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湖湾，美丽的海湾

●童晓燕

雨后初晴，碧空万里，风从西南海面习习而来，透过车窗把我栗色的齐肩发吹得咻咻响，风裹挟着海边独特的咸腥味，将我们指引到了甲湖湾。

早就听母亲说甲湖湾是个美丽的海湾！

算起来，我也算是个“碣湖混血儿”。父亲是碣石人，母亲是个土生土长的湖东人。母亲的家距离甲湖湾并不远，外公曾经是个海员，小时候的母亲也跟着外公在甲湖湾一带出过海。

据母亲的描述，当年那一带的海尤其盛产的龙虾鲍鱼，而今被当做上等货摆上酒席，可在那个年代可是次品呢。母亲也是个抓螃蟹和网虾的好手，或者在礁石上撬鲍鱼，割海菜…

听着母亲对于甲湖湾的记忆，我对于甲湖湾便更多一份莫名的向往，或许是因为那里曾有过母亲的足印，我更加期待能在那里挖掘出她年少的轨迹。

“汕尾文化之旅”采风团的车子一路颠簸后，终于在一条宽敞的铺着红砖的林荫大道上停下。一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几十米高的风车，大伙们开始评头论足的说起了风车的来历，原来此处是“陆丰宝丽华新能源电力有限公司”的所在地。风车就是公司用作风力发电用的。这里远远近近分布了无数个风车，在蓝得能滴出水来的天空下慢悠悠地转着圈。

拐过一道湾，步行几十米，大海豁然出现在我眼前。蓝！空旷的蓝！深远的蓝！铅华尽洗的蓝！不可一世的蓝！或许这些还不足以表达这蓝海的厚度。沙滩厚斜，质地细软。极目而望，漫长的海岸线看不见一块礁石。已然没有了母亲所说的鲍鱼、海菜。干净得像这世界只有蓝、白二色。以大海为背景，沙滩为舞台，文友们纷纷亮出手机拍照留念。或脱下鞋子奔踏在一起一落的浪潮中，水流轻轻漫过脚踝，跟着漫过的还有湿哒哒的沙子像是挠痒，每走几步就能踩到贝壳，有时候贝壳承受不住重量，咔嚓一声就碎了，却一点儿也不扎脚，有点足底按摩的舒服。或在湿软的沙滩上写字作画，浪花一拥而上，顷刻就被带走了。大海也如同生活一样宽广，无论你给它带去什么，它都默默的吞噬消化。

——这是母亲年少时的海，和我少年时的海。像转了一圈又回来，不同的是母亲背着生存的压力奔向大海，而我，是以游客身份，走马观花地掠影。海还是那个海，海似乎也不是那个海了。隔了一个时代，它翻滚着一样的危险，却沉浮起不同的景致。

沙滩往上走，是成片的木麻黄。这是湖东林场栽种的沿海防护林。他们像勇敢的士兵一样，互相守望，雄赳赳气昂昂地在自己的岗位上，防风固沙、保护水土流失、涵养水源、调节气候、改善生态环境，在甲湖湾上奏响了一曲奉献之歌。

悠然中，我觉得最美不过甲湖湾。

童晓燕：碣石过新年趣事

东海岸，那片林海

●蔡金针

黄羌林场，它是深山野谷森林的守护神，我与“汕尾文化之旅”采风团来过。我们再次走进林场，却不是去深山，而是来到海岸线很长的东海岸林场。

位于陆丰市甲东半岛东部沿海沙滩，总面积31475亩，设立场部1个，下辖工区6个、护林站3个、驻林场森林公安派出所1个，服务范围及其周边20公里。林场，离我工作的地方约15公里，不算远，但我却没有来过。好在有这一次的采风活动，才让我走进东海岸林场。家乡的蔡奇流同志，曾在这林场工作过，任过林场的负责人，退休后，他有一儿子继承父志在林场工作。林场不是一代人献了青春就能建设好，它需要几代人更好的建设。只要这里需要，就有人在这里扎根，正如海沙滩的木麻黄树一样，不怕海水的腥味，也不怕满天风沙的袭击，慢慢地生长，拼命地成长，最终长成了望不到边的树林。它是海岸线一道亮丽的风景屏障，保护着一滩又一滩的海沙，不被涨潮的海水带走金光闪闪的沙子，也不让海沙去破坏农田。

一行人，从海甲山西边的湖东林场而来。过去，从甲子东宫渡对面的沙滩至海甲山的兵营一带，不是成片的木麻黄树，就是一排排的马尾松树，可今的海沙滩，已是被人占为已有，挖了一个个养殖鱼虾之类的池塘。防护林带大面积破坏，可没有人去管，去种植保护生命的树木。家乡海沙滩不再是一道道绿色的屏障，也不再是生命长河之线。但求有一天能引起人们的注意，有一个清醒的头脑，重新给这片海沙滩披上绿衣裳。

不管是东海岸林场，还是湖东林场，还是家乡海沙滩的防护林带，原都属于海滨沙荒平原。以前，荒沙侵入农田，严重威胁农田生产，流沙区更是无法种植农作物，沿海地区时有台风或是大风，吹起的海沙把天空染为桔黄色，给当地人民带来严重威胁。为了解决这一问题，经汕头专区批准，1959年11月13日正式成立“国营陆丰县甲东防护林场”。

东海岸林场，在海沙滩的一边建起，靠近甲东镇前边村。场里总人口有387人，总户数115户，职工159人，大部分是本地人，已在这里扎根。当地民谣所说的“天顶飞沙，地上流沙，无米食沙”已成为历史，眼前有成片的防护林带固定海沙滩，有自耕自耘的农作物。一代人在这里安家，又一代人也在这里安家，他们像木麻黄树一样，哪里需要它们，就在哪里扎根生长。陈场长说:“待会儿带你们去看镇场之树。”罗局所介绍，林场功能随着国家的需要而变动，从初期的防风固沙、保护耕田到生产木材支持国家建设，从联产承包责任制到保护和修复周边生态环境。一切都在变化，林场与时俱进，但这里林场人的责任没有变化，都肩负保护林场的重担，无私地奉献一切。

随后，我们在陈场长的带引下，来到林场场部的后面，观赏林场的镇场之宝——海南黄花梨树。这树有两株，一大一小，是东海岸林场建设的见证，大的一株，要两人手牵手才能抱住它，翠绿的叶子是黄花梨树生命旺盛的展示。适合长在海南的黄花梨能在这里茁壮成长，且树直又高，真的不易，难怪陈场长说它是镇场之树。这不正是东海岸林场人的象征吗？

在茫茫的海沙滩上，有着林场人一生的心血和汗水。他们于1974年成立东海岸林场科研小组，建立“木麻黄无性系种子培养园”，这是当时中国境内少见的培养园。记得我家乡灯芯山林场，当时培养木麻黄树苗却要种子，成苗后才移植，种在博社乡顶海、下海等海沙滩，有专人管养、保护。可在这林场，却不用种子培养树苗，这不是林场人科研的成果吗？如今，林地面积有19487亩、林业辅助生产用地473亩、耕地300亩，森林（人工林）总蓄积量1392立方米，森林覆盖率74.6%。为了生态环境的平衡，沿海的防护林带也要砍伐去已种植的速生按，改种能固沙防沙的树种，美化环境，让我们的家乡更加美好。

在广阔的树林里，栖息褐翅鸦鹃、隼科、猫头鹰、花田鸡、豺灰喉针尾雨燕、小鸦鹃等国家二级野生动物。有牛背鹭、大白鹭、海鸥、黑叉尾海燕、水鸡、白眉山鹧鸪、蟒蛇、小灵猫等80多种省重点保护及常见的野生动物；这里还有四叶莲、金钱草、蛇舌草、野杜鹃、叶下红、灯芯草、牛过埔、消山虎、倒地菊、假花生、三点星、野兰花等近200种野生中草药。

木麻黄树林，在海沙滩上站岗，是海的儿女，不分昼夜，与天地为友，是东海岸林场的保护神。要是有台风来，它们就拼命地扎根，顶住;要是累了，就观海听潮，与飞过的鸟打一下招呼，与树林中的昆虫、野鸟奏响一首首悠扬的曲子，为忠诚的林场人解愁。

“拖大网”，本来是讨海人的大事。可今天，我们体验了拖大网的滋味。这次拖大网，是林场人的特意安排，为我们采风活动增加新的素材。没有在海边生活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拖大网是怎么回事，但对我来说，就甭提多熟悉了，当年我父亲参与过，我也试拖过大网，还分过些许新鲜的海鱼。

随着绳索两边人的使劲拉，第一网上来了，大伙有些丧气，仅拉到几条毛鱼。第二次拖大网，大家还是使劲地拉，有人大呼:“你们看，鱼跳出海面了！”这次大网上岸，一解开绳子就有活蹦乱跳的鱼，好多啊，其中有两条竹龙鱼，文友们与竹龙鱼合影，如来自客家的素兰，竟与鱼亲吻，惹得大家笑。竹龙鱼，本来是要归舵翁的，这是海边人的约定，但今天，它却归我们，成了晚餐的一道美味。

突然，远处来了一群黄牛，奔向大海，带有诗意的文友，向黄牛那边追，用相机、手机抓拍、抢拍，想留住这难忘的一刻。连牛也到海边赶海，这不正是林场人垦荒的写照么？

夕阳西下，潮来潮去，林场人仍然保护着这望不到东、看不到西的海沙滩上的那片防护林，我们却带着此行的收获而归，不时回头，看看海沙滩上那片林海。

陆丰篇（陈辚+蔡金针+蔡海燕+白云数片+林进挺）

那片林，与海相拥

●刘映虹

金秋。午后。

甲东东海岸林场。

穿越薄薄的清风，钻入那片林子，我们来看你。

没有想象中的森林城堡，强台风“天兔”的肆虐，几乎吞噬了整片林子，现在有的，都是新植的幼苗。而高大的木麻黄，正以守护者的姿态，迅速闯入了我眼帘——并未喧宾夺主！它长长的叶片像极了松针，够长，只是不够挺，像被削薄、刨细了，如烟，似雾，丝丝缕缕发散在骄阳下。它缄口不语，每一丝，每一缕，全是守护的坚定。美丽的话语，旦旦的诺言，更容易被蒸腾，灰飞烟灭。唯独不渝的情，忠贞的节，才能屹立，坦然接受岁月的考证！这个忠诚的卫士，用自己的身躯践行着不屈的理想——防风固沙，义不容辞！

我忘了自己究竟是来看林木，还是来看大海的。只知道，穿过林，我欲向海而行。

前方湛蓝的天幕之上，一弯新月高悬，浅浅的眉眼，兀自安然。望得久了，恍惚中感觉她在轻轻摇曳，连同惬意，也是极浅、极淡。初秋的灿阳发散着耀眼的光芒，晃得眼神迷离，却始终游弋不出那份怡然。我在其中，安之若素。欣赏月儿，从不争辉，即便与日同在，它也只是循着自己的轨迹，享受自我地存在。

这方天际，只是一味的蓝，蓝得彻底，蓝得纯粹，蓝得不拖泥带水。蓝，是湛蓝的蓝，是澄澈的蓝，是勾人魂魄的蓝！这蓝，是天空深邃的眼，眨巴眨巴，就那样一点一点，沁入了我的心田，心儿柔软了，情儿舒展了……

如若一汪蓝，一弯月，让你稍嫌单调，那也不必太花哨。看谁的手执笔，描上一抹云烟，浓重的起笔有力道，浓墨，却不重彩。笔尖扫过，我的目光追随，由粗渐细，继而渐淡，从这头，到那头，戛然而止，余韵绵长。我穷尽目光所及，延伸至远方，许久许久，还回不到原点。

站在垄上极目而望，与天相接的，是绒毯一般的草地。是谁撞翻了坛子？玛瑙样的绿一泻汪洋。一株长相奇特的树赫然站在天地之间，深褐色的粗壮的干托起了一颗满怀希望的心——那棵天然的心形大树杵在草地上，蓝色的背景下，愈发绿得醉人。我讶异，更叹服于大自然的能工巧匠竟是如此非凡！

删繁就简，何尝不是一种智慧？剪去繁复的枝丫，没有了冗杂，简洁明快，给予我们更多的空间，更多的想象，更多的回味。这片林，这方天，莫不如是。

而深深懂得这真谛的，还有那片海。

涉过草地，海，近了。比天更蓝的蓝与天遥相呼应，唤醒了我顶着烈日泛起倦意的沉重眼皮。那一望无际的蓝汪汪的海水呀，卷起了一波又一波雪白的浪花，赶着趟儿，朝我们狂奔而来。我又如何能抑住自己那颗雀跃的心？迎着咸咸的海风，迎着它，小跑而去。最神奇的是一步入海滩，热辣的温感骤然离开。抬眼，阳光依然慷慨，但温度，却是不冷不热最为合宜。

面朝大海，沁凉的空气里裹着阳光的气息，夹杂着欢笑，搅混着涛声，甜丝丝，咸津津，金灿灿，白晃晃，随裙角飞扬，同笑颜绽放。

我躲在无人的思绪里。这时，鸥鸟矫健的羽翅掠走了我清净的心，将我的目光引向右边——那儿，我们体验捕鱼拉大网的船儿就要下海啦。

林场的人开玩笑说，晚上那一餐就看现在这一网了。一番准备之下，船儿下海了。船上，没有我们，是几个赤膊穿裤衩的当地渔民。船儿，载着我们的满怀希望，划破了海面的宁静，驶向海中心。

几许希冀里游着几尾小鱼——第一网，几乎落空，几条小鱼被我们又放回到海里。第二网上来，鱼没有设想中的多，但大家还是异常兴奋，争相捧着鱼儿亲吻、拍照，早忘却了“拉大网”时手被纤绳磨破的疼痛，一张张被烈日灼红的脸颊泛起了幸福的笑意。

这次“拉大网”，对我们来说，仅仅是体验，是不带任何负累的历程。但对于靠捕鱼为生的人来说，多少不易，几多艰险，个中滋味，谁又能说清。恐怕是拎起，又放下，徒留一把辛酸泪……想到这，我唏嘘不已。

车，兜着我们捕捞的鱼“哒哒”朝着林场食堂而去。比起鱼儿，我们是幸福的。跟很多人比，我们都是幸福的。诚如这片林，尽管贫瘠，却坐拥一片海；又如这片海，虽然空廖，却环抱整个林。蓝的，纯净；绿的，醉人。试问，有谁像我们这样幸运，到林子里走了一遭，就赶了一整片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