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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策译注 卷十一 ----- 卷十五

卷十一 齐策四

本篇导读

门客冯谖为孟尝君烧券市义,从而名扬天下,诸侯亦以其贤能而纷纷招徕。可以说,孟尝君获取民心的手段非常成功,可是他却暗地里以小竹简记下五百个他所怨恨的人名。然而,孟尝君又虚心纳谏,勇于认错,削掉竹简上的名字,又听从鲁仲连之规劝,厚待他所不喜欢的门客。因此,公孙弘为孟尝君出使秦国,义正词严,弘扬名声。相对而言,管燕之刻薄寡恩,到了危急关头,便孤立无援。

此外,此卷又记述了颜襡与王斗之言,反映出其民本思想。赵威后在接见齐使时虽先民而后君,但她却建议杀掉隐士于陵仲子,可见她并非真正的以民为本,历代对她的称颂,甚为不妥。至于秦国之约齐国称霸,乃将齐王放在火堆上烤。齐闵王为苏秦所惑,因而弃秦攻宋,以致齐国灭亡之祸,亦为期不远了。

齐人有冯谖者

齐人有冯谖者,贫乏不能自存,使人属孟尝君,愿寄食门下。孟尝君曰:『客何好?』曰:『客无好也。』曰:『客何能?』曰:『客无能也。』孟尝君笑而受之曰:『诺。』左右以君贱之也,食以草具。

译文

齐国有个叫冯谖的人,穷得没法生存,于是请求人向孟尝君请求,希望在他的门下当一名食客。孟尝君问:“先生有什么爱好?”冯谖回答说:“没什么爱好。”孟尝君又问:“先生有什么才能?”冯谖回答说:“没有什么才能。”孟尝君笑着答应道:“好吧!”孟尝君身边的人因为主人看不起冯谖,就随便拿些粗劣的饭食给他吃。

居有顷,倚柱弹其剑。歌曰:『长铗归来乎[1]!食无鱼。』左右以告。孟尝君曰:『食之,比门下之客。』居有顷,复弹其铗,歌曰:『长铗归来乎!出无车。』左右皆笑之,以告。孟尝君曰:『为之驾,比门下之车客。』于是乘其车,揭其剑,过其友曰:『孟尝君客我。』后有顷,复弹其剑铗,歌曰:『长铗归来乎!无以为家。』左右皆恶之,以为贪而不知足。孟尝君问:『冯公有亲乎?』对曰:『有老母。』孟尝君使人给其食用,无使乏。于是冯谖不复歌。

1 铗(jiá):剑柄,这里指剑。

译文

住下不久,冯谖靠在廊柱上,弹着他的佩剑歌唱道:“长剑啊,我们回去吧!吃饭没有鱼啊。”随从们把这事报告给孟尝君知道。孟尝君说:“给他鱼吃,把他当中等门客对待。”没过多久,冯谖又弹着剑歌唱道:“长剑啊,我们回去吧!出门没有车坐。”周围的人都笑他,又告诉孟尝君。孟尝君说:“给他备车,让他享受乘车门客的待遇。”于是冯谖坐着车,举着剑,去拜访他的朋友说:“孟尝君把我当门客看待。”此后不久,冯谖又弹着剑歌唱道:“长剑啊,我们回去吧!没办法养家啊。”孟尝君周围的人都讨厌他,认为他贪心不知足。孟尝君问:“冯先生有亲属吗?”冯谖回答说:“有个老母亲。”孟尝君就派人把食用送给冯谖的母亲,不让她感到有所缺乏。于是冯谖就不再唱歌了。

后孟尝君出记[1],问门下诸客:『谁习计会,能为文收责于薛者乎[2]?』冯谖署曰:『能。』孟尝君怪之,曰:『此谁也?』左右曰:『乃歌夫「长铗归来」者也。』孟尝君笑曰:『客果有能也,吾负之,未尝见也。』请而见之,谢曰:『文倦于事,愦于忧,而性愚[3],沉于国家之事,开罪于先生。先生不羞,乃有意欲为收责于薛乎?』冯谖曰:『愿之。』于是约车治装,载券契而行,辞曰:『责毕收,以何市而反[4]?』孟尝君曰:『视吾家所寡有者。』

1 记:账册。

2 责:同“债”。

3 (nuò):懦弱。

4 反:同“返”。

译文

后来孟尝君出了文告,向门客们征询道:“有谁熟悉会计业务,能替我到薛邑去收债呢?”冯谖签上自己的名字,说:“我能办到。”孟尝君感到奇怪,问道:“这人是谁呀?”侍从们告诉他:“就是那个歌唱'长剑回去吧’的人啊!”孟尝君笑着说:“这位门客真是有本领啊,我对不起他,还从来没有接见过他呢。”就把冯谖请来见面,并向他道歉说:“我被杂务缠身疲劳,心烦意乱,又生性懦弱,困于国事,以致开罪了先生。先生不见怪,还愿意为我到薛邑收债吗?”冯谖说:“我愿意。”于是备车整装,带上契约,准备上路。辞行时问道:“收完债,买什么东西回来呢?”孟尝君说:“就看我家缺少什么吧。”

驱而之薛,使吏召诸民当偿者悉来合券。券遍合,起矫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

译文

冯谖驱车来到薛邑,叫差役召集该还债的百姓前来核对契约。核对完毕后,冯谖起身假传孟尝君的命令,宣布免掉百姓所欠的债务,并当众烧毁契约,百姓们欢呼万岁。

长驱到齐,晨而求见。孟尝君怪其疾也,衣冠而见之,曰:『责毕收乎?来何疾也!』曰:『收毕矣。』『以何市而反?』冯谖曰:『君云「视吾家所寡有者」。臣窃计,君宫中积珍宝,狗马实外厩,美人充下陈[1]。君家所寡有者,以义耳!窃以为君市义。』孟尝君曰:『市义奈何?』曰:『今君有区区之薛,不拊爱子其民[2],因而贾利之[3]。臣窃矫君命,以责赐诸民,因烧其券,民称万岁。乃臣所以为君市义也。』孟尝君不说[4],曰:『诺。先生休矣!』

1 下陈:堂下的庭院。

2 拊(fǔ):抚爱。

3 贾利:用商人的手段获利。

4 说:同“悦”。

译文

冯谖驱车赶回齐都临淄,一大早就去拜见孟尝君。孟尝君对他迅速返回感到奇怪,穿戴好衣冠出来接见他,问道:“债收完了吗?回来得很快啊!”冯谖答道:“收完了。”孟尝君又问:“买了什么回来?”冯谖说:“你说'看我家所缺少什么就买什么’。我想,你的宫中堆放着珍宝,厩中充满狗马,堂下庭院尽是美女。而你家所缺少的就是义啊!我私下为你把义买回来了。”孟尝君问:“买义是什么一回事呢?”冯谖说:“现在你只有一个小小的薛邑,不抚爱那里的百姓,反而像商人一样在他们身上取利。我已擅自假传你的命令,把债款赐给了百姓,并烧掉了契约,百姓们高呼万岁。这就是我给你买回的'义’啊。”孟尝君听了很不高兴,说:“行,先生下去休息吧!”

后期年,齐王谓孟尝君曰[1]:『寡人不敢以先王之臣为臣。』孟尝君就国于薛,未至百里,民扶老携幼,迎君道中。孟尝君顾谓冯谖曰:『先生所为文市义者,乃今日见之。』

1 齐王:指齐闵王。

译文

过了一年,齐闵王对孟尝君说:“寡人不敢把先王的大臣当作自己的臣下。”孟尝君只好回到自己的封地薛邑,在距薛邑还有百多里路的地方,百姓扶老携幼,早已在路上迎接他了。孟尝君回过头对冯谖说:“先生为我买的'义’,我今天算是看到了。”

赏析与点评

广施仁义,与人为善,道路便会越走越宽阔。

鲁仲连谓孟尝

鲁仲连谓孟尝:『君好士也!雍门养椒亦[1],阳得子养[2],饮食、衣裘与之同之,皆得其死。今君之家富于二公,而士未有为君尽游者也。』君曰:『文不得是二人故也。使文得二人者,岂独不得尽?』对曰:『君之厩马百乘,无不被绣衣而食菽粟者,岂有骐麟耳哉[3]?后宫十妃,皆衣缟纻[4],食梁肉[5],岂有毛、西施哉[6]?色与马取于今之世,士何必待古哉?故曰君之好士未也。』

1 雍门:齐都临淄城门名,此以地为氏。椒亦:雍门子的门客。

2 阳得子:事迹不详。“养”下缺所养人的姓名。

3 骐(qí)麟(lù)耳:骐麟和耳都是良马之名。

4 缟(ɡǎo):素色缯。纻(zhù):细麻布。

5 梁:质量优良的小米,色微黄。

6 毛(qiánɡ):即毛嫱,古美女名。西施:春秋时越王勾践(前五二〇至前四六五)献给吴王夫差(?至前四七三)的美女。

译文

鲁仲连对孟尝君说:“你做到喜欢士人了吗?雍门子供养椒亦,阳得子供养某某,他们吃饭、穿衣都和士人相同,而士人都为雍门子和阳得子效死力。如今你的家比雍门子和阳得子都富裕,可是你身边的士人,没有一个为你尽心竭力的。”孟尝君说:“因为我没有得到像椒亦他们两位那样的士人啊,如果我能得到像他们两位那样的人,怎么会不为我尽心竭力呢!”鲁仲连说:“你马厩里的马有上百匹,它们披的都是锦绣彩衣,吃的都是豆子、小米,难道它们都是骐麟、耳那样的骏马吗?你后宫里的妃子,穿的都是素丝、细麻的衣服,吃美食佳肴,难道有像毛嫱、西施那样的美女吗?女人和马匹取用的是现世的,而士人为什么一定要用古代的呢!所以说你没有真正做到礼贤下士。”

赏析与点评

贵古贱今,自古已然。

孟尝君逐于齐而复反

孟尝君逐于齐而复反。谭拾子迎之于境[1],谓孟尝君曰:『君得无有所怨齐士大夫?』孟尝君曰:『有。』『君满意杀之乎?』孟尝君曰:『然。』谭拾子曰:『事有必至,理有固然,君知之乎?』孟尝君曰:『不知。』谭拾子曰:『事之必至者,死也;理之固然者,富贵则就之,贫贱则去之。此事之必至,理之固然者。请以市谕。市,朝则满,夕则虚,非朝爱市而夕憎之也,求存故往,亡故去[2]。愿君勿怨。』孟尝君乃取所怨五百牒削去之[3],不敢以为言。

1 谭拾子:齐人。

2 亡故去:言所需要的物品,集市中已无。亡,通“无”。

3 牒:简札,古代记事用的小竹片或木片。

译文

孟尝君被逐出齐国,后来又返回,齐人谭拾子在边界上迎接他,并问孟尝君说:“在齐国的士大夫中,有没有你心里怨恨的人呢?”孟尝君说:“有。”“你把他们杀了就满意了吧?”孟尝君:“是的。”谭拾子说:“事物总有其发展的必然结果,道理也有其发展的必然规律,你知道吗?”孟尝君说:“不知道。”谭拾子说:“人总有一死,这是必然的。人若有钱有势,别人就会来亲近他;若贫穷低贱,别人就会离他而去,这是不变的道理。让我拿集市来打个比喻。早市里的人如潮涌,到晚上就空无一人,这并不是人们喜爱早市,讨厌晚市,只是因为早市里有人们所需要的东西,所以大家都来了;到了晚上,要买的东西都没有了,故此就离开。希望你不要有怨恨的心。”于是孟尝君就削掉记在小竹简上他所怨恨的五百个人的名字,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赏析与点评

人情冷暖,古今皆然,遇上仁义之人,便应珍惜感恩。

卷十二 齐策五

本篇导读

在本篇中,苏秦先对齐闵王提出权变与凭借,建议齐闵王审时度势以制敌。他认为利器之所以能杀人,亦是有所凭借,借此指出合纵的重要性。苏秦以卫国为例,指出卫国本将亡国,但获魏国营救而得以复国,且取得了赵国河东之地;再而战事蔓延,又将楚国牵扯了进来。苏秦以此道出为了确保本国的利益,结盟是有为与有所不为的。他再指出往昔齐国在结盟上的不当之处,卖了力而没有多获土地,反招怨恨,原因在于齐国喜于结盟及挫败强敌。不过,苏秦所说的大国与小国的不同策略,在当时的复杂态势下,只是一套虚无的理论。他列数了吴王夫差逞强称霸,蔡国、莒国使用计策,陈、蔡用诈,最终都一一败亡。然而,他却又说“寄怨”,即将怨恨转嫁别国,又提出“微用兵而寄于义”,即隐藏用兵而假借正义,这与前面所说的不使诈存在矛盾;至于“不约亲,不相质而固”,更是违背了现实。他又以齐、燕在权地作战为例,胡人伺机偷袭燕、楼烦,以证明只要利害相趋,则无须结盟。

战争是祸害,人尽皆知,但在战国时期,怎能避免战争?故苏秦所说的“战攻非所先”,基本是在麻醉齐闵王,以图瘫痪其战备。至于他列举智伯灭掉范氏与中行氏,而最后却招致失败,原因在于“兵先战攻”,更是颠倒黑白。智伯之败乃在于骄傲轻敌,假如他清醒并能团结驱使韩、魏二家,则赵氏必亡。至于他罗列的一大堆战争所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则在于恐吓齐闵王。关键的是,齐国即使不侵略他国,亦必为他国所侵略,战争是时刻如箭在弦,而他的游说几乎就是企图令齐闵王折其箭而断其弦。故此,苏秦之说齐闵王,乃有意地扭曲历史事实,违背历史潮流,漠视残酷的政治现实,有预谋地引导齐闵王走上万劫不复的亡国之途。

苏秦说齐闵王

苏秦说齐闵王曰:(……)『臣之所闻,攻战之道非师者[1],虽有百万之军,北之堂上;虽有阖闾、吴起之将[2],禽之户内;千丈之城,拔之尊俎之间[3];百尺之冲,折之衽席之上。故钟鼓竽瑟之音不绝,地可广而欲可成;和乐倡优侏儒之笑不乏[4],诸侯可同日而致也。故名配天地不为尊,利制海内不为厚。故夫善为王业者,在劳天下而自佚,乱天下而自安,诸侯无成谋,则其国无宿忧也。何以知其然?佚治在我,劳乱在天下,则王之道也。锐兵来则拒之,患至则趋之,使诸侯无成谋,则其国无宿忧矣。何以知其然矣?』

1 非师:不用兵。

2 阖闾(hé lǘ)、吴起(前四四〇至前三八一):春秋时,吴王阖闾善于用兵,故此处把他和名将吴起并举。

3 尊俎(zūn zǔ):尊以盛酒,俎以放肉。尊俎借指宴会。

4 倡优侏儒:歌舞杂技艺人。

译文

苏秦游说齐闵王道:“臣听说攻战之道不在于用兵,就算对方拥兵百万,也可败之于庙堂之上;就算对手有阖闾、吴起那样的将才,亦可以手到擒来;周围千丈的大城,于宴席之上,不用一兵一卒就可拿下;百尺之高的攻城器具,在坐席之上就可以被摧毁。所以钟鼓竽瑟之音不绝于耳,也可以扩充土地,遂心所愿;歌舞杂技艺人在堂前表演不断,而诸侯来归。因此名配天地也不算尊贵,富甲天下也不算富有。所以善于建立王业的人,让诸侯劳顿而自身悠闲,让诸侯混乱而自身安定。诸侯不能对自己有所图谋,国家则安定无忧了。怎么知道会是这样呢?悠闲而安定的是我方,劳顿混乱的是诸侯,方才是王道。强敌来攻就抵抗,祸患来了就避开,让诸侯不能对自己有所图谋,国家则安定无忧了。怎么知道会是这样呢?”

『昔者魏王拥土千里[1],带甲三十六万,其强而拔邯郸[2],西围定阳[3],又从十二诸侯朝天子以西谋秦[4]。秦王恐之[5],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令于境内,尽堞中为战具[6],竟为守备[7],为死士置将,以待魏氏。』

1 魏王:魏惠王。

2 其强:“其”上当有“恃”字。

3 定阳:今陕西洛川北。

4 从十二诸侯朝天子:指公元前三四四年,魏惠王在逢泽(今河南开封东南)召集诸侯会盟,会后,魏率诸侯朝周。十二诸侯,泗水流域的一些小国。

5 秦王:此时秦君为孝公,称“秦王”是事后追称。

6 堞(dié)中:城中。堞,城上齿状的矮墙。

7 竟:通“境”。

译文

“当年魏国拥有千里之地,数十万强兵,仗恃其国力强大,攻下了赵国都城邯郸,西围定阳,又率领诸侯朝拜周天子,商量对付秦国。秦王为此恐惧,寝不安席,食不甘味,下令积极备战,加强防守,组织死士,广布重兵,防范魏国的进攻。”

『卫鞅谋于秦王曰:「夫魏氏其功大而令行于天下,有十二诸侯而朝天子,其与必众,故以一秦而敌大魏,恐不如。王何不使臣见魏王,则臣请必北魏矣。」秦王许诺。』

译文

“卫鞅对秦王献计说:'魏国因功劳大而令行天下,又率诸侯朝拜周天子,诸侯都拥护他,现在以秦国一国之力来对付强大的魏国,恐怕不行。大王何不让臣去见魏王,臣有办法打败魏国。’秦王答应了卫鞅的请求。”

『卫鞅见魏王曰:「大王之功大矣,令行于天下矣。今大王之所从十二诸侯,非宋、卫也,则邹、鲁、陈、蔡,此固大王之所以鞭棰使也[1],不足以王天下。大王不若北取燕,东伐齐,则赵必从矣;西取秦,南伐楚,则韩必从矣。大王有伐齐、楚心,而从天下之志,则王业见矣。大王不如先行王服,然后图齐、楚。」魏王说于卫鞅之言也,故身广公宫,制丹衣,柱建旌九斿[2],从七星之[3],此天子之位也,而魏王处之。于是齐、楚怒,诸侯奔齐,齐人伐魏,杀其太子,覆其十万之军[4]。魏王大恐,跣行按兵于国而东次于齐,然后天下乃舍之。当是时,秦王垂拱受西河之外[5],而不以德魏王。』

1 棰(chuí):马鞭。

2 斿(yóu):旗上的飘带。

3 七星之(yú):画有朱雀七星的旗。

4 覆其十万之军:指公元前三一四年,魏、齐马陵之战。魏败,太子申被杀。

5 西河之外:今陕西大荔、宜川一带。西距黄河,东依洛水。

译文

“卫鞅见到魏王说:'大王的功劳大,可以号令天下了。现在大王所率领的十二个诸侯,不是宋、卫,就是邹、鲁、陈、蔡这些小国,他们本来就是受大王驱使的,不能让大王成就王业。大王不如北攻燕国,东打齐国,那么赵国就会归附魏国。西攻秦国,南打楚国,那么韩国就会归附魏国。大王有讨伐齐、楚之心,并有使天下归顺的大志,那么称王大业就可以实现了。大王不如先穿上王者服饰,然后再去攻打齐、楚。’魏王听信了卫鞅的说辞,其宫室、衣服、车旗等都按照王者的规格来配置,天子能享受的,魏王都享受了。齐、楚两国为此大为愤怒,诸侯都投向齐国。齐国出兵攻魏,杀魏太子,大败魏军。魏王大为恐慌,光着脚下令全国不要出兵,屈身朝齐,然后诸侯才放弃攻魏。此际,秦王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魏国西河之外的大片土地,但并不感谢魏王。”

『故卫鞅之始与秦王计也,谋约不下席,言于尊俎之间,谋成于堂上,而魏将以禽于齐矣[1];冲橹未施,而西河之外入于秦矣。此臣之所谓北之堂上,禽将户内,拔城于尊俎之间,折冲席上者也。』

1 将:指庞涓。

译文

“所以,这一开始就是卫鞅和秦王商量好的计策。在宴席间订好计谋,在庙堂之上订好计策,就让魏将为齐国所擒。攻城的武器还没使用,魏国西河之外的土地都归了秦国。这就是臣所说的败敌于庙堂之上,擒敌将于户内,拔城于酒宴之间,摧毁城市于坐席之上的策略。”

卷十三 齐策六

本篇导读

齐闵王杀直言之臣民,民心背离,宗室寒心;杀良将司马穰苴,更是自毁长城。其所作所为,丧心病狂,齐国之亡,为期不远。正如楚将淖齿数说他的罪行,指出天、地、人皆在警告他,但他却不知悔改,故不得不将其正法。王孙贾年方十五岁,而深明国耻,振臂一呼,杀掉淖齿,为齐闵王报了仇。齐人之血性,一直延续至田横及五百壮士,令人震撼。

田单为复齐国,千方百计,攻城陷阵,劳苦功高,可是他所迎立的齐襄王却心胸狭窄,智慧还不及一个穿珠的下人。穿珠人简单的几句话,就化解了一场腥风血雨,甚至挽救了齐国,这都是田单不知的秘密,而齐襄王大概也不知道穿珠人的贡献及他自己的愚昧。

田单荐贤,令貂勃得其位;当田单受辱之际,貂勃挺身而出为他辩护,甚至力数齐襄王之不是,并列举田单之功劳。雍门司马乃臣子中少见的忠义之士,齐王失职,无言以对其忠义;即墨大夫其情可悯,但人心溃散,齐国已是笼中之鸟。

齐负郭之民有孤狐咺者

齐负郭之民有孤狐咺者[1],正议闵王,斮之檀衢[2],百姓不附。齐孙室子陈举直言[3],杀之东闾[4],宗族离心。司马穰苴为政者也[5],杀之,大臣不亲。以故燕举兵,使昌国君将而击之[6]。齐使向子将而应之[7]。齐军破,向子以舆一乘亡。达子收余卒[8],复振,与燕战,求所以偿者,闵王不肯与,军破走。

1 孤狐咺(xuǎn):狐咺,齐国平民。“孤”因“狐”字误衍。

2 斮(zhuó):砍断、斩断。檀衢(qú):齐都城内的道路名。

3 孙室子:宗室。

4 东闾:齐都临淄东门。

5 司马穰苴(jū)(生卒年代不详):齐宗室,又称“田穰苴”。司马,主持军政的官员。

6 昌国君:燕国上将军乐毅。

7 向子:齐将,《吕氏春秋》作“触子”。

8 达子:齐将。

译文

齐国国都有一个近郊居民叫狐咺,直言批评国家,齐闵王把他处死在檀衢,百姓不服;齐国的宗室陈举直言批评朝政,齐闵王把他处死在东闾,令宗族离心;司马穰苴执政,齐闵王又把他处死了,大臣于是都不亲附他。因此,燕国乘机出兵,派昌国君乐毅统率,进攻齐国。齐国派向子带兵应战。齐军大败,向子就驾着一辆战车逃走了。达子集合残余的士兵,军威复振,又与燕军交战,他要求赏赐士兵,闵王不肯,齐军大败。

王奔莒[1],淖齿数之曰[2]:『夫千乘、博昌之间[3],方数百里,雨血沾衣,王知之乎?』王曰:『不知。』『嬴、博之间[4],地坼至泉,王知之乎?』王曰:『不知。』『人有当阙者而哭者[5],求之则不得,去之则闻其声,王知之乎?』王曰:『不知。』淖齿曰:『天雨血沾衣者,天以告也;地坼至泉者,地以告也;人有当阙而哭者,人以告也。天地人皆以告矣,而王不知戒焉,何得无诛乎?』于是杀闵王于鼓里[6]。

1 王奔莒(jǔ):公元前二八四年,闵王逃往莒。莒,齐邑,在今山东莒县。

2 淖(nào)齿(?至前二八三):楚将。楚派淖齿领兵救齐,于是做了闵王的丞相。

3 千乘:齐邑,在今山东清县高苑镇北边。博昌:齐邑,在今山东博兴南。

4 嬴、博:两地皆齐邑。嬴在今山东莱芜西北;博在今山东泰安东南。

5 阙:古代宫殿外左右相对的高建筑物。

6 鼓里:莒城内的里巷名。

译文

闵王逃到莒邑,丞相淖齿数说他的罪过说:“千乘和博昌之间方圆数百里内,天上下血雨沾湿衣裳,君王可知道吗?”闵王说:“不知道。”淖齿又问:“嬴、博两地之间地裂泉涌,君王可知道吗?”闵王说:“不知道。”又问:“有人在宫门前哭泣,去寻找却不见有人,走开又听见哭声,君主可知道吗?”闵王说:“不知道。”淖齿说:“天下血雨沾湿衣裳,是上天告诫你;地裂泉涌是大地告诫你;有人在宫门前哭泣是人在告诫你。天、地、人都告诫你,可是君王还不知警诫,怎么能不杀你呢?”于是淖齿在鼓里杀死了闵王。

太子乃解衣免服[1],逃太史之家为溉园[2]。君王后,太史氏女,知其贵人,善事之。田单以即墨之城[3],破亡余卒,破燕兵,绐骑劫[4],遂以复齐,遽迎太子于莒,立之以为王。襄王即位,君王后以为后,生齐王建。

1 太子:名法章,即位后为齐襄王(前三八三至前二六五在位)。

2 太史:齐史官。太史氏,以官为氏。

3 田单(生卒年不详):战国时齐国临淄人。公元前二八四年,燕军破齐,他率众坚守即墨,以火牛阵大破燕军,尽复失地,迎立太子法章,即位为齐襄王,田单被任为齐相,封安平君。即墨:齐邑,在今山东平度东南。

4 绐(dài):古同“诒”,欺骗。骑劫(?至前二七九):燕将,燕惠王派来代替乐毅的将军。

译文

太子改换了服装,逃到一个姓太史的人家里,为他们浇灌菜园。太史家的女儿认为他非一般人,便好好地款待他。齐将田单带领即墨城的残兵败将,智取燕将骑劫,大破燕兵,恢复了失地,于是在莒地迎接太子,立他为王。襄王即位后封立太史家的女儿为王后,生下齐王建。

燕攻齐齐破

燕攻齐,齐破。闵王奔莒,淖齿杀闵王。田单守即墨之城,破燕兵,复齐墟。襄王为太子微[1]。齐以破燕[2],田单之立疑,齐国之众,皆以田单为自立也。襄王立,田单相之。

1 微:隐藏。

2 以:通“已”。

译文

燕国打败了齐国,齐闵王逃到莒邑,齐相淖齿杀死了齐闵王。齐将田单守住即墨,打败了燕军,收复了齐国的失地。当时齐襄王仍是太子,躲藏了起来。后来齐国已打败了燕国,田单对于立襄王为国君之事犹豫不决,齐国人都认为田单想自立为国君。后来襄王被立为国君,田单做了丞相。

过菑水[1],有老人涉菑而寒,出不能行,坐于沙中。田单见其寒,欲使后车分衣,无可以分者,单解裘而衣之。襄王恶之,曰:『田单之施,将欲以取我国乎?不早图,恐后之。』左右顾无人,岩下有贯珠者,襄王呼而问之曰:『女闻吾言乎?』对曰:『闻之。』王曰:『女以为何若?』对曰:『王不如因以为己善。』曰:『奈何?』曰:『王嘉单之善,下令曰:「寡人忧民之饥也,单收而食之;寡人忧民之寒也,单解裘而衣之;寡人忧劳百姓,而单亦忧之,称寡人之意。」单有是善而王嘉之,善单之善,亦王之善已。』王曰:『善!』乃赐单牛酒,嘉其行。

1 菑(zī):通“淄”,水名。

译文

有一次,过淄水时,田单看见一个老人渡水,禁不住寒冷,出水后不能行走,坐在沙滩上。田单看见老人身体寒冷,便想让后车的人分给他一些衣服,可是大家分不出衣服来,田单就把自己的裘衣脱下来给他穿上。襄王很不高兴,说:“田单在笼络人心,是想要篡夺我国的大权吗?如果不早点想办法,恐怕他会先下手。”襄王看左右无人,只在殿堂下有一个穿珠的人,便把他叫住,问他:“你听到寡人的话了吗?”这人回答说:“听到了。”襄王问:“你认为怎么样?”回答说:“大王不如把它作为自己的优点。”襄王问:“这是什么意思?”回答说:“大王就称赞田单的好处,下令说:'寡人担心百姓饥饿,田单便收养他们,给他们饭吃;寡人担心百姓受冻,田单就脱下自己的裘衣给他们穿;寡人担心老百姓劳苦,田单便关心他们,这正合寡人的心意。’田单有这些优点,大王嘉奖他,这样,嘉奖田单的优点,也就成为大王的优点了。”襄王说:“好。”于是赐给田单牛与车,嘉奖他的行为。

后数日,贯珠者复见王曰:『王至朝日,宜召田单而揖之于庭,口劳之。』乃布令求百姓之饥寒者,收谷之。乃使人听于闾里,闻丈夫之相与语,举曰:『田单之爱人,嗟,乃王之教泽也!』

译文

过了几天,穿珠的人又来拜见襄王说:“大王上朝时,应该召见田单,在大庭中以礼相待,亲自慰劳他。”于是襄王发布命令,收容饥寒的百姓,供养他们。又派人到群众中去,听取他们的议论,他们都说:“田单爱护老百姓,这是大王教导的结果啊!”

齐闵王之遇杀

齐闵王之遇杀[1],其子法章变姓名,为莒太史家庸夫。太史敫女,奇法章之状貌,以为非常人,怜而常窃衣食之,与私焉。莒中及齐亡臣相聚,求闵王子,欲立之。法章乃自言于莒。共立法章为襄王。

1 齐闵王之遇杀:公元前二八四年,燕军攻入齐都临淄,闵王逃亡,被楚将淖齿以抽筋之酷刑杀死。

译文

齐闵王被杀害后,他的儿子法章改名换姓,在莒地太史敫家做了佣人。太史敫的女儿觉得法章的相貌非同寻常,乃非一般的人,于是怜爱他,并常常暗地里拿些衣服和食物给他,甚至与他私通。后来莒城中的人与从齐都逃亡出来的臣子一起聚会,寻找闵王的儿子,准备立他为王。法章向莒城的人表明身份。他们就共同拥立法章为齐襄王。

襄王立,以太史氏女为王后,生子建。太史敫曰:『女无媒而嫁者,非吾种也,污吾世矣。』终身不睹。君王后贤,不以不睹之故,失人子之礼也。

译文

襄王即位后,就立太史家的女儿为王后,生下一儿子名叫建。太史敫说:“我的女儿没有媒人而自行出嫁,不是我的后代,她玷污了我一世的清名。”太史敫终身不肯见君王后。君王后很贤惠,不因父亲不见她而失去做子女应有的礼节。

襄王卒,子建立为齐王。君王后事秦谨,与诸侯信,以故建立四十有余年不受兵。

译文

齐襄王死后,儿子建继位为齐王。君王后侍奉秦国小心谨慎,和诸侯交往讲信用,因而齐王建在位四十多年而没有遭受战祸。

秦始皇尝使使者遗君王后玉连环[1],曰:『齐多知,而解此环不[2]?』君王后以示群臣,群臣不知解。君王后引椎椎破之[3],谢秦使曰:『谨以解矣。』

1 秦始皇:当从别本作“秦昭王”。君王后死时,秦始皇尚未即位。遗:送给。

2 不:同“否”。

3 椎椎:前面的“椎”为名词,捶击的工具;后一个“椎”,动词,捶击。

译文

秦始皇曾派遣使臣送给君王后一副玉连环,说:“齐国人足智多谋,能够解开这玉连环吗?”君王后把玉连环给群臣看,群臣不知道怎样才能解开。君王后用槌子击碎玉连环,告诉秦国使臣说:“已经解开了。”

及君王后病且卒,诫建曰:『群臣之可用者某。』建曰:『请书之。』君王后曰:『善。』取笔牍受言。君王后曰:『老妇已亡矣[1]!』

1 亡:通“忘”。

译文

君王后病危将死,她告诫齐王建说:“群臣中可以重用某人。”齐王建说:“请写下来。”君王后说:“好。”齐王建取过笔与木简,准备记下遗言。君王后说:“老妇已经忘记了。”

君王后死,后后胜相齐[1],多受秦间金玉,使宾客入秦,皆为变辞,劝王朝秦,不修攻战之备。

1 后胜:齐王建的丞相。受秦厚贿,屡劝齐王建朝秦,不修战备,不助五国御秦。

译文

君王后死后,后胜为齐相,收受了秦国间谍很多金玉,他派去秦国的宾客,回来都用巧言佞色,诱骗齐王建入秦朝进见,不整顿战备。

赏析与点评

巾帼不让须眉,在当今世界越来越证明了这一事实。

卷十四 楚策一

本篇导读

此卷的《荆宣王问群臣》虽旨在歌颂楚宣王,实乃为昭奚恤可能受到楚宣王的嫉妒开脱。江乙一直诽谤令尹昭奚恤,又凭阿谀奉承的伎俩来获封为安陵君,实在是乱臣。

此外,从《邯郸之难》中可见,在赵国危急之际,楚国表面援救,实际想趁火打劫。由此可见楚国君臣只顾私利而昧于国际形势。至于楚国的国防,竟要等周人城浑点出其利害并出谋划策。如此种种荒唐腐朽,楚国怎能不亡?

荆宣王问群臣

荆宣王问群臣曰[1]:『吾闻北方之畏昭奚恤[2],果诚何如?』群臣莫对。

1 荆宣王:即楚宣王(?至公元三四〇,前三六九至前三四〇在位),熊姓,名良夫。

2 昭奚恤(生卒年不详):楚国的令尹。

译文

楚宣王问群臣道:“寡人听说北方各国都害怕昭奚恤,真是这样吗?”群臣无人回答。

江乙对曰[1]:『虎求百兽而食之,得狐。狐曰:「子无敢食我也。天帝使我长百兽,今子食我,是逆天帝命也。子以我为不信,吾为子先行,子随我后,观百兽之见我而敢不走乎?」虎以为然,故遂与之行。兽见之皆走。虎不知兽畏己而走也,以为畏狐也。今王之地方五千里,带甲百万,而专属之昭奚恤;故北方之畏奚恤也,其实畏王之甲兵也,犹百兽之畏虎也。』

1 江乙(生卒年不详):魏国人,当时在楚国做官。

译文

江乙回答道:“老虎寻找各种野兽来吃,得到一只狐狸。狐狸说:'你可不敢吃我啊。老天爷派我做群兽的首领,如今你要是吃了我,这就是违抗天帝的命令啊。如果你认为我的话不可靠,我走在前面,你跟在我身后,看看野兽们见了我有敢不跑的吗?’老虎认为它说得对,就和它一起走。野兽见到它们,都逃跑了。老虎不知道野兽是因为害怕自己才逃跑的,还以为是害怕狐狸。如今大王的国土纵横五千里,精兵百万,都交给昭奚恤统领,所以北方各国害怕昭奚恤,其实是害怕大王的精兵,就好像野兽害怕老虎。”

赏析与点评

掌权者若拿捏失去分寸,必招致严重的后果。

卷十五 楚策二

本篇导读

楚怀王在位期间,楚将昭雎在重丘打败秦军,可是昭鼠不协战支持追击,只为保全个人的实力,终令楚军大败,可见他鼠目寸光,丝毫没将国家利益放在心上。另一方面,张仪曾经欺骗楚怀王,如今落网,楚怀王不但不除大患,反倒听信夫人郑袖之言而放虎归山。放走张仪之后,靳尚为仇人所杀,楚怀王却以为他为张仪所害,于是又引发了秦、楚之战,可见楚怀王一直都是在将国家带向灾难的境地。

公元前二九九年,楚怀王被秦昭王诱骗至武关相会,却被扣押至死。楚国自此一蹶不振,成为秦国的囊中之物。

楚怀王拘张仪

楚怀王拘张仪,将欲杀之。靳尚为仪谓楚王曰[1]:『拘张仪,秦王必怒[2]。天下见楚之无秦也,楚必轻矣。』又谓王之幸夫人郑袖曰:『子亦自知且贱于王乎?』郑袖曰:『何也?』尚曰:『张仪者,秦王之忠信有功臣也。今楚拘之,秦王欲出之。秦王有爱女而美,又简择宫中佳丽好玩习音者,以欢从之;资之金玉宝器,奉以上庸六县为汤沐邑[3],欲因张仪内之楚王。楚王必爱,秦女依强秦以为重,挟宝地以为资,势为王妻以临于楚。王惑于虞乐[4],必厚尊敬亲爱之而忘子,子益贱而日疏矣。』

1 靳尚(生卒年不详):楚怀王宠臣。

2 秦王:秦昭王。

3 上庸:在今河北竹山西南。汤沐邑:国君赏赐给贵族的私邑,受赐者以‌“供汤沐”的名义收取邑内的赋税。

4 虞:通‌“娱”。

译文

楚怀王囚禁张仪,准备杀掉他。靳尚为张仪对楚王说:‌“大王囚禁张仪,秦王一定会发怒。诸侯知道楚国失去秦国这个盟友,楚国在诸侯中的地位就会下降。”靳尚又对楚王宠幸的夫人郑袖说:‌“你知道自己将会在大王面前失宠吗?”郑袖问:‌“为什么?”靳尚说:‌“张仪是秦王忠信而有功劳的宠臣。现在楚王把他囚禁起来,而秦王想要放他出来。秦王有一位爱女很漂亮,他又挑选了宫中能歌善舞的美女,让她们使爱女高兴,并作为她的陪嫁;秦王又送给他女儿金玉宝器,以及上庸六个县作为她的汤沐邑,秦王因为张仪的关系而打算进献爱女给楚王。楚王一定会接受,秦王的爱女依靠张仪以抬高自己的地位,挟持宝器、土地作为自己的资本,势必会做楚王的妻子,凌驾于你之上。楚王沉迷于逸乐,一定会宠爱秦女而忘掉你,这样你就更加失宠而日渐被疏远了。”

郑袖曰:『愿委之于公,为之奈何?』曰:『子何不急言王,出张子。张子得出,德子无已时,秦女必不来,而秦必重子。子内擅楚之贵,外结秦之交,畜张子以为用,子之子孙必为楚太子矣,此非布衣之利也。』郑袖遽说楚王出张子。

译文

郑袖说:‌“我希望把这事拜托你,你看怎么办?”靳尚说:‌“你为何不快劝大王,让他释放张仪呢?张仪得到释放,就会对你感激不尽,秦王的爱女也就肯定不会到楚国来了,秦王也定会尊重你。你在国内独占楚国的尊贵,在外又与秦国结交,还留下张仪供你使用,你的子孙一定可以做楚国太子,这可不是一般老百姓的小恩小惠。”于是郑袖立刻劝说楚王释放张仪。

赏析与点评

放虎归山,必有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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