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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我叫爹(一)

本文作者:马少东


“父亲”是许多文章歌颂的主题,我也多次有过写作的冲动,想写一些关于自己父亲的文字,可又不知从何处下笔。

父亲走了快二十年了,依稀的身影快要淡忘了。最近老是梦到父亲,模糊而真切,仿佛就在身边,老是在故乡那处老院子里走动。

写父亲什么呢?父亲就是个地道的农民,平凡的掉土渣渣,似乎没有一件值得我要描写的事件,没有要赞誉的人格品质。可总是有些想要表达的东西充满了我的脑海,堵在我的心口。

父亲的名字叫马连生,兄弟同辈排行老三,村里人称“马三猴”,我们兄弟叫他爹。村里人为什么叫他“马三猴”,没听说他与“猴”有关,他也不是那种有“猴”性的性格呢?小时候,我与村里的小孩子一吵架,他们就骂大人:“马三猴,马三猴!”我就气得不行,同样我也骂他们家的大人:“候X娃”、“板X财”、“倪X来”。

我的父亲我叫爹,他既不是乡干部,也不是村干部,却很有“知名度”。

有才艺的父亲

父亲有他年轻时的故事,他经历过激情年代,可能有过“辉煌”,或许不堪回首。

激情年代,造就了年轻父亲的才艺。他是个有音乐细胞的人,“吹、拉、弹、唱”样样在行。小时候,我见证过父亲的才艺。我们家有口琴、二胡、弹琴,这都是父亲的宝贝。父亲在家闲暇时就拿出那把明净发亮的口琴吹起来,两手一捧,嘴一吸一吹,头还摇晃,口琴发出有节奏的音乐,动听悦耳,尽管那时的我小,但听着父亲吹出来了声音就兴奋。渐渐地,父亲的这把口琴变成了我们兄弟的玩具,天天拿着瞎吹,在村里孩子们面前显摆。我们兄弟不懂得爱惜,几度把口琴摔坏,口琴内的铜片键折断,吹孔里聚满脏污,好好的一把口琴被我们给损毁了,父亲并没责怪过我们。我们长大之后,我也曾买了一把口琴,让父亲吹,他虽然再度吹出当年的旋律,可气息却不如从前了。

我们家的那把二胡一直挂在闲房里,这是父亲当年用过的,没见他在家拉过,可能是没有松香油,不能拉出声响了吧。父亲没拉他的二胡真正原因我不得而知,只可惜,这把二胡让我这个“败家子”给拆了,胡线做了鞭梢子,杆子做了“高跷”腿子了,父亲的这样一件好乐器又给祸害了。也许父亲能用这把二胡拉出“二泉映月”的悲苦,也许能拉出“二人台”的欢悦。

父亲还有一样古董级的乐器——弹琴。父亲把弹琴放在炕沿上,坐在我家那把修了无数次的板凳上,切一根植荠棍,一手拨拉琴弦,一手按圆键,弹琴发出清脆钢丝声响,旋律单调儿清越。父亲娴熟地弹出了《东方红》、《洪湖水》等歌曲,琴声扑啦啦地在炕上流淌,我们弟兄守在父亲跟前看着父亲尽情地弹奏,觉得父亲真了不起。这把弹琴圆键上有“123456”数字,还是分彩色的,它最后也消失在我们的“玩弄”中了。

有一年,父亲带我去典红岱二大爷家,在二大爷教书的小学里,父亲弹了人家的脚踏风琴,他像一个“钢琴家”,坐在那里,两手开弓,沉浸在自我的旋律中。

父亲又抱起人家的手风琴,一手拉,一手按键,呼啦呼啦地又发出美妙动听音乐。大娘夸赞父亲:“老三有几把牙刷了哇!”

最让我佩服的是父亲还会识五线谱,居然能“叨、瑞、咪、发、稍、拉、稀”地唱出了调调儿。我曾带回家的现代流行歌书,他看过后兴致来了,按着书中的歌谱唱了起来,完整的音节,完全的旋律,还真是那个韵。

听村里老人说父亲是个文艺分子,上台唱过戏呢!那时父亲可能也有过不少“戏粉”吧。

父亲的音乐基因似乎没遗传给我们兄弟几个,口琴我倒是也能勉强吹出个调调来。

有文化的父亲

在村里,有人叫父亲马老师,我很惊讶。二大爷一直是个老师,父亲什么时候也当过老师?父亲说过,他是“高小”毕业,我上小学,他也给我“辅导”过作业。我们四兄弟的“官名”都是他起的。可当老师的事儿,我很疑惑(质疑)。

的确,父亲当过老师!在我们村里当过,在邻村天义珍当过,是小学老师,教了几年,没人透露过。当年他教过的村民学生,见了面还称父亲“马老师”;也不知,他教过的学生有几个有出息的?我为父亲曾经是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而自豪。

我没问过父亲为什么后来就不当老师了,一生只和土坷垃打交道,成为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肯定有他的历史原因。如果,父亲一直当老师,也许也是“桃李满天下”呢!

父亲是村里公认的“文化人”,他的上衣兜里经常卡着一支黑钢笔,村民都夸父亲字写得好,总是写龙飞凤舞的连笔字,我在上小学时认不出他写的字是什么,也觉得父亲写的字很有水平,我又引以为豪。正因为父亲有“文化”,字又写得“好”,乡亲们经常找父亲帮忙写信,他乐此不疲。

我家邻居大娘,男人在包头当工人,经常有书信往来。她不识字,一有信寄来就让父亲给念读内容,然后又把要回信的内容先和父亲讲述一遍。父亲听懂了她的意思,一气呵成写完信,再给她复述一遍,邻居大娘满意地直点头。父亲怎么写得那么准,把邻居大娘要说的话表达得那么清楚!怪不得父亲能当老师,儿时的我就觉得“我爹”了不起!

邻居大娘,一年要写四五封信,父亲基本了解她家的情况,有时用不着邻居大娘多说,父亲提笔就把她要说的话写清楚了,就像是他在给人家男人诉说家中情况。他成了家庭代理“发言人”了。

村里找他写信的还有很多不识字的人,来者不拒,耐心听乡亲们说道要写信的内容,趴在我们家的炕沿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甚至,用我们家的信纸一写两三页,写完了还要帮人家把信纸折成装信封的格式。我喜欢乡亲们来我家让父亲写信,守在他们旁边听他们家的“故事”,有一种亲切感 。

父亲代笔写信,传递信息,传递亲情,传递思念,传递温暖,传递关怀,身临其境,真情帮助,慰藉乡亲们。他用仅有的“文化”代言希望,代言美好。

父亲是村里的“文化人”,当然也得会写毛笔字,最能表现他的“书法”造诣的机会当属过年给乡亲们写春联了。每年一到年根,许多人家就拿着红纸来到我家,父亲就在炕上的摆好小方桌上,磨好墨汁,开始写起了春联;父亲有时自己编对联词,就编就写,写好的对联铺满了炕和柜顶,乡亲们围满了家地,等待着。父亲写完了东家的写西家的,走了一波又来了一伙,一写一上午,一写一两天。父亲给乡亲们写春联除了费墨不说,甚至还“倒贴”红纸。当乡亲们夸赞“马老三的毛笔字就是好!”父亲有一种极大满足感。

父亲“书法”挥洒自如,龙飞凤舞,村民谁也搞不懂是“草书”,还是“楷书”,都说他“连笔字”写得好,写得大多不认识,我也这样认为,父亲的毛笔字太“草”了,我学不来他的风格。

父亲为乡亲们写春联的“基因”传承给了我,九十年代后,每年写春联就是我的事了,父亲在旁边指指点点,我却并不按他的“套路”书写,他只有瞪眼,无可奈何。当然,我的“书法”也是得到他的“高度”认可,最让他欣慰的是,每年还有那么多乡亲围在我家找我写春联,他可能觉得“后继有人”了。

父亲有“文化”,还体现在“能说会道”上,他很会说话,能摆道理。尽管他不是村干部,在村里很有威望,经常做些“调解”家长里短的事,哪那家有老婆汉子打架闹饥荒的,父亲遇上了就不免劝说两句,说得女人笑了,“骂”得男人服了。父亲“口才”好,敢于与乡干部等上级领导反应民情,提意见,摆道理,不怕得罪人。也正因如此,他真的得罪过人。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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