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新书讯 | 王族:零公里

长江文艺出版社2023年10月出版

新书简介


长篇小说《零公里》以作者自身经历为蓝本,以驻守在叶城零公里的阿里军分区汽车营为描写对象,讲述了汽车兵田一禾等人在一次上昆仑山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在先后遭遇风雪侵袭、高山反应、身体疾病的情况下,依然艰辛巡逻的故事。他们在饥饿的时候,用身体坚持;在危险的地方,用意志坚持;面对艰巨的任务,用信念坚持。哪怕死,他们也要到达优选的边关,也要让界碑牢牢伫立在边境线上,把边关军人的精神传递下去。

作者简介

王族,现居乌鲁木齐,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有散文集、诗集、小说集、长篇小说、长篇报告文学等。曾获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天山文艺奖、三毛散文奖、林语堂散文奖、《西部》散文奖、丰子恺散文奖、冰心散文奖、在场散文奖、华语文学传媒奖提名等。有作品译为英、法、日、韩、俄、德等文字在海外出版。

《零公里》故事梗概

汽车营完成给阿里运送物资的任务下山时,排长田一禾独自去海拔最高的一号达坂,为界碑上的“中国”二字描红,完成任务后因为高山反应导致昏厥,不慎坠下达坂身亡。
汽车营下山回到叶城零公里(新藏公路起始点)的留守处后,接到一个任务:阿里的多尔玛边防连因为缺人,上级命令汽车营调整出一百个人,由营长李小兵带领上山巡逻和守边。汽车营的大部分人都已探家,李小兵将脚冻伤的弟弟李大军挑选进去,才凑够一百人。但在先行上山探路时,李大军却掉入河中差一点溺亡,李小兵也被飞石砸伤,不得已只好返回零公里。

李小兵因为受伤而被调离汽车营,丁山东临危受命担任汽车营教导员,计划带领汽车营上山,他因患心脏病便决定先住院治疗而后上山。他在医院遇到“昆仑之父”的吴一德,被吴一德献身昆仑的事迹打动,便振作起来准备上山。但上山名额仍然无法凑齐,丁山东为此一筹莫展。这时,本已计划探亲的副连长肖凡,放弃探假返回留守处,补够了上山的一百人。其实,肖凡已经三年没有探亲,女儿都三岁了还未见过他一面,他把思念压制于内心,随队伍上了昆仑山。

队伍上山后的第二天,田一禾的对象马静到了零公里的留守处,才得知田一禾已经牺牲。两年前,田一禾和马静在通信中确定了恋爱关系,马静这次从兰州来新疆,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的第一次见面,但田一禾却在“一号达坂”牺牲了,马静悲痛欲绝,在叶城烈士陵园为田一禾选了一块墓地,计划埋葬田一禾后返回兰州。田一禾生前要好的战友李鹏程负责照看马静,不料李鹏程却不幸出车祸身亡,马静将选好的墓地让给李鹏程,将田一禾埋葬后含泪离去。

汽车营到了阿里的多尔玛边防连,不久就进入冬天。一天晚上,因站哨的李小平判断失误,导致班长丁烷没有处理羊越界的事,部队决定给丁烷处分。丁烷是已服役十一年的志愿兵(士官),再有一年将转业离开部队,没想到却要背一个处分回去。丁烷和李小平巡逻到边界线时发现一串羊蹄印,说明那群羊还在中国境内。只要羊群不越界,他们就不会受处分。巡逻结束后,丁烷去寻找那群羊,遇到沙尘暴丧失了性命。不久,李小平因工作变动需要提前下山,他在离开连队前买了一群羊,送给损失羊群的当地牧民。李小平下山到了零公里的留守处,得知丁烷的妻子宁卉玲因病瘫痪。李小平在照顾宁卉玲的过程中,逐渐意识到应该用一生照顾宁卉玲,宁卉玲担心连累李小平,李小平执着表白,宁卉玲默许,李小平背着宁卉玲去县民政局登记结了婚。

副连长肖凡因为三年没有探亲,加之从未与女儿见过面,上级责令肖凡在春节前下山回石家庄探亲。肖凡一路奔波到家,不料女儿只叫他叔叔,无论他和妻子林兰兰怎样努力,到头来女儿仍然不叫他爸爸。假期结束了,肖凡无奈归队。回到昆仑山不久,肖凡发现自己因为长期待在恶劣气候的昆仑山,导致身体不幸阳痿。他内心无比痛苦,到了第二年夏天下山探亲休假,却无法回石家庄,便在叶城寻医问药,但因为高原对他的身体影响太大,阳痿已无望治愈。他打算躲在叶城消磨掉探亲时间,然后上昆仑山回多尔玛。但在街上却偶遇了妻子林兰兰和女儿,原来林兰兰得知肖凡已下山探亲,却不见肖凡回到石家庄,便带着女儿千里迢迢来叶城寻找肖凡。肖凡因为身体原因,在当晚装病蒙混过关,第二天一大早留下一封信,借故说他临时接到任务返回了昆仑山。肖凡上山后在巡逻中不幸遇难,有关他阳痿的事也很快传开。苦苦等待肖凡下山的林兰兰,听到这一消息后羞愧难当,很快带着女儿离开了新疆。

在昆仑山不见绿色的多尔玛,战士邓东兴用一个夏天栽活了三棵树,成为昆仑山上的佳话。但不久高原的秋天便至,那三棵树面临难以过冬的危机。此时到了老兵下山复员的时候,邓东兴为了照顾那三棵树,给连长卞成刚出了一个主意,向上级谎称他的脚因为骨折无法下山,需要在多尔玛休养一个冬天,等痊愈后再下山,他保证能让那三棵树顺利过冬,在第二年发芽长出绿叶。卞成刚为维护多尔玛边防连的声誉,也为了维护来之不易的“多尔玛精神”,遂顺从了邓东兴的主意。邓东兴精心呵护那三棵树一个冬天,终于在第二年春天发芽长出了绿叶。邓东兴心满意足地下了山,在快到零公里的戈壁上看到一棵树,忍不住跳下车去抚摸树叶,不料却因为在山上侍得时间太长,已不适应山下气候而一头栽倒,再也没有起来。

山上的汽车营接到上级通知,已完成在多尔玛的任务,战士们可以返回阿里军分区驻地狮泉河,休整几天后由上山接应他们的营长李小兵带领下山。到了狮泉河,李小兵接到临时任务,让他带领战士们维修军史馆。军史馆中有一支先遣连老连长用过的驳壳枪,通讯员于公社对那支驳壳枪念念不忘,想潜入军史馆将其盗窃据为个人所有。但在关键时刻于公社被理智约束,没有潜入军史馆。维修军史馆时危墙倒塌,于公社冲进军史馆抢出那支驳壳枪,而他则被危墙砸倒身亡。李小兵悲痛欲绝,至此汽车营已有田一禾、丁烷、邓东兴和于公社四人命殁于昆仑山,他知道下山回到零公里的留守处,一定会受处分或者降职。

李小兵带领战士们下山回到零公里的留守处,于公社的父亲于立峙从河南来到部队,却捐献了于公社的抚恤金,然后悄悄离去。之后李小兵才知道,于公社的爷爷是当年先遣连的一员,于公社按照爷爷的遗愿来阿里当了兵,最后为了先遣连留下的一支驳壳枪,倒在了昆仑山上。

不久,上级给汽车营分配了十个转业名额,李小兵在转业名单上第一个写上自己的名字,转业到当地交通局,任了新藏公路维修队的队长。之后很多年,李小兵一次次带着工人从零公里出发,在维修通往阿里的新藏公路。

《零公里》后记
昆仑山虽然被称为“万山之祖”,平均海拔5500至6000米,是常人难以涉足的生命禁区。1991年12月至1993年5月,我是阿里军分区汽车营的一名战士,军衔列兵、中士等;先后担任过连队文书、驾驶员。汽车营驻地在新疆叶城的“零公里”(新藏线起始点),汽车兵只能在那里过一个冬天,第二年春天便要上山,颠簸四天到达阿里首府狮泉河(在小说中被虚构为清水河)。当时有一句老话:在阿里汽车营,不仅要当汽车兵,还要当通信兵,更要当炊事兵。每次车队上山都要带一部步话机,遇到困难爬上军用电话线杆,打电话向沿途兵站求救。至于上山下山途中吃饭,都是自己动手做,是真正的餐风饮露。晚上打开携带的被褥露天而宿,虽然铺在褥子下的塑料布可防潮,但却不防寒,如果遇上大风,牙齿发颤与大风呼啸的节奏如出一辙。而下大雪则更难挨,第二天早上被子变得像雪堆,有的战士冻得无力从被窝中爬出。

艰苦环境对人的摧残随处可见,我有两位同年兵战友,新兵训练结束后被分配到海拔较高的兵站,有一年我从狮泉河下山,夜宿那个兵站时碰到他们二人,一个一头白发,另一个已全部脱发。他们准备了饭菜招待我,那个晚上我们虽然频频举杯,但我却不敢去看两位战友的白发和光头。

新藏线从零公里出发,不久便爬上库地达坂,该达坂即昆仑山在新疆境内的喀喇昆仑山,当地人习惯把喀喇昆仑山简称为昆仑山,而驻防的军人则进一步简化,用“山上”或“山下”简而称之。当年我没有理解山上与山下之说的内涵,多年后才明白,山上的特殊含义是指五六千米高海拔、危险、缺氧、头疼、胸闷、孤独和吃不上蔬菜;而山下则特指氧气充足、安全、轻松和行走自如,即使是叶城那样的小县城,让下山的军人也觉得犹如是繁华都市。

山上吃不到新鲜蔬菜,发生在一位战士身上的一件事是典型例证。他在山上驻防两年,下山看见有饭馆,进去点了三份面:过油肉拌面、芹菜炒肉拌面、蘑菇炒肉拌面。老板说点一份就可以了,不够可以免费加面。他说我知道三份吃不完,但我两年没有吃拌面了,哪怕每份只吃几口,也要尝上三种。

山上的有些地方不长树也不长草,军人自从上山驻防便再也见不到绿色。有一位战士换防后下山看到树,车刚停便跳下去要抚摸绿色树叶,刚跑到树下却一头栽倒,年轻生命戛然而止。在山上长期缺氧,呼吸和肺活量已经变异,到了氧气充足的山下,生命反而不能适应出了意外。

有一年从山上部队下来三位藏族战士,一下车坐在地上软软地起不来。他们适应了缺氧环境,到了氧气充足的山下,反而醉氧。战士们扶他们进屋,神情复杂,感叹不已。

氧气,在山上的军人身上引发过数不清的悲剧。一位战士在巡逻中走在最前面,爬上一个山头后感觉有风,便回头招呼身后战友:快来,这儿有风,氧气多!话音刚落却一头栽倒,瞬间坠入悬崖,连队搜寻三天也没有找到他的尸体。在高海拔地带不可激动,亦不可剧烈运动,那位战士犯了人在高原之大忌,丧失了生命。

山上海拔最高的是神仙湾哨所,是全军海拔最高哨所,5380米,年平均温度在零度以下。换防军人一到神仙湾便气喘胸闷,头疼欲裂,只能用背包带捆绑在头上,以减轻头疼。有一次我去神仙湾釆访,从连队到哨所要迈上一百多级台阶,气喘吁吁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哨所与哨兵交谈,他们慢慢转过身,一字一顿说话。看着他们眼睛里的血丝,嘴唇上裂开的口子,让人一阵心酸。

一位战士在巡逻中走失,他向着连队方向行进,实际上因为错误判断了方向,越走离连队越远……最后战士们找到他的尸体时,看见他嘴里咬着水壶口,壶中已没有一滴水,他在绝望之中渴毙于高原。

山上与山下,并非简单或常见的距离,二者相距一千多公里,中间有无数达坂和雪山,常人不能轻易涉足,而军人则上上下下数年如一日,数次如一回。山上凛冽残酷,但因为与山下构成难以割舍的对接,所以山上导致山下发生了很多悲怆事件。有一位中尉干事与高中女同学通信建立了恋爱关系,那女孩从兰州到新疆叶城的阿里留守处(小说中用了代号供给分部)与那干事见面,无奈那干事在山上执行任务下不了山,女孩便在留守处等待,等到最后等来了那干事在山上牺牲的消息。那女孩返回时悲痛哭叫:我们谈了一场恋爱,连面对面看对方一眼也没有,连手也没有拉过一次。

留守处有一个邮局,有一位业务员是来自四川的军嫂,她丈夫在山上冻坏了腿,下山后等待部队安置。我有一次去寄信时听她与人闲聊:我们家老李,虽然腿废了,但人还是下山回来了,挺好的!我见过她丈夫,看上去有不幸中的万幸之神情。

山上有些地方的水不好,长期饮用会导致脱发、掉牙、阳痿等。有一位连长的身体出了问题,本来从山上下来要回家探亲(山上军官都两地分居),却躲在叶城待了几个月,又悄悄上了山。后来得知他无法回去见妻子,只能就那样一年一年躲避。再后来听说他转业后离婚了,可能此后再也没有成家。

每年五月份换防,驻地群众夹道欢送,锣鼓喧天,唯有为丈夫送行的军嫂表情凝重,咬紧了嘴唇。换防车队远去,锣鼓声渐媳,军嫂们的脸上都是泪水。有一位军嫂没有等来下山的丈夫,她不能接受事实,每天去路口向山上张望。军嫂们都知道已经无望,但是仍然陪她一起等待,一起默默流泪。

阿里军分区汽车营的老兵,大多已当兵七八年仍然是战士,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等待转志愿兵(即后来的专业士官)。他们年龄偏大,未成家,但在昆仑山跑车,转志愿兵是唯一改变身份的机会。直至现在,他们压抑、焦灼和沉重的神情,我仍然记忆深刻。有一位山西籍老兵,在汽车营当兵八年无望转志愿兵,只能复员回去。在离开部队的前一夜,他悄悄开车出去,一直开到库地达坂下面,坐在引擎盖上望了一晚上昆仑山。天亮后他开车回到汽车营,对营长说,我难受……营长说理解,不追责,边说边转过身擦眼泪。

我们的营长身高一米八多,加之虎背熊腰,声如洪钟,站在队伍前面训话时,胆小的战士会发抖。他弟弟也当了兵,他把弟弟调到汽车营本打算予以照顾,不料弟弟在一次上山运输中遇到暴风雪,好几个脚趾头被冻坏截掉。他带着弟弟返回河南老家,一米八几的人进门后弯着腰,低着头,好像一下子矮了很多。他父亲让他直起腰说话,他吞吞吐吐把弟弟的情况告知父亲,从头至尾都没有直起腰。

有一次,一辆车独自上山运输物资,抛锚后等待救援。因为缺水,正副驾驶员熬到最后,在绝望甚至崩溃之际,突然想到当时唯一含水分的就是尿,于是便用杯子接上自己的尿,闭着眼睛喝了下去。人体在昆仑山上缺水,承受能力很快就会到极限,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们只能喝尿。

阿里军分区的汽车兵,从叶城的“零公里”出发,一路经达坂、悬崖、冰河、峡谷、风雪、灾难、乱滩和泥沙。行进途中的一日三餐,要自己动手做。那时候只有土豆、萝卜、白菜三大样,唯一的调味品是军用罐头,但那样的饭(基本上都是面条)却越吃越香,多年后才明白是因为当时条件有限,是且吃且珍惜的心理反应。

新藏线上海拔最高的地方六千多米,汽车兵要时时忍受缺氧和高原反应折磨,到达清水河后个个都是土人,满眼血丝,满脸脱皮,嘴唇破裂。有几句经常被人提及的老话,是对他们最准确的例证:“死人沟里睡过觉,班公湖里洗过澡。”“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风吹石头跑,四季穿棉袄。”有一辆车在山上跑了20多天,下山后停在院子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散成了一堆铁。那辆车的驾驶员向连长报告:连长,我的车累死了!汽车营的车队往返阿里一趟,新兵回到连队后倒头就睡,而老兵哪怕再累也要在院子里坐一会儿,其情形无外乎说明,他们暗自欣喜:又一次从山上平安下来了!

以上这些皆为真事,被稍作虚构,写进了这部长篇小说中。昆仑山这样的地域,以及边防军人这一特殊人群,所发生事件常常超出我们的想象。由此相信,现实大于虚构,这不仅是写作状态,也是必然。

离开零公里的汽车营三十年了,今写下这部小说,是回望,亦是交代。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第一次阿里山过冬——王发虎纪实散文集《戎马西域四十秋》95
阿里高原,我们来了!
新藏线的起点,零公里处,昆仑第一城,叶城
穿越雨季的新藏线去见离天最近的阿里(新疆段)
西游记 第十七回:无人区离藏入南疆,昆仑路迷城遇香妃
中国有条1000多公里“秘密长城”,在世界屋脊,连着罗布泊汉长城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