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3：剥了皮的鸡蛋

星期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我给母亲从厨房端饭。本来计划让她下床，我们扶她到厨房，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但是，前天晚上她感觉那条受伤的腿一直酸痛，我们想可能是因为白天活动有点过，就不让她下床了。

嫂子做的早饭，八点多的时候，嫂子来喊我和母亲起床的。早饭是小米稀饭加胡萝卜，炒了白菜豆腐，还有酱锅饼，昨天的鸡爪也加热了一下。鲜亮的小米和透亮的胡萝卜组成了一副色彩亮丽的山水画，很是吸引人。嫂子拿出一个碗给母亲单独盛了菜，我站着等。侄子拿了一个鸡蛋，我以为他要递给我，没想到他敲开鸡蛋开始剥其皮来。第一个鸡蛋清还有点软，侄子嫌不好，就又拿了一个，这次这个鸡蛋很光滑。他很熟练地把鸡蛋皮剥掉，然后放在我端的菜碗里。我把饭菜端给母亲，夸侄子考虑周到，没想到母亲说他从小都是这样，尽管他很少说话。

母亲又给我讲了一个侄子四岁时的故事。他是十月份生日，秋天里种白菜，他就跟着我父亲在地里玩。父亲把种白菜的坑都刨好，准备栽白菜，这时走路已经很稳，但是依然不爱说话的侄子却干了一件让邻居们夸了很久的事。他不吭声，把一棵白菜苗放在了一个坑里，就这样他不知道往返了多少遍，到最后他把每个白菜坑都放上了白菜苗。母亲讲这个故事的时候特别自豪，为她的孙子，为我们家的后一代。

侄子确实是非常懂事儿的，自从母亲腿受伤后，他几乎每天都要亲自端饭给奶奶送去。我知道这是家里环境的熏陶，因为嫂子对母亲一向也非常好，而母亲也总能看见嫂子做的任何一件事。每次我回家母亲都要给我夸嫂子又做了哪些事，给她洗头了，给她买药了等等。就在上周六，哥哥和嫂子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终于给母亲买到了一台听戏的播放器，这样即使母亲不方便调台，也可以不间断地听戏了。侄子对母亲好，一方面是因为从小就是母亲给他做衣服做鞋子天天抱着他，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家里的熏陶。

虽然母亲不认识一个字，但是，她给我们全家树立了一个很正的家风。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不说谎，不骂人，不欺诈，把诚实放在首位，把孝顺放在心中。心中有长幼，能明辨是非，能敬人爱人。所以，虽然一家人都没有大作为，但是，全家人在村里的威望非常高，很受尊敬。现在，侄子每天晚上睡觉前会抱着自己不到一岁的女儿在奶奶的床前玩耍，会把奶奶的尿盆放好，确定奶奶休息才会离开。

侄子很自然地给奶奶把鸡蛋皮剥光了，在奶奶拄着拐杖走路的时候，他很自然地搀扶起了她，看着祖孙这么亲密相处，我想小孙女长大了也会孝敬她自己的爷爷奶奶，因为家风不用说出来，只需一辈人一辈人自然地做出来，然后，就自然地传承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