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数万年掩埋深深土壤里,逢了阳光雨露,微风轻起时它便会发芽、抽叶,开始一轮轮生长。
微风轻起
文 | 冯润青
电脑屏保定时更换画面,有静凝的山川河流,有美丽的花草木禾,有灵动的飞禽走兽。其中有一幅图是两只鹿在草木深处,一只亲吻另一只。它们颈项相交,一只微微靠向另一只,侧头舔它的头;另一只微昂着头,眯着眼,露出陶醉的微笑。
是的,是微笑。动物也有七情六感,当它们表露出与人类似表情时,是令人惊叹和动容的。
这一刻,它们表达出的情感是深爱、亲昵、缱绻,时光静好。
“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窗/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读顾城的诗,也非偶然。早晨看到路边一丛又一丛的狗尾草,微微垂下毛毛虫一样的穗子,微风起时,轻轻摇晃。随即想起顾城的诗句:“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半上午再次想起,搜出顾城这首《门前》,通读全诗,心绪如歌缭绕盘旋。
诗人的内心多么柔软、忧伤,又多么纯净、美好。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也是一首动人的诗。诗里描写对未来的愿景。然而他们在现实中却更多是苦闷、无奈和纠结,甚至是烦躁、狂乱和绝望。
无论外界多么仓促、狼狈,诗人内心保留一份纯美、一片丰饶。
世上两个灵魂,能否达到彼此契合与和谐,哪怕在困苦、孤寂中,依旧相扶相融?太难了。诗人最大的悲伤不是物质贫困,而是曲高和寡的精神孤独。即便生活在一起的家人、亲人、恋人,也难以成为彼此完整与之匹配的灵魂之侣。更何况,诗人内心又是脆弱的,懦弱的,在生活中、人群里,不免显得有些幼稚、低能。如梵高拥有那样千古难遇的画品画技画艺,依然养不活自己。文艺天才们一方面创下凝练人类精粹的大作,一方面拙于生活能力和技巧,这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顾城《门前》这首诗,忧伤得令人心痛,柔软得化得出水,深情得绵延千里。
“它照顾着一座空山的寂静/一边接纳我,一边安抚被我打扰的一切/其实我来了,山也仍然空着/万物终会重归寂静/两种寂静的差异/让它结出了新的菩提。”李元胜的这首诗带着禅意。李元胜的诗有一种安宁、从容、抚慰。如这首《菩提树》,有禅寂。寂静是其中的关键词,出现了三次。“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几乎被所有作家和诗人用到了,这首诗比这更浅一点,还是更深一点?点字未沾,却让人更深感悟。
寂静是浮于在外的一种表象,寂静与寂静之间,有些暗流涌动,于是,“它结出了新的菩提”;寂静又是深层次的存在,是万物深层次的意义和状态,仿佛一种宿命,仿佛一种归向,“万物终会重归寂静”;我来了,山也仍然空着,我在,我不在,在和不在,万物寂静与空着。
狗尾巴草一片一片、一丛一丛,野外随处就有它们的踪迹。它们在结穗。毛毛虫一样的穗子里是它们的种子,小小的粒子。虽然小,却蕴含着无边的生命力,一个小宇宙的力量。即便数万年掩埋深深土壤里,逢了阳光雨露,微风轻起时它便会发芽、抽叶,开始一轮轮生长。
配图:网络 / 编辑:闺门多瑕
冯润青,安徽省岳西县人,安徽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安徽文学》《演讲与口才》《博爱》等杂志,著有散文集《零碎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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