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理你走得太急了——怀念同学董克理
文/罗晓明
9月27日，我正在逐一通知同学聚会，因克理有些耳背，特电话到他姐冬英处，问是否还在杭州(冬芙也是一道下乡的)。她迟疑了片刻:“……克理，他已走了!”我心里猛地一惊，却总以为是听错了，犹豫片刻，才问道:“你说什么？”冬英悲伤地回答:“克理已于三个多月前的6月17日走了。因兄嫂吩咐，不通知包括亲人的一切人，所以我没有通知同学。”太突然了，真是猝不及防，我顿觉双眼已噙满泪水，声音哽咽，语无伦次，喉咙也发硬了。虽说人生七十古来稀，可当今社会，人生过七十者比比皆是，还仅及初老呢!克理七十有四，平时身体硬朗，是不应该走的。我无法相信，我的同学们也一定难以接受。
又是新冠疫情惹的祸。据说他已基本康复，却因为洗了下澡翻复，病情急转直下，无法医治。猜想他子、媳要上班，孙子要上学要他接送，一人在家，无人侍候，克理又那么识相，想着挺挺总能过去的，谁能料想？痛惜!这是个教训，也是个提醒，上了年纪的人，必须时时小心的。
我们十八人是1965年10月31日一起下乡的，马上就是58周年了。每年的该日或早几天，我们都会相聚的。前几天，我们几个一起走路的正在商议今年的活动。1964年下放长街的705名杭州知青据说已走了三分之一，而我们当年没心没肺、不知忧虑的十八人至今仍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我们一直引以自慰，还沾沾自喜呢!到了一定年龄，健康长寿才是第一位的。
青和说，二年后便是60周年，我们一定还是齐全的，活动应该隆重些。大家赞同。我说，大家注重营养、保重身体、快快乐乐，70周年大家还会齐全的，更该隆重庆贺了。青和又说80周年更好呢，大家都笑了。这是美好愿望，可80周年时我们都将九十六、七了，可能吗？齐刷刷的恐怕有些难，故大家会笑。
谁知也仅几天，噩耗突至，能不挫折人心？我们十八人是一个集体，相互依膀、相互鼓励，是不可分割、不可缺一的呀!我们更是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患难兄弟姐妹，如今克理突然急急地走了，能不让我们兔死狐悲、内心触动吗？我细细一算，9月27日得悉，正是克理走后的100天。这个迟到的音讯更让人伤心，我们竟不能送上一程，我们心中有愧。
我与克理是启蒙入学的同学，城中小学丙班。直至宁海中学初中毕业，我们一直同班的还有十几人，下乡十八人中就有七位，真正的老同学。当然，我们不搞团团伙伙，十八人感情都深厚。克理小学至初中读书时一直比较高大，所以常坐后桌，而我、青和、国宝等几人一直矮矮小小总坐第一、二桌，故接触不多。再说他家在宁中旁边，与我们较远，相处就更少些。我的印象里，他一直话语不多，稳稳重重、循矩道规，学习努力，成绩蛮好。俞品宪老师带的种子班学风好，我们的成绩都不错。
不便明说的原因，我们班的录取率不高，唯一的出路在农村。下乡后，我等与克理才真正接近了解。他虽仅十六岁，却强壮结实，刚下乡便能挑150斤以上。东乡人宽容客气，他的底分马上评到8.5分，不几年便成为全劳力。我等力气小比不上，就跟在后面多拖了几年才上。他所在的生产队分红好，年年收入远超我们。只有高高大大的学冕可以比肩，或略胜一筹。
我们的劳动像是三天打鱼四天晒网应付着的，就不会太辛苦，而大家都是全力以赴个个都想出全勤的，就显得艰苦了。比如常挨饿，常吃淡饭，但我们不怕。克理节俭朴实，又有姐姐在旁相互照应，生活质量要比我们好些。这跟他们安排好分不开，因为冬英大上几岁显得老成，是很细心的。其实，冬英也是常出勤不辍的。
农活样样会，他又被派到山林队干了几年，表现好获得赞许。
1974年，他被大队推荐入宁波师范读书，76年夏毕业分配到长街西岙学校任教，几年后调到宁海城郊中学。自此，他的工作、生活走上正轨，远比我等顺当。直至获得中级职称退休，我以为是比较圆满的。
他对大湖的感情至深，毕竟整整做了九年的农民，得到了诸多的关怀和照顾他不会忘记。尽管离开了大湖，他常会去看看，还带上儿子故地重游。他会出些钱去资助贫困者，他的内心是善良的。
拜赐改革开放人民共同受益，克理的中后期工作、生活都是比较顺畅的。夫妻和睦，还建了房；儿子大学毕业在杭州工作，并很快建立小家庭，又有了孙子无需他操心。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近些年他耳朵背了，与人交流甚不方便，就显得木讷了许多，但身体仍健康，未有丝毫病色。
曾经沧海难为水，经受苦难考验的克理是完全经得起生活奔波的。其实也就是为下代、下下代抚养、生活出些力，我们也都在做着。因为妻子身体一直不太好，就在宁海休养，他赴杭州助儿子家一臂，想来也不能算特别辛劳。若在年轻时，于他是小菜一碟，却不料在那里倒下。
前年“五.一”他回宁海，我特去看望，很正常的。我们偶尔会在龙海市场踫上，他是乘公共汽车从怡惠小区过来的，路就远些，也费时间。我说车送他回去，他一口回绝，我即作罢，平时的交往也就少了些。谁会想到走得竟是这么急这么快？全在意料之外啊!
他们都是会为他人考虑、非常识相的人，其夫人一定考虑到了大热天，又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怕我们受累或有不测，就不通知了，实是有违同学间约定的，会让我们失礼，内心不好受。
一切过往，皆为序章。与这污浊、纷扰的世间比，或许天堂清净、岁月静好!
为君献上一曲迟到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悲(欢)，今宵别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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