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宵夜
题记：写于2007夏，留作纪念。
与友游完泳，在牛王庙一家小店吃冷淡杯。这店家精明，十几平米的店面满足不了食客的需求，于是把经营范围扩大到了街中心，我们就在街中心坐了下来。
木桌上搁着免费赠送的西瓜，卤食柜里的食物，色香味惹人垂涎。我们挑了两个卤兔头，切一盘鹅胃，要了一盘盐煮毛豆角，一碗鲜椒凉面，两瓶啤酒，面对面地边吃边聊。冷淡杯，要的就是个冷字，可食客的性情却并非冷的，聊天的聊天，划拳的划拳，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其间不断有新的食客入座，几家紧挨着的店便有小工抢着拉客，场面有趣得很。冷淡杯更突出个闲字，一顿饭可以从晚间八点吃到十二点，龙门阵和着酒慢慢下肚，朋友之间什么隔阂都消除了。
我不太挑剔吃食，只图个愉悦的氛围，于是口里说个没完没了，到最后结帐，竟剩下很多菜，只好打包带走。不禁叹道，份量还是足的，生在天府，真有口福呐。可有时候却会遇到敲棒棒（成都话：意为敲竹杠）的。一次同女友去吃干锅鹅下巴，好吃是好吃，份量却少得可怜，没吃几个便见两双筷子在辣椒堆里翻找。一结账，还死贵死贵的，可气之极。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看夜景。成都的夜很华丽。尤其夏天，华灯初上时，满街都是人，丝毫没有别处的冷清之感。街中遍布麻辣烫串串香，香味飘过，即便吃过饭，也还是忍不住生津。
霓虹闪烁处有很多水果贩子，在三轮车上放一个小喇叭，你拼我搏地循环播放“香蕉一元一斤”，“夏橙七元十斤”，“桃子几毛钱一斤”，还有卖荔枝的，干脆守在自己的摊前吃起来。夜晚的水果较之白天更加便宜，小贩们不担心卖不出去，夏夜纳凉的人多，渴了只需花很少的钱就能买一大堆水果当作饮料喝。说到这里，我想起笔友铁舟到成都旅行，看见路边有人挑着担子卖四元钱一斤的枇杷，一群人激动得很，把人家担子里的枇杷抢购一空。后来他喜滋滋地跟我提起这件事情，我哑然失笑，他这可是上了当吃了亏还替别人数钱，那个季节售出的枇杷应该是比他花掉的价钱还便宜一半。铁舟听了很沮丧，但心态却很好，笑眯眯地告诉我，即使买贵了，也比他家乡的水果便宜很多。
这点倒是不假，九三年父亲到北京出差，苹果要五元钱一斤，盒饭十元钱，菜还少得可怜，并且咸淡不适。母亲去了趟杭州，回来说吃不惯那边的饭菜，好端端一条鱼，佐料只有姜丝和大葱，放到锅里清蒸后，蘸着一小碟醋吃，感觉味道过于清淡。到了夜里，街上关门闭户，肚子饿了，想买点小食品都没个去处。我在昆明的时候，到了晚间七点过，街中的店铺全都打烊，街上立马变得萧条。张家界虽说是个旅游胜地，市区却也四处黑漆漆的，要想宵夜，只有一家四川人开的火锅店，味道还不太正宗。海南更是如此，要走很长的路才有一家小店，晚间除了海风吹椰树，似乎再没有什么好景致了，偶尔遇到一条街，里面有家食店，却是成都人开的。
前年我到厦门去，下了飞机已经是深夜，街上人烟稀少，路灯不明，道路似乎不太宽阔，路边少有商店。出租车司机是河南人，提起厦门，连连摇头说，外来人口太多，城市建设也缓慢。今年我去了凤凰古镇，晚间到街上溜达，街中照明很是昏暗，小摊顶多也就经营烧烤，还有一种当地的酸萝卜，吃两口就酸得挤眉弄眼了，根本不能当作宵夜。其他的吃食属于泊来品，其中大多来自四川。
我绝非为了夸赞自己的故乡而贬低别处，与多数地区相比较而言，在成都，不论东西南北，入夜确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小到烧烤摊，大到酒楼饭馆，只要囊中不羞涩，可以尽情地吃喝，然后打着饱嗝松着皮带离开。我经常听见外地人议论成都，说成都人会吃，成都的吃食啊美得，没处比。那时候我就生出几许感叹，是啊，这是“一座休闲的城市”，“一座适合居住的城市”，“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人们赋予它如此多的称谓，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是绝非浪得虚名的，仅是享受宵夜的那种过程，就能让人不想归去。
带着惬意回家，忽然想起川师大外面的饮食一条街来了，每次傍晚坐车途经，各种香味扑鼻而来，馋得人直吞口水。那里有卖臭豆腐的，一元钱两块，我跟女友去吃过，那玩意儿果真闻着臭吃着香。旁边还有印度飞饼，红豆刨冰，夜啤酒，冷锅鱼，烧烤兔，火锅，泥鳅，美蛙等等，各种口味，林林总总，品种太多，吃几天也吃不遍。
我准备在周末把目标定在那里，等夜里玩得饿了，找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趿拉着拖鞋，勾肩搭背，一路吃开了去。
（2007.6.17 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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