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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91年毕业，那个时候还包分配。但谁都知道，想找个好工作，只有一条路可走——托关系、送礼。
其实，在中国社会送礼一直不是啥丢人事儿，找不着关系，礼送不出去才是丢人事。能把礼送去的人都是牛人。
想给当官的送礼，也还是要找当官的。
因为这条道很清晰，从下到上一目了然，比找当官的家属、亲戚容易得多。
也就是说，在中国当官的有两种身份，一种是官员，另一种是掮客。
当时，家里给我准备了3000块钱。那时候的3000块可不是小钱，在我老家黑龙江，月工资200以上的基层公务员都不多。
通过关系，挖门子盗洞，钱是送出去了，结果也不错，先是人事局面试，后是宣传部找谈话，最后定了，到宣传部当干事。
听了这个消息，全家人都皆大欢喜啊！因为档案还没到，先不能上班，要等到8月末。
这就在家等，可等到快9月了，还是没消息。
找到关系人一打听，说让我到人事局问一下。
我到了人事局，人家说我的档案到了教育局。
到了教育局，教育局的副局长亲热地接待了我，说我已分到了教育局。
我想教育局也行，怎么也是个局，教育局长让我9月1号去报到。
虽然事态有变，但也没多想，3000块钱也算没白花。
9月1号去报到，教育局的副局长让我到人事科，人事科长看都没看我一眼，让我等。
我等了半个多小时，来了一个长得像列宁似的老头儿，老头很热情，见面就给我递烟。说他们学校三年多没有专业的美术老师了，学校里搞个宣传能愁死人，这下子好了。
当时的感觉是什么样，我记不清了，从此，我就成了一名光荣的美术教师。
后来知道，教育局长的外甥也当年毕业，人家玩了个掉包计，3000块钱打了水飘。
非常庆幸的是，没多久，我就和校长老头成了忘年交。没事就推杯换盏，他成了我人生中第一个酒友，我了解社会是从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开始的。
2
这几年来，反腐之风日盛，官员心惊胆颤，饮食不安，而老虎就是打不完。
对官员的腐败有两种说法。
一种是把官员排成排全都枪毙了也不冤枉；另一种说法是隔一个毙一个肯定不冤。
当大家讨论是成排毙，还隔一个毙一个的时候，我问，送礼的呢？
说没有人没送过礼是假话，只是那些人送不出去，送礼的要不要毙呢？
我的这种说法自然遭到所有人的攻击，说送礼的人都是被当官的逼的。
我说，当时没人逼我，我是自愿的，因为我也想当掮客，更想当官。
他们自然说，社会都是被我这样的人给搞坏了。
从走上社会的第一步开始，我就向这个社会低头了，我学会了送礼，并为别人当起了掮客。
后来，我认识了另一位教育局的人事科长。这位科长人称八面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说话也给送你二里地。
但他有个好名声，收钱办事，办不了事不收钱。虽然骂他的人很多，但背地里谈论起时，人们还都说，他是个好人。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评价，好人怎么还受赌？
这说明社会的底线已降到了0以下。
后来，我辞职下海了，虽说被淹得够呛，但心里还是很坦然，不用去腐败官员了。也正是因为如此，生意做得是水水塌塌，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感觉还是比上班的时候总想着送礼的事要轻松得多。
因为有这种经历，所以我经常关注老家齐齐哈尔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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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我就捋一遍，从我毕业开始连续三任一把手落马。
1988——1990 市委书记丛福奎，2001年在河北省常务副省长位上落马。
1992——1997 市委书记王树斌，1997年在齐齐哈尔市委书记位上落马。
1997——2003 市委书记范广举，2004年在黑龙江省人大副主任位上落马。
这其中1991年到1992年有个过度人物叫杨光洪，算是平安落地。之后，我就续这个名单。
2003——2008 市长林秀山，2013年在黑龙江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厅长位上落马。
2003——2010 市长、市委书记杨信，2012年在齐齐哈尔市人大常委会主任上退休。2015年落马。
2010——2016 市长、市委书记韩冬炎，2016年任黑龙江省国资委党委副书记、主任，2018年落马。
这中间只漏了一个人，已经去了政协，但愿他平安。
看了这些心里一凉啊，如果我一心钻营，也一定是个贪官，说不定也有地方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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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几年，齐齐哈尔成了典型。
先是2014年12月，齐齐哈尔市委常委、秘书长邓晓军因受贿罪、贪污罪、非法持有枪支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四年，并处没收个人财产人民币3080万元；违法所得的赃款全部依法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2016年，齐齐哈尔市政协副主席孙立凯因涉嫌行贿、受贿被抓，目前尚无此案公开宣判的消息传出。
2017年年底齐齐哈尔已退休的组织部原部长胡福绵因涉嫌受贿罪被逮捕。除了说他权色交易，还首次出现了一个特别的表述：长期隐匿行踪，脱离组织。
也是2017年年底副市长黄宇被双开，收缴其违纪所得，涉嫌犯罪问题及所涉钱款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提起公诉。同样是副市长的曲秀丽被行政记过处分，因涉及其他违纪问题线索，对其进行并案处理。
10天前齐齐哈尔宣传部原部长高虹被查，2018年10月，高虹出任哈尔滨商业大学党委常委、副校长，岂料刚刚上任一月有余就落马。
昨天，齐齐哈尔政法委副书记、维稳办主任夏继明被查。这个人当过齐齐哈尔市新闻中心记者，我与他有过一次接触，还有点印象。
这些典型当中，还有一个区县级的小官，是我们的原区长叫魏玉峰，2015年初黑龙江省反腐败情况通报中曾说“查处了铁锋区委原书记魏玉峰买官卖官案”。
魏玉峰已于2014年底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法院经审理查明，魏玉峰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收受时任铁锋区东湖街道办事处主任人民币50000元，为后来东湖街道办事处主任在竞聘铁锋区政府办主任一职时谋取利益。
魏玉峰受贿罪一审刑事判决书显示。
东湖街道办事处主任法庭作证，证实为了将来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发展，得到魏玉峰的关照，2007年8、9月份，在提拔完东湖街道办主任后，给魏玉峰人民币50000元。
东湖街道办事处主任老婆作证，证实老公在2007年7、8月份铁锋区公开招聘上正科级干部后，为了感谢区里的魏书记，给魏书记送过礼，在其工资卡里取过钱。
这个办事处主任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同名，履历也一样。他比我小五六岁，但我不能确定是同一个人。
我认识的那个人，就是那位人事科长的儿子。
如果是，确实有点悲惨。他60多岁了，一生以名声为重，八面玲珑过后，还是一地鸡毛。
为什么会这样呢？
腐败是形成已久的生态，谁长在其中都不可能幸免，最后每一个人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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