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于我成长中令我慢慢体悟到的父爱
周兰芳
6.
在上海的两个月我可没有闲着，养母向她的工友姐妹借了一本裁剪书，（因为书店没有这书卖）让我照着这本书重抄一本留下来，包括裁剪图示也用复写纸复印下来。然后养母到废品商店买来旧报纸，让我在报纸上按照裁剪书上的尺寸说明划线，再剪下来，最后用针线缝合，看看是否像衣服。就这样反复多次，还真缝了一件报纸衣服。
养母很开心，她说和我星期天去买布，让我自己学做一件两用衫。我爽快地答应了。到星期天我们就到杨树浦百货大楼的布柜台上选了当年最时尚的草綠色的灯芯绒布料，回宿舍后就按照裁剪书上的尺寸放线，下料。当然为了不出差错还是先做报纸衣服后再做布衣服。我在工人们上班后一人在宿舍里做完这套工序。待下一个星期天到养母的一个工友家去用缝纫机做，因为我们没有缝纫机。学会使用脚踏缝纫机是我平时假日回家在外婆家隔壁的一个学裁缝的姨娘那儿摸着踏会的。
这个姨娘是我妈妈的堂妹，我都亲切地喊.她桂莲姨娘，其实只比我大五岁，她和我是我们村上的解放后的第一代女初中生。她也是马甸初中的毕业生，与我还是校友。桂莲姨娘的爷爷与我的太公是亲兄弟，太公有三个弟兄，我太公叫“根老大”，还有一个叫“树老二”的兄弟，老三叫“桃老三”，桂莲姨娘就是“桃老三”的孙女。就是这样的血缘关系。用农村话说就是从一个锅里分下来的。当年整个大小苏坔也只有我们这个大家族里有女孩子上到初中。我与桂莲姨娘还是当年村里搞文娱的一对好搭挡，还在春节文娛演出中跳过“逛新城””的双人舞。所以她特别喜欢我，我去摸弄她的缝纫机从来不阻挡。即使弄断了几根针她也不会批评我，渐渐地我也就会使用缝纫机了。这一点我得感谢桂莲姨娘！她虽然在当年随姨父去支边，扎根边疆，但是至今我们还微信联系着。`
上图左一为作者，左二为作者姨娘
那天在养母的工友姐妹家做了大半天的衣服。因为第一次亲手操作做衣服，难免出错，养母说，错了拆掉重来，她还在旁边指挥该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她虽然不是裁缝，但她也会手缝衣服，那是请人家裁缝师傅裁好衣片后自己手缝的。所以她可以说是半内行。在养母的鼓励和指导下，一个上午和半个下午终于将衣服合笼做成。我穿上身后很合适，更漂亮。因为那是按书上的标准尺寸裁剪的。养母的工友问，侬女囡学过裁缝吗？养母说，没有。工友夸奖我是无师之徒啊！我也抿嘴笑了，因为我也有成就感。
在上海的那两个月里，由于养母的鼓励和指点，我慢慢地学会了做简单的衣服，当年年底还给买了一台缝纫机。
快到九月份了，学校突然招我回校，说是要重新组织毛泽东思想文娱宣传队，要我参加，其实我已初中毕业了，只是还没有拿到毕业证书，去就去吧，反正没有学上，就这样，我又回到学校搞文艺，下乡演出 。到年底宣传队解散。这时文革浪潮已渐渐退去，开始复课了。大舅父也回到了学校重新站到讲台上。但高中大学仍然没有复课招生，我就回乡参加农村的劳动和农闲时的文娱活动。在此期间，我父亲也试图为我找工作，也曾跟随他在他所在的南湖头小学代过课。而我大舅主张我学裁缝，但我虽然己经懂得一点裁剪知识，却不甘心去做手艺人。
1969年的夏天，我得知马中招第二届高中生，就瞒着家人去报了名，参加招生考试。在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我才对大舅说我要上高中。想不到的是，一向关心我，爱护我的大舅，却反对我上高中。他说，读书有什么用？女孩子还是学个裁缝好，你不是己经会裁剪了吗？上高中后也不一定会有好工作。我说，读了高中毕业后也可以去当一个老师啊！他说，你以为谁都能当老师？就是当个老师又怎么样？
你要知道此时的大舅心中是有多复杂，有多苦痛？他已经历了多次的不公平的待遇啦！在上学问题上他选择了向时局妥协。也许她不想让我走他的路。……
大舅一向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但他一旦说来的话是不容易改变的。这时我心里很难过，我又不能直接违背他，更不能顶撞他，我在大舅面前都是百依百顺的。从来还未违背过他的意愿，怎么办？怎么办？这时我想到了自己的父亲，父亲的想法一定有别于养父，他不认为读书无用，他觉得任何事情只要有能力就应当去争取做！于是我就决定求父亲了。
第二天，我悄悄地骑着自行车出去了，因为是暑假父亲一定在家。找到了父亲把情况告诉他，父亲立刻说，大好事啊！应该去读高中。他非常高兴地说，你已取得了录取资格，不能放弃！你先回去，我明天去与他谈。
父亲与我养父是两个性格完全相反的人。一个是直率豪爽，善于广交朋友的人。而养父是少言寡语，诚实忠恳，不善于与人多接触的人。但他俩又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都是一个孝子，都是以人为善，心地特别善良的人。可以说他俩一生中没有树立一个敌对的人。都是大好人。而养父也从心底里佩服父亲的为人和品格及办事能力。因为父亲为外婆这一家也帮了不少大忙，那是养父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在这儿先搁下，后叙。
第二天，通过父亲的努力劝说，大舅终于同意让我读高中了。高中毕业后，由于我当年也是小名人了，很快就被选去参加县工作组工作，为期两年。为上师范打下了基础。
回顾二十年，我的成长不仅离不开养父母的裁培，更缺少不了父亲的及时扶持。（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