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母亲
李桂田（河南）
在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生活了三十年，慢慢地变得慵懒，眼光短浅而呆滞。出差的日子感到了渺小，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外面的人物风流倜傥,于是走出去的打算一天强似一天。对小城的依恋羁绊着我，准备了十几年的心情总也没有行动。一九九六年的一次意外伤情，使我一夜间心意已决。翌日，揣着仅有的积蓄踏上了东往郑州的列车，一去便是五年。
远离母亲，看望的时刻愈加地少而短暂。每年回来我居住的小城不过五六次，到乡下看望母亲也不过一二次，匆匆地回去，匆匆地问候，匆匆地返回，期间一二小时，失孝的心情充满自责。
母亲七十有余，历史缠就的小脚蹒跚不定，为我们兄妹操劳一生的心空虚而孤独，多病的身体羸弱飘摇，每一步行走都有随时倒下的危险。眼睛直直地望着我，对游子的无尽依恋，此刻只是无言。看我时，母亲的眼中蓄满泪水，我知道，她在为我担心，我的眼中酸涩而潮红，有一股泪水在眼中回转。我要坚强，在母亲的面前有责任让她的心情缓释。我慢慢地扶母坐下，她拉起我的手，戚楚地告诉我：“一个人在外没个担待，还是回来吧！”我说：“挺好的，已有很多朋友，工作也顺，晚两年吧！”
二00二年的春天，七十三岁的父亲突然撒手西去，我和我的兄妹们把父亲送去栾川老家和爷爷奶奶作伴后，安排了妹妹到乡下陪母亲，我便从县城直接离卢返郑，因有一项急迫的工作正催我登程。父亲百日的时候，我从郑州回乡下为父祭奠，仅仅三个月的时间，母亲突然间变得苍老而寡言。一天的时间里，母亲只给我说了一句话：“能回来还是回来吧！”
夕阳西下时刻，接我们的车子还没有来，看着天色向晚，我和司机通了电话，便决定与妻步行一段迎车回城。我家的对面是一条千米左右的砂石路，转过一个山头，老屋便会从眼中消失。从我家门口到马路上有一百多米的乡间小道，母亲和哥嫂们送我和妻到小路与马路的交叉处，我说：“你们都回去吧！”
我和妻沿着那条马路急步走着，哥嫂们渐已返回，回头见母亲还在那里站着。我向她挥挥手示意她回去，可她没有动，毅然站着。我的心便有些沉重，步履也变得缓慢。当我们快到山头的时候，回过头，母亲仍在那里站着。薄暮下，母亲渺小而苍远，她呆呆地站着，似一座碑，又如一座塔。我向她挥手，她没有反应。毅然地站着，看我远行。母亲老矣，此时她在想什么？她是否在想，需要我回到她身边的时候，卢氏与郑州的七百里长路是否遥远？那最后的叮嘱是否听得？我这样想着，如雨的泪水顺颊而下，灌铅的腿沉重难移。蹒跚绕过那个山头，整个人瘫坐在地下，母亲的身影在脑海中久久不去，深深烙印。
回到郑州，母亲的身影时时映现，放飞的心情开始为回归饯行。一个月后，我收拾起所有行装，告别那片繁华，毅然决然地回到故乡，回到了我原来工作的岗位上。我知道，某年某月，生我的母亲需要我守候，养我的母亲需要我回报。五年的飘泊磨砺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回报吗！
坐在办公室里我不敢有丝毫懈怠，母亲的身影激励着我：好好工作。
【作者简介】李桂田，笔名：归田，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卢氏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卢氏县八、九届政协委员，先后在《诗人》、《新文学》、《网络作品》、《奔流》、《洛神》等刊物发表各类文学作品近百万字，有作品入选《当代文坛.百家传世精品诗词选》、《河南文学作品选》、《卢氏古今诗抄》等，有诗歌合集《九诗人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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