迹,载窥他传,过为褒词。虑当武后之朝,佞出敬宗之笔,凡涉虚美,削而不书。

《太平广记》卷一三七“征应”类“武士彟”条云:

唐武士彟,太原文水县人。微时,与邑人许文宝以鬻材为事,常聚材木数万茎,一日一化为丛林,森茂,因致大富。士彟与文宝读书林下,自称为厚材,文宝自称枯木,私言必当大贵。及高祖起义兵,以铠胄从入关,故乡人云:士彟以鬻材之故,果逢构夏之秋。及士彟贵达,文宝依之,位终刺史(出《太原事迹》)。

《新唐书》卷二〇六《外戚传·武士彟传》(参《旧唐书》卷五八《武士彟传》及同书卷一八三《外戚传·武承嗣传》)略云:

武士彟字信,世殖赀,喜交结。高祖尝领屯汾、晋,休其家,因被顾接。后留守太原,引为行军司铠参军。兵起,士彟不与谋也。以大将军府铠曹参军从平京师。自言尝梦帝骑而上天,帝笑曰:“尔故王威党也,以能罢系刘弘基等,其意可录,且尝礼我,故酬汝以官。今胡迂妄媚我邪?”

始,士彟娶相里氏,生子元庆、元爽。又娶杨氏,生三女,元女妻贺兰氏,早寡。季女妻郭氏,不显。士彟卒后,诸子事杨不尽礼,衔之。后立,封杨代国夫人,进为荣国,后姊韩国夫人。韩国有女在宫中,帝(高宗)尤爱幸。后欲并杀之,即导帝幸其母所,惟良等上食,后置堇焉,贺兰食之,暴死。后归罪惟良等,诛之,讽有司改姓“蝮氏”。绝属籍。元爽缘坐死,家属投岭外。后取贺兰敏之为士彟后,赐氏武,袭封。敏之韶秀自喜,烝于荣国,挟所爱,佻横多过失。荣国卒,后出珍币,建佛庐徼福,敏之干匿自用。司卫少卿杨思俭女选为太子妃,告婚期矣,敏之闻其美,强私焉。杨丧未毕,褫衰粗,奏音乐。太平公主往来外家,宫人从者,敏之悉逼乱之。后叠数怒,至此暴其恶,流雷州,表复故姓,道中自经死。乃还元爽之子承嗣,奉士彟后,宗属悉原。

《新唐书》卷一〇〇《杨执柔传》略云:

武后母,即恭仁叔父达之女。及临朝,武承嗣、攸宁相继用事。后曰:“要欲我家及外氏常一人为宰相。”乃以执柔同中书门下三品。又以武后外家尊宠,凡尚主者三人,女为王妃五人。

《册府元龟》卷八五三《总录部·姻好》云:

武士彟,武德中简较右厢宿卫,既丧妻,高祖谓士彟曰:“朕自为卿更择嘉偶。”随曰:“有纳言杨达英才冠绝,奕叶亲贤,今有女,志行贤明,可以辅德。”遂令桂杨公主与杨家作婚,主降敕结亲,庶事官给。

《旧唐书》卷五一《后妃·上·高宗废皇后王氏传》略云:

高宗废后王氏,并州祁人也。父仁祐,贞观中罗山令,同安长公主即后之从祖母也。公主以后有美色,言于太宗,遂纳为晋王妃。永徽初,立为皇后。母柳氏求巫祝厌胜,事发,帝大怒,断柳氏不许入宫中,后舅中书令柳奭罢知政事,并将废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固谏,乃止。俄又纳李义府之策,永徽六年十月,废后及萧良娣皆为庶人。武后令人杖庶人及萧氏各一百,截去手足,投于酒瓮中,数日而卒。后则天频见王、萧二庶人披发沥血,如死时状,武后恶之,祷以巫祝,又移居蓬莱宫,复见,故多在东都。

《新唐书》卷八一《燕王忠传》略云:

帝(高宗)始为太子而忠生。永徽初,拜雍州牧。王皇后无子,后舅柳奭说后,以忠母微,立之必亲己,后然之,请于帝;又奭与褚遂良、韩瑗、长孙无忌、于志宁等继请,遂立为皇太子。后废,武后子弘甫三岁,许敬宗希后旨,建言:“国有正嫡,太子宜同汉刘强故事。”帝召敬宗曰:“立嫡若何?”对曰:“东宫所出微,今知有正嫡,不自安;窃位而不自安,非社稷计。”于是,降封梁王,废为庶人,囚黔州承乾故宅。麟德初,宦者王伏胜得罪于武后,敬宗乃诬忠及上官仪与伏胜谋反,赐死。

《册府元龟》卷三二七《宰辅部·谏诤》(参《旧唐书》卷八〇、《新唐书》卷一〇五《褚遂良传》)略云:

六年,高宗将废王皇后,帝退朝后,于别殿召太尉长孙无忌、司空李勣、左仆射于志宁及遂良,勣称疾不至。无忌等将入,遂良曰:“今者多议中宫事,遂良欲谏何如?”无忌曰:“公但极言,无忌请继焉。”及入,高宗难发于言,再三顾谓无忌曰:“莫大之罪无过绝嗣,皇后无子,今当废,立武士彟女如何?”遂良进曰:“皇后是先帝为陛下所娶,伏奉先帝,无僭妇德。先帝不豫,亲执陛下手,以语臣曰:'我好儿好新妇今以付卿。’陛下亲承德音,言犹在耳,皇后自此未闻有僭失,恐不可废。”帝不悦而罢。翌日,又言之,遂良曰:“陛下必欲易皇后,伏请妙择天下令族,何必要在武氏?且武昭仪经事先帝,众所共知,陛下岂可蔽天下耳目,伏愿再三思审。”帝大怒,命引出之。昭仪在帘中大言曰:“何不扑杀之。”

《旧唐书》卷八〇《韩瑗传》略云:

韩瑗,雍州三原人也。四年,与来济皆同中书门下三品。六年,迁侍中。时高宗欲废王皇后,瑗涕泣谏,帝不纳。尚书左仆射褚遂良以忤旨左授潭州都督,瑗复上疏理之,帝竟不纳。显庆二年,许敬宗、李义府希皇后之旨,诬奏瑗与褚遂良潜谋不轨,左授瑗振州刺史,四年,卒官。

同书同卷《来济传》略云:

来济,扬州江都人。永徽二年,拜中书侍郎。四年,同中书门下三品。六年,迁中书令、检校吏部尚书。时高宗欲立昭仪武氏为宸妃,济密表谏。武皇后既立,济等惧不自安,后乃抗表称济忠公,请加赏慰,而心实恶之。二年,许敬宗等奏济与褚遂良朋党构扇,左授台州刺史。五年,徙庭州刺史。龙朔二年,突厥入宠,济总兵拒之,谓其众曰:“吾尝挂刑网,蒙赦性命,当以身塞责。”遂不释甲胄赴贼,没于阵。

同书同卷《上官仪传》略云:

上官仪,本陕州陕人也。父弘,隋江都宫副监,因家于江都。龙朔二年,为西台侍郎、同东西台三品。麟德元年,宦者王伏胜与梁王忠抵罪,许敬宗乃构仪与忠通谋,遂下狱而死。

《册府元龟》卷三三六《宰辅部·依违》云:

唐李勣为太尉,高宗欲废王皇后,立武昭仪,韩瑗、来济谏,皆不纳。勣密奏曰:“此是陛下家事,何须问外人。”意乃定。

《旧唐书》卷七七《崔义玄传》略云:

崔义玄,贝州武城人也。高宗之立皇后武氏,义玄协赞其谋。

同书卷八二《许敬宗传》略云:

许敬宗,杭州新城人,隋礼部侍郎善心子也。高宗将废皇后王氏而立武昭仪,敬宗特赞成其计。

同书同卷《李义府传》略云:

李义府,瀛州饶阳人也。其祖为梓州射洪县丞,因家于永泰。高宗将立武昭仪为皇后,义府尝密申协赞。

同书卷六《则天皇后纪》云:

则天皇后武氏讳曌,并州文水人也。父士彟,隋大业末为鹰扬府队正。高祖行军于汾、晋,每休止其家。义旗初起,从平京城。贞观中,累迁工部尚书、荆州都督,封应国公。初,则天年十四,时太宗闻其美容止,召入宫,立为才人。及太宗崩,遂为尼,居感业寺。大帝于寺见之,复召入宫,拜昭仪。时皇后王氏、良娣萧氏频与武昭仪争宠,互谗毁之,帝皆不纳,进号宸妃。永徽六年,废王皇后而立武宸妃为皇后。高宗称天皇,武后亦称天后。后素多智计,兼涉文史。帝自显庆以后,多苦风疾,百司表奏皆委天后详决,自此内辅国政数十年,威势与帝无异,当时称为二圣。

《资治通鉴》卷二〇〇“唐高宗永徽六年冬十月乙卯”条云:

百官上表请立中宫,乃下诏曰:“武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曾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武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皇后。”

《李义山文集》卷四《纪宜都内人事》云:

武后篡既久,颇放纵,耽内习,不敬宗庙,四方日有叛逆,防豫不暇。宜都内人以唾壶进,思有以谏。后坐帷下,倚檀机,与语。问四方事,宜都内人曰:“大家知古女卑于男耶?”后曰:“知。”内人曰:“古有女娲,亦不正是天子,佐伏羲理九州耳。后世孃姥有越出房阁断天下事者,皆不得其正,多是辅昏主,不然,抱小儿。独大家革天姓,改去钗钏,袭服冠冕,符瑞日至,大臣不敢动,真天子也(中略)。大家始今日能屏去男妾,独立天下,则阳之刚亢明烈可有矣。如是过万万世,男子益削,女子益专,妾之愿在此。”后虽不能尽用,然即日下令诛作明堂者(寅恪按:此指薛怀义)。

《旧唐书》卷七八《张行成传附易之传》云:

天后令选美少年为左右奉宸供奉。右补阙朱敬则谏曰:“臣闻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嗜欲之情,愚智皆同,贤者能节之不使过度,则前圣格言也。陛下内宠,已有薛怀义、张易之、昌宗,固应足矣。近闻尚舍奉御柳模自言子良宾洁白美须眉,左监门卫长史侯祥云阳道壮伟,过于薛怀义,专欲自进,堪奉宸内供奉。无礼无仪,溢于朝听。臣愚职在谏诤,不敢不奏。”则天劳之曰:“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赐彩百段。

《旧唐书》卷六《则天皇后纪》云:

圣历二年七月,上以春秋高,虑皇太子、相王与梁王武三思、定王武攸宁等不协,令立誓文于明堂。

《大唐新语》卷一《匡赞》篇略云:

顼曰:“水土各一盆,有竞乎?”则天曰:“无。”顼曰:“和之为泥,有竞乎?”则天曰:“无。”顼曰:“分泥为佛,为天尊,有竞乎?”则天曰:“有。”顼曰:“臣亦以为有。窃以皇族、外戚各有区分,岂不两安全耶?今陛下贵贱是非于其间,则居必竞之地。今皇太子万福,而三思等久已封建,陛下何以和之?臣知两不安矣。”顼与张昌宗同供奉控鹤府,昌宗以贵宠,惧不全,计于顼。顼曰:“天下思唐德久矣,主上春秋高,武氏诸王殊非所属意,公何不从容请复相王、庐陵,以慰生人之望?”昌宗乃乘间屡言之。几一岁,则天意乃易,既知顼之谋,乃召顼问。顼对曰:“庐陵、相王皆陛下子,高宗初顾托于陛下,当有所注意。”乃迎中宗。其兴复唐室,顼有力焉。睿宗登极,下诏曰:“曩时王命中圮,人谋未辑,首陈反正之议,克创祈天之业,永怀忠烈,宁忘厥勋,可赠御史大夫。”

《新唐书》卷一一五《狄仁杰传》(参《旧唐书》卷八九《狄仁杰传》、《新唐书》卷一二〇《张柬之传》)略云:

张易之尝从容问自安计,仁杰曰:“惟劝迎庐陵王可以免祸。”会后欲以武三思为太子,以问宰相,众莫敢对。仁杰曰:“臣观天人,未厌唐德。今欲继统,非庐陵王莫可。”后怒,罢议。久之,召谓曰:“朕数梦双陆不胜,何也?”于是,仁杰与王方庆俱在,二人同辞对曰:“双陆不胜,无子也。天其意者以儆陛下乎?且太子,天下本,本一摇,天下危矣。文皇帝身蹈锋镝,勤劳而有天下,传之子孙。先帝寝疾,诏陛下监国。陛下掩神器而取之,十有余年,又欲以三思为后。且姑侄与母子孰亲?陛下立庐陵王,则千秋万岁后常享宗庙,三思立,庙不袝姑。”后感悟,即日遣徐彦伯迎庐陵王于房州。王至,后匿王帐中,召见仁杰,语庐陵事。仁杰敷请切至,涕下不能止。后乃使王出曰:“还尔太子。”仁杰降拜顿首曰:“太子归,未有知者,人言纷纷,何所信?”后然之,更令太子舍龙门,具礼迎还,中外大悦。初,吉顼、李昭德数请还太子,而后意不回,唯仁杰每以母子天性为言,后虽忮忍,不能无感,故卒复唐嗣。仁杰所荐进,若张柬之、桓彦范、敬晖、姚崇等,皆为中兴名臣。

《旧唐书》卷九一《桓彦范传》(《新唐书》卷一二〇《桓彦范传》同,并参《旧唐书》卷一八七上、《新唐书》卷一九一《忠义传·王同皎传》)略云:

柬之遽引彦范及晖并为左右羽林将军,委以禁兵,共图其事。时皇太子每于北门起居,彦范与晖因得谒见,密陈其计,太子从之。神龙元年正月,彦范与敬晖及左羽林将军李湛、李多祚、右羽林将军杨元琰、左威卫将军薛思行等,率左右羽林兵及千骑五百余人,讨易之、昌宗于宫中,令李湛、李多祚就东宫迎皇太子。兵至玄武门,彦范等奉太子斩关而入。时则天在迎仙宫之集仙殿,斩易之、昌宗于廊下。明日,太子即位。

《旧唐书》卷一〇九《李多祚传》(《新唐书》卷一一〇《李多祚传》同)略云:

李多祚,代为靺鞨酋长。少以军功历位右羽林军大将军,前后掌禁兵,北门宿卫二十余年。神龙初,张柬之将诛张易之兄弟,引多祚将筹其事,谓曰:“将军在北门几年?”曰:“三十年矣。”柬之曰:“将军位极武臣,岂非大帝之恩乎?”曰:“然。”又曰:“既感大帝殊泽,能有报乎?大帝之子见在东宫,逆竖张易之兄弟擅权,朝夕危逼。诚能报恩,正属今日。”多祚曰:“苟缘王室,唯相公所使。”遂与柬之等定谋诛易之兄弟。

《旧唐书》卷一八六上《酷吏传·吉顼传》略云:

初,中宗未立为皇太子时,易之、昌宗尝密问顼自安之策,顼云:“公兄弟承恩既深,非有大功于天下,则不全矣。今天下士庶咸思李家,庐陵既在房州,相王又在幽闭,主上春秋既高,须有付托。武氏诸王,殊非属意。明公若能从容请建立庐陵及相王,以副生人之望,岂止转祸为福,必长享茅土之重矣。”易之然其言,遂承间奏请。则天知顼首谋,召而问之。顼曰:“庐陵王及相王,皆陛下之子,先帝顾托于陛下,当有主意,唯陛下裁之。”则天意乃定。顼既得罪,时无知者。睿宗即位,左右发明其事,乃下制赠左御史台大夫。

《资治通鉴》卷二一六“玄宗天宝九载十月”条(参《新唐书》卷一〇四《张行成传附易之传》)云:

杨钊,张易之之甥也,奏乞昭雪易之兄弟。庚辰,制引易之兄弟迎中宗于房陵之功,复其官爵,仍赐一子官。钊以图谶有金刀,请更名,上赐名国忠。

同书卷二〇八“唐中宗神龙元年五月以侍中敬晖为平阳王”条考异云:

统纪曰:“太后善自粉饰,虽子孙在侧,不觉其衰老。及在上阳宫,不复栉沫,形容羸悴。上入见,大惊。太后泣曰:'我自房陵迎汝来,固以天下授汝矣,而五贼贪功,惊我至此。’上悲泣不自胜,伏地拜谢死罪。由是三思等得入其谋。”按,中宗顽鄙不仁,太后虽毁容涕泣,未必能感动移其志,其所以疏忌五王,自用韦后、三思之言耳,今不取。

《李相国论事集》卷六“上言须惜官”条(参《新唐书》卷一五二《李绛传》)云:

天后朝命官猥多,当时有车载斗量之语,及开元中,致朝廷赫赫有名望事绩者,多是天后所进之人。

《旧唐书》卷一三九《陆贽传》(参《六宣公奏议》)略云:

贽论奏曰:“往者则天太后践祚临朝,欲收人心,尤务拔擢,弘委任之意,开汲引之门,进用不疑,求访无倦,非但人得荐士,亦许自举其才。所荐必行,所举辄试,其于选士之道,岂不伤于容易哉!而课责既严,进退皆速,不肖者旋黜,才能者骤升,是以当代谓知人之明,累朝赖多士之用。此乃近于求才贵广,考课贵精之效也。

《新唐书》卷一二四《姚崇传》(参《旧唐书》卷九六《姚崇传》)略云:

张易之私有请于崇,崇不纳,易之语于后,降司仆卿,犹同凤阁鸾台三品,出为灵武道大总管。张柬之等谋诛二张(易之、昌宗),崇适自屯所还,遂参计议,以功封梁县侯。后迁上阳宫,中宗率百官起居,王公更相庆,崇独流涕。柬之等曰:“今岂涕泣时邪?恐公祸由此始。”崇曰:“比与讨逆,不足以语功。然事天后久,违旧主而泣,人臣终节也,由此获罪,甘心焉。”俄为亳州刺史。后五王被害,而崇独免。张说以素憾,讽赵彦昭劾崇。及当国,说惧,潜诣岐王申款。崇它日朝,众趋出,崇曳踵为有疾状。帝(玄宗)召问之,对曰:“臣损足。”曰:“无甚痛乎?”曰:“臣心有忧,痛不在足。”问以故,曰:“岐王陛下爱弟,张说辅臣,而密乘车出入王家,恐为所误,故忧之。”于是出说相州。

《旧唐书》卷五一《后妃传·上·中宗韦庶人传》(《新唐书》卷七六《后妃传·上·韦皇后传》同,并参考《旧唐书》卷一八三、《新唐书》二〇六《外戚传·韦温传)略云:

时侍中敬晖谋去诸武,武三思患之,乃结上官氏以为援,因得幸于后,潜入宫中谋议。于是三思骄横用事,敬晖、王同皎相次夷灭,天下咸归咎于后。帝(中宗)遇毒暴崩,后惧,秘不发丧,定策立温王重茂为皇太子,召诸府兵五万人屯京城,分为左右营,然后发丧。少帝即位,尊后为皇太后,临朝摄政。韦温总知内外兵马,守援宫掖;驸马韦捷、韦濯分掌左右屯营;武延秀及温从子播、族弟璇、外甥高崇共典左右羽林军及飞骑、万骑。播、璇欲先树威严,拜官日先鞭万骑数人,众皆怨,不为之用。临淄王(玄宗)率薛崇简、钟绍京、刘幽求领万骑入自玄武门,至左羽林军,斩将军韦璇、韦播及中郎将高崇于寝帐。遂斩关而入,至太极殿。后惶骇遁入殿前飞骑营,为乱兵所杀。

同书卷八六《节愍太子重俊传》(《新唐书》卷八一《节愍太子重俊传》同)略云:

时武三思得幸中宫,深忌重俊。三思子崇训尚安乐公主,常教公主凌忽重俊,以其非韦氏所生,常呼之为奴。或劝公主请废重俊为王,自立为皇太女,重俊不胜忿恨。三年七月,率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矫制发左右羽林兵及千骑三百余人,杀三思及崇训于其第。又令左金吾大将军成王千里分兵守宫城诸门,自率兵趋肃章门,斩关而入,求韦庶人及安乐公主所在。韦庶人及安乐公主遽拥帝(中宗)驰赴玄武门楼,召左羽林将军刘仁景等,令率留军飞骑及百余人于楼下列守。俄而多祚等兵至,欲突玄武门楼,宿卫者拒之,不得进。帝据槛呼多祚等所将千骑,谓曰:“汝等并是我爪牙,何故作逆?若能归顺,斩多祚等,与汝富贵。”于是千骑王欢喜等倒戈,斩多祚等于楼下,余党遂溃散。

《新唐书》卷八三《诸公主传》略云:

安乐公主,最幼女,后尤爱之,下嫁武崇训。帝(中宗)复位,光艳动天下,侯王柄臣多出其门。请为皇太女,左仆射魏元忠谏不可。主曰:“元忠,山东木强,乌足论国事?'阿武子’尚为天子,天子女有不可乎?”崇训死。主素与武延秀乱,即嫁之。临淄王(玄宗)诛庶人,主方览镜作眉,闻乱,走至右延明门,兵及,斩其首。

又略云:

太平公主,则天皇后所生,帝(高宗)择薛绍尚之。绍死,更嫁武承嗣,会承嗣小疾,罢婚。后杀武攸暨妻,以配主。韦后、上官昭容用事,自以谋出主下远甚,惮之。玄宗将诛韦氏,主与秘计,遣子崇简从。事定,将立相王,未有以发其端者。主乃入见王曰:“天下事归相王(睿宗),此非儿所坐。”乃掖王下,取乘舆服进睿宗。睿宗即位,主权由此震天下。玄宗以太子监国,使宋王(宪)、岐王(范)总禁兵。主恚权分,乘辇至光范门,召宰相白废太子。时宰相七人,五出主门下。又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羽林军李慈皆私谒主。主内忌太子明,又宰相皆其党,乃有逆谋。太子得其奸,前一日,率高力士叩虔化门,枭元楷、慈于北阙下,执义、至忠至朝堂,斩之。主闻变,亡入南山,三日乃出,赐死于第。

《旧唐书》卷八《玄宗纪·上》(《新唐书》卷五《玄宗纪》及《通鉴》卷二〇九“景云元年六月”条同)略云:

庚子夜,率幽求等数十人自苑南入,总监钟绍京又率丁匠百余以从。分遣万骑往玄武门,杀羽林将军韦播、高嵩,持首而至,众欢叫大集。攻白兽、玄德等门,斩关而进,左万骑自左入,右万骑自右入,合于凌烟阁前。时太极殿前有宿卫梓宫万骑,闻噪声,皆披甲应之。韦庶人惶惑走入飞骑营,为乱兵所害。

同书卷一〇六《王毛仲传》(《新唐书》卷一二一《王毛仲传》同)云:

初太宗贞观中择官户蕃口中少年骁勇者百人,每出游猎,令持弓矢于御马前射生。令骑豹文鞯,着画兽文衫,谓之百骑。至则天时渐加其人,谓之千骑,分隶左右羽林营。孝和谓之万骑,亦置使以领之。玄宗在藩邸时,常接其豪俊者,或赐饮食财帛,以此尽归心焉。毛仲亦悟玄宗之旨,待之甚谨,玄宗益怜其敏慧。及四年六月,中宗遇弑,韦后称制,令韦播、高嵩为羽林将军,令押千骑营(寅恪按:《通鉴》“千”作“万”,是,盖中宗已改千骑为万骑矣,温公之精密有如是者),榜棰以取威。其营长葛福顺、陈玄礼等相与见玄宗诉冤,会玄宗已与刘幽求、麻嗣宗、薛崇简等谋举大计,相顾益欢,令幽求讽之,皆愿决死从命。及二十日夜,玄宗入苑中。乙夜,福顺等至,玄宗曰:“与公等除大逆,安社稷,各取富贵,在于俄顷,何以取信?”福顺等请号而行,斯须斩韦播、韦璇、高嵩等头来,玄宗举火视之。又召钟绍京领总监丁匠刀锯百人至,因斩关而入,后及安乐公主等皆为乱兵所杀。

同书卷一八四《宦官传·高力士传》略云:

内官高延福收为假子,延福出自武三思家,力士遂往来三思第,则天召入禁中。

同书卷一〇六《李林甫传》略云:

武惠妃爱倾后宫,二子寿王、盛王以母爱特见宠异,太子瑛益疏薄,林甫多与中贵人善,乃因中官干惠妃云:“愿保护寿王。”惠妃德之。初,侍中裴光庭妻武三思女,诡谲有材略,与林甫私。中官高力士本出三思家,及光庭卒,武氏衔哀,祈于力士,请林甫代其夫位,力士未敢言。玄宗使中书令萧嵩择相,嵩久之以右丞韩休对,玄宗然之,乃令草诏。力士遽漏于武氏,乃令林甫白休。休既入相,甚德林甫,与嵩不和,乃荐林甫堪为宰相,惠妃阴助之,因拜黄门侍郎。为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

《唐会要》卷三“皇后”门(参《通鉴》卷二一三“开元十四年上欲以武惠妃为皇后”条考异)略云:

皇后武氏,恒安王攸止女。攸止卒后,后尚幼,随例入宫。及王皇后废,赐号惠妃,宫中礼秩一同皇后。初,十四年四月,侍御史潘好礼闻上欲以惠妃为皇后,进疏谏曰:“臣闻《礼记》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公羊传》曰:'子不复父仇,不子也。’陛下岂得欲以武氏为国母,当何以见天下之人乎?不亦取笑于天下乎?又,惠妃再从叔三思、从父延秀等,并干乱朝纲,递窥神器,豺狼同穴,枭獍同林。至如恶木垂阴,志士不息,盗泉飞液,正夫莫饮,良有旨哉。伏愿陛下慎择华族之女,必在礼义之家。且惠妃本是左右执巾栉者也,不当参立之。又见人间盛言,尚书左丞相张说自被停知政事之后,每谄附惠妃,诱荡上心,欲取立后之功,更图入相之计。且太子本非惠妃所生,惠妃复自有子。若惠妃一登宸极,则储位实恐不安。臣职参宪府,感激怀愤,陛下留神省察。”(苏冕驳曰:此表非潘好礼所作。且好礼先天元年为侍御史,开元十二年为温州刺史致仕。表是十四年献,而云“职参宪府”,若题年恐错,即武惠妃先天元年始年十四,王皇后有宠未衰,张说又未为右丞相,竟未知此表是谁献之)

《旧唐书》卷五二《后妃传·下·玄宗元献皇后传》(参次《柳氏旧闻中第一事》)略云:

玄宗元献皇后杨氏,弘农华阴人。曾祖士达,天授中,以则天母族,追封士达为郑王。后景云元年八月,选入太子宫。时太平公主用事,尤忌东宫。宫中左右持两端,而潜附太平者,必阴伺察,事虽纤芥,皆闻于上,太子心不自安。后时方娠,太子密谓张说曰:“用事者不欲吾多息胤,恐祸及此妇人,其如之何?”密令说怀去胎药而入。太子于曲室躬自煮药,醺然似寐,梦神人覆鼎。既寤如梦,如是者三。太子异之,告说。说曰:“天命也,无宜他虑。”既而太平诛,后果生肃宗。开元中,肃宗为忠王,后为妃,又生宁亲公主。张说以旧恩特承宠异,说亦奇忠王仪表,必知运历所钟,故宁亲公主降说子垍,开元十七年后薨。

《新唐书》卷七六《后妃传·上·杨贵妃传》(参《旧唐书》卷五一《后妃传·上·玄宗杨贵妃传》)略云:

玄宗贵妃杨氏,隋梁郡通守汪四世孙。徙籍蒲州,遂为永乐人。始为寿王妃。开元二十四(寅恪按:四应作五,详见拙著《元白诗笺证稿·长恨歌》章)年,武惠妃薨,后廷无当帝意者。或言妃资质天挺,宜充掖廷,遂召内禁中,异之,即为自出妃意者,丐借女官,号“太真”,更为寿王聘韦昭训女,而太真得幸,遂专房宴,宫中号“娘子”,仪体与皇后等。天宝初,进册贵妃。

《白氏长庆集》卷一二《长恨歌传》略云:

玄宗在位岁久,倦于旰食宵衣,政无小大始委于右丞相(李林甫),深居游宴,以声色自娱。先是,元献皇后、武淑妃(即武惠妃)皆有宠,相次即世,宫中虽良家子千数,无可悦目者,上心忽忽不乐。(中略)。诏高力士潜搜外宫,得弘农杨玄琰女于寿邸。

《杨太真外传·上》(参拙著《元白诗笺证稿·长恨歌》章)云:

开元二十二年十一月归于寿邸。二十八年十月玄宗幸温泉宫,使高力士取杨氏女于寿邸,度为女道士,号“太真”,住内太真官。天宝四载七月,册左卫中郎将韦昭训女配寿邸。是月于凤凰园册太真宫女道士杨氏为贵妃。

《新唐书》卷七一下《宰相世系表》“杨氏”条云:

太尉震子奉,八世孙结,二子:珍、继。至顺,徙居河中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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