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暖心（青海）
屈指一算，母亲离开我们已经15年之久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母亲的思念与日俱增，每每想起我的母亲，脑海里总会浮现出那个生我养我的偏远而幽静的小村庄，老家几间低矮的土坯房、打理整齐的院子、母亲悉心侍弄的菜园子和夏天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花草草，还有姊妹几个和母亲相依为命的那些苦难而温馨的日子，这些美好的记忆深深刻印在我脑海里了，母亲就是这些记忆深处的核心。
中国有句古话“上炕裁缝下炕厨子”那就是对母亲最贴切的比喻。母亲，一个普通的农家妇女，她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饭菜和不赖的针线活，记得小时候我家天天都有大妈婶子来讨鞋样或裁剪小孩子棉衣棉裤，母亲对她们总是有求必应，不厌其烦。记得有年正月里村里要唱大戏，由于村委会财政拮据，购置不起全套的服装道具，村干部们只好央求母亲和另外一个同村的妇女手工缝制武生们的表演服，之后的几天几夜里，母亲和那个妇女自己设计、裁剪、飞针走线，愣是赶制出了符合要求的演出服，当演员们穿上母亲手工缝制的服装后，都被那精致的针线、合身的款式和新颖的样式折服，连声称赞不绝，现在想起来还记忆犹新！还记得，那会儿上面的工作组来我村下乡，村干部注定会把驻点干部安排在我家里吃饭住宿，那是因为我家虽然房子破旧，但被母亲打理的窗明几净，清清爽爽，简单的食材也经母亲加工，就变得喷香，特别是母亲做的馍馍，酥软可口，听说还参加过公社的评奖活动，还获过奖，至于是几等奖，已经无法考评，这些客观条件足以使村干部放心的把城里的干部安顿到我家，母亲为了挣那点补助贴补家用，每次都欣然应允。小时候，无法体会母亲的辛苦，现在想想，母亲那会儿既要干农活，还要一日三餐给驻点干部们做饭，同时要照顾我们这一帮孩子的吃喝拉撒，那得有多辛苦，我不敢想象，现在想起来，只有心更疼！
在我三岁时父亲就因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所以我对父亲一点印象都没有，父亲去世的时候，除了大哥已经结婚生子另立门户，大姐二姐出嫁，懂事的三姐因为生活所迫主动辍学在家挣工分帮着分担家务之外，四姐和五姐依然在读书，小哥和我成天与村里的小伙伴们结伴玩耍享受着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而母亲，就像电视记录频道里上演的那些个早出晚归觅食的鸟妈妈一般，为生计奔波着。听村里的长辈们说，小时候我们姊妹几个可不省事，尤其是我，稍有不快就大发小孩脾气，一哭起来就像水龙头开了闸门，滔滔不绝，甚至可以连续几天几夜趟在床上不吃不喝不上学，最严重一次，我因为耍脾气几天水米未进，家里人就强行给我灌了点米粥，可能是胃肠受到了刺激，我便开始呕吐，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吓得母亲急忙把赤脚医生请过来，经过诊断治疗症状才得以缓解，这些事情有的我已经忘记，有些又依稀记得，长辈们现在见了我都会津津乐道的谈论起有些细节，听得我又是羞愧又是后悔，现在想想，母亲那会儿不仅身体上苦，心该有多累啊！现在我自己做了母亲，儿子有点叛逆且有个性，有时候我身心疲惫，每每这时，我就会想起母亲，想起曾经的任性，只有忏悔！假如有来生，我一定还做母亲的女儿，一定做一个从小就听话懂事的乖女儿！
因为母亲从小就没进过一天学堂的大门，拿母亲自己的话说，她就是个“睁眼瞎”。但母亲特别重视对我们的教育，小时候，家里虽然很穷，母亲坚持让我们读书。印象最深的一次，有一年开学报名的一天，四姐因为交不起10块钱的学费，眼看着别的同学们都陆续去报到了，而自己的学费却还没有着落，着急的抱着家里的门柱哭，可怜的母亲便在村子里东家进西家出的去借学费，终于在同村的一个好心的大哥处借到了，四姐的学业也得以继续！苦难是最好的老师，四姐也以优异的成绩回报了母亲的付出，最后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数年后，有一次四姐无意中得知当年借钱给她做学费的大哥的女儿考上了中专，而那个大哥由于思想僵化，认为女孩子读书无用，不想让丫头继续上学，四姐就专程上门做那个大哥的思想工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给他讲知识改变命运的道理，终于把大哥的思想做通了，大哥的丫头如愿入学继续深造，毕业后还成为了一名人民警察。其实，我想这也是一个因果回报吧！投之以李报之以桃，这也是母亲言传身教给我们的做人道理。我们家上学的姊妹四个，小哥哥因为实在无心思读书未上到中学就辍学外，五姐上完了高中，但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如愿迈入大学的殿堂，但在当时我们那个小村子里，高中生也是凤毛麟角，我考上了中专，90年代中期，考上中专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因为那是响当当的“铁饭碗”啊，一个斗子不识的村妇，尽然培养出了两个公家人才，在我们村一时被传为佳话！
为了养家，母亲像个男人一样干着繁重的农活，种地、收割、打碾、喂鸡养猪样样精通，因为有个能干的母亲，家里虽然清贫，但我们从来没有饿过肚子，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冬夏分明，干净整洁，安排的妥妥当当。苦日子过完了，我们有能力报答母亲时，母亲却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母亲就像一台机器，为了儿女们不挨饿受冻一直在高负荷运转着，零件坏了也顾不得维修一下，等到实在转不动了，才发现身上的零件都不行了。母亲没出过远门，连县城也很少去，记得那会儿，省城到我们县城的高速公路刚刚修通，听别人说高速公路上行车，车子前面放个倒满水的水杯，水杯里的水都不带洒的，我也想带着辛劳了一辈子的母亲去这么神奇的公路上走一走，开个眼界，我车子都雇好了，但这时的母亲因为常年的劳累，腰疼的已经不能长时间坐车了，我的孝心计划也终究是泡汤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现在我有机会去外地学习或旅游时，我常想，假如母亲在世，我一定要带她坐个飞机，高铁，让她看看外面的世界，冬天也带她到三亚看一下，母亲一定会惊讶冬天还有这么热的地方，但所有这些都是幻想，只能像做梦一样安慰一下自己，醒来时更伤感！
母亲像一个燃尽油的灯，最后还是走了，我们这边风俗，下葬头一天，母亲的娘家人来祭祀时，要举行个叫“摆歪”的仪式，那就是选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来点评一下母亲的生平，记得当时发话的是我的大舅妈，大舅妈悲痛欲绝的说：“孩子们，你们一定要记得，你们的母亲不是一般的母亲，你们的母亲为了你们可是吃了很大的苦啊！因为穷，她经常对你们小时候穿过的旧衣物拆洗后重新缝制成一件合身的衣物让你们继续穿。为了你们，她起早贪黑，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也没添置过一件像样的好衣服，因为有一位这样伟大的母亲，才有你们的今天”，舅妈哽咽的说不下去，当时，所有的人无不动容，我更是窒息般的心疼，才真的从心底里感觉到了母亲是真的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直到现在，我无法直面死亡，也非常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但又想着母亲在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我感觉也不那么冰冷孤独了！
母亲就像一本书，在我小的时候，我读到书里的内容是严厉、勤劳、能干、朴实、坚强、母亲无所不能！等母亲走了，我也当了母亲时，我不是在读而是用心体会母亲这本书，书里的内容变成了伟大、不易、感恩、思念，从始至终，书里贯穿着一个思想，就是母爱！这本书时时刻刻影响着我，提醒着我做个善良的人，做个有爱心的人！
但丁说：世界上有一种最美丽的声音，那便是母亲的呼唤,这辈子我是再也听不到这一声唤了，往后余生，我只能在梦里听您唤我一声乳名了……
二〇二〇年十二月二十九日于天峻家中
【作者简介】暖心，一名畜牧工作者。热爱工作，喜欢旅行，喜欢读书，旅行可以开拓眼界，放松心情，还能丰富我们的人生阅历。而读书可以提高我们的精神境界，让我心性平和、温润如玉，偶尔的也会写点读书笔记，旅游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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