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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乘坐长途客车的经历

本文作者:孙步荣   


腊月过半,眼看着临近春节,不由得让我又回想起三十多年前回老家过大年坐长途客车途中的经历。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过春节总想回老家和父母过个团圆年。人常说父母在家就在,家就像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父母就是大树的根和干,做儿女的就是树的枝和叶,逢年过节子女们总想团聚在父母的身边,尤其是每年的八月十五和春节。

那时候,我的母亲已经离世,过年时父亲有时就会在我家和我们一起过,有时也会在我姐姐或妹妹家过,但是只要父亲在老家过年,我们一家三口总是会回去和父亲团圆。后来父亲走了,回家过年的念想也就少了,但老家还有岳父岳母,妻子总惦记着回去与父母团聚。无奈,偶尔也会带着年幼的儿子随妻而行,回老家和岳父岳母过个年。

三十多年前,呼市通往察右中旗的长途客车一天只有两个班次,而且车容量小、座位少。每逢过年,生活在呼市的工作人员和那些在呼市打工的农民工兄弟多数会赶回老家,所以往往都是一票难求。

为了能够买到车票,我总是一大早就会到呼市长途汽车站门前等候,只要一开门就排到前面。因为车票数量有限,排到后面就很难买到当天有座位的票。那时候乘坐长途客车不是对号入座,而是按票号顺序检票上车,因此排在前面不但能买到票,而且还能买个票号靠前的票,上车就能选个好座位。

那年回老家过春节,我第一个排到售票窗口买了两张呼市到察右中旗的汽车票与妻子带着我们年幼的儿子上了车,并找了两个合适的座位坐好。

车辆启动后,刚出车站大门没走多远,客车就在车站西街停下来,又上了七八个无票乘客,乘客们刚站稳,乘务员就开始收钱售票。一个身体瘦弱两鬓斑白的老汉拎着个黄色提包站在我身边,在车辆行驶中,由于车上人多,老人的提包总是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车快要出城时,我有些不耐其烦地看了老人一眼,老人抱歉地说:“对不起,提包没放的地方,蹭脏你的衣服了,你们城里人讲究,不像庄户人灰留圪卷的。”我听了老人的话立马感到脸上火辣辣的,我急忙说:“没事的,其实我也是庄户人出身,只不过是在城里工作。”我慌忙站起来说:“大叔您老坐哇,我站一会儿。”老人有些感激地说:“后生,你坐哇,我到大窑子就下车了,离家近,站着就行。”我说:“您老就坐哇,我年轻站上一天也没事。”老人推让不过就说:“那咱们俩就倒腾着坐哇。”

老人坐下后掏出一盒大青山香烟,抽出一支就给我,我连忙摆手说:“我不抽,您老抽哇。”老人略显尴尬地说:“嫌赖了?”我急忙解释说:“不是,不是,您老多心了,是我一直不抽烟,享受不了。”老人平静地说:“好后生,像你们这茬子人不抽烟的少。”

老人点着烟,喷着烟雾,旁边坐着的妻子立马咳嗽了几声,大概是被烟呛的,于是,赶紧戴上口罩。这时车厢里已有不少人嘴里都叼着烟卷儿,整个车厢内烟雾缭绕。烟味儿混合着人们的汗腥味儿实在有些呛人,尤其是那些妇女儿童和不抽烟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了。有的女人嘴上接着个塑料袋哇哇地呕吐,但对于庄户人出身的我虽然从不抽烟,可是对这种味道早就习以为常,反倒有些回归儿时的感觉。只是儿子不停地叫嚷着辣眼睛并不间断的咳嗽。没办法,妻子只能给儿子戴上口罩缓解“症状”。

幸好车况不太好,四处走风漏气,而且车厢右侧窗户还少了一块玻璃,正好充当了通风口,车跑起来虽说冷风嗖嗖,但也及时排出了污浊的气味和呛人的烟雾,减轻了大部分乘客的痛苦。

车刚出市区,行驶到东郊巴彦镇,有四五个赤手空拳的中年壮汉把车拦下来,一拥而上,个个衣着奇异,佯装互不相识在车厢里拥来挤去。几分钟后,有一个人从衣兜里掏出两支铅笔,红蓝各一支上面卷着一张十元的人民币,便操着呼市旧城人的语调说:“我和大伙儿做个猜铅笔押宝的游戏,猜对的赢,猜错的输。”而后把两支铅笔在手里做了示范,说话间,一个与其同时上车的人,长发一甩满口东北话,掏出十元押在红铅笔上,又有一个同时上车说着呼市普通话的人把五元钱押在蓝铅笔上。当掏宝的“呼市旧城人”亮出宝盒后,押红的赢了十元。接着几个同时上车的人呜哩哇啦的一起参与,有一个清水河口音的人押了二十元,结果是赢。几个人大呼小叫反反复复地玩着赌博“游戏”。

有些探头围观的乘客看见押钱的都是赢多输少,有的人就有些按捺不住,一个个跃跃欲试,开始都是押一两元,结果都是赢时多输时少。有一个人看着有利可图就押了二十元,结果还是赢,美滋滋地拿着到手的钱想见好就收。赢钱的人转身正要溜号,结果被长发“东北人”斜睖着眼睛一把拉住说:“我输了都不走,你赢了就想溜,这不是想砸场子吗,不行!”推推搡搡几个参赌的人被围在中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押。那几个同时上车的人吆三喝四,搞得车里乌烟瘴气,司机和乘务员谁都不吱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车在旗下营停下后,那几个人鱼贯而下,跳下车扬长而去。车上那几个参赌的乘客一个个哭丧着脸,不停地唉声叹气,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为时已晚,只能自认倒霉。

车从旗下营站启动后,车上一片哗然,人们议论纷纷。有个老兄说:“闹了半天这几个人是一伙的。”另一个乘客说:“你莫非没看出来?这伙人经常在这条线上上车赌博骗人,我碰见好几回了。”有的人说,既然是这样,司机为什么还让他们上车?也有人低声说,一看他们就互相认识。还有人说,一个个歪三直睖的一看就不是善茬儿。人们尽管议论,可司机装聋作哑只管开他的车,一言不发,乘务员坐在他的专座上佯装打盹儿,置之不理。

几分钟后,一个乘客说:“这些人都是城里的赖皮、混混,谁敢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跑车的班车司机们也没办法。喜欢耍钱想占便宜,上了当输了钱的活该,谁让你要和人家赌,输了自认倒霉哇。”一个老者说:“耍钱历来都是十赌九输,再遇上像刚才下车的那几个人,个个都立眉霸眼,你和他们耍非得把你搜刮干净不可,那都是赵匡胤耍钱——输打赢要,专耍横的主。”

混混们下车后,车厢里轻松了很多,乘客们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一会儿,慢慢地说话的人少了车厢里似乎安静了许多。只是,司机见着路边招手拦车的人就会停车,车厢里逐渐增加着乘客,偶尔也有几个下车的,但是下车的总是没有上车的多,车厢过道里挤得水泄不通。有的人受挤不过就骂骂咧咧,粗口横飞,有人高吆二喝地说:“这他妈简直就是榨油倍楔子硬往进挤。”有人接口说:“那挤出的是油,这挤出的全是屁!”话虽不雅却也切合实际,逗得人们哄堂大笑,无意间也缓释了乘客被混混们折腾压抑的心情,也活跃了车厢里的气氛。

车又走了大概一小时左右,行驶在一个叫张福祥坝的地方,说是坝其实就是一段略有坡度的路。车行驶在坡道上,也许是超载负重的原因,或许是坡道有少量积雪的缘故,车越走越慢,后来干脆停在路中间不动了。司机吆喝坐车的年轻人们都下去推车,我和妻子站起身正要下车,儿子却拽着他妈妈的衣襟要跟着下,说是怕爸爸妈妈把他丢在车上被司机拉跑,无论怎么劝都不成。司机听到孩子哭叫,看了我们一眼说:“女人孩子就别下去了。”  

我们一伙年轻男人们都下了车,分布在车的后面和两侧,一个个双手托在车上撅着屁股弓着腰,随着司机轰动油门的马达声推呀推呀,大概推了三四十米,终于把客车推上了所谓的坝顶。推车的人们上车后,有个在半路上车没有座位的人上车抢座位,并与原来有座位的人吵了起来,最后在乘务员与乘客们的指责声中抢座位的人才悻悻地离开座位,车厢内终于恢复了推车前的状态。

在闹闹轰轰的车上颠簸了三个小时,中午十二点客车到达了察右中旗汽车站。

在中旗汽车站换乘了途经我们老家的长途客车,开始了大约还需四十分钟的车程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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