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郭利军
又是一年近中秋，虽在家乡工作，却也难免思乡，主要是思念儿时的中秋节，思念儿时的过十五。中旗这个地方，人们的思维定势，节日习俗中，八月十五是一个仅次于过年的重大节日，很重要。不远处的亲人总是要想办法团聚一下，远了回不来的，也要给老家的父母亲人打个电话，倾诉思念顾盼团聚。
我们村子
现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人们对过八月十五那点儿好吃的，基本上不再留恋。水果、月饼，各类美食平时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买来品尝。
每每回想儿时的八月十五，正值秋收旺季来临，田地里忙得要命。那时村里人说实话也不富裕，平时孩子们也根本吃不上月饼、水果、西瓜之类的美食，于是总是期盼八月十五早早到来，可以吃自做的混糖月饼，可以吃勉强算作水果的小果果，后来才知道其实有两种，一种叫“123”，一种叫“黄太平”，现在市面上还经常卖，我依然分不清哪种是“123”，哪种是“黄太平”，却早已不爱吃，嫌酸。
这个好像叫黄太平小果果
记得儿时，家里再困难，父母也总是会在八月十五来临之前，在孩子们的纠缠之下，给备一些这样的酸果子。我记不清具体是用粮食换的，还是用钱买的了，后来听父母说是用粮食换的时候多。果子买回来之后，父母害怕孩子们一次吃太多坏肚子，便每天定量3-5个，其余的装在尼龙编织袋里高高挂在房梁上孩子们够不着的地方，说是怕让耗子吃了，其实是怕孩子们偷吃。我清楚地记着我的父母是这样干的，也是那样说的，但我和我的哥哥也是有应对办法的。因为太馋了定量的又少，所以得想办法琢磨，找个长棍子，我骑在我哥肩膀上，俗话叫打“马马架”，再用长棍子使劲戳破袋子，于是乎经常性地可以多偷吃一些，我俩偷吃的度把控得很好，以至于父母当时很少发现。
当时村子里七八户人家，与我同龄的5个男孩子，一起玩耍，总要拿出自己的小果果炫耀一番，或者比大小，或者比酸甜，现在回想好像都是特别的甜，也可能是酸在口里，甜在心里吧。有时孩子们听从父母的安排，要省着点吃，听话的孩子舍不得几口吃完，不听话的才不管那么多，三下五除二，连果核都不会剩下。我记得，我们聚在一起研究这个小果子的吃法，找个墙面，把这个果子轻轻在墙面上砸，砸软了，但是不砸破，这样轻轻撕开皮子，可以先吸水水，后吃果肉，那叫一个香，果核从来不会扔，也是馋到就差连果把子快吃掉了的囧态。还有更有意思的，如果个别玩伴儿吃得慢，吃得快的到后来还会想方设法“花言巧语骗取”吃得慢的剩下的小果子。这些场面记忆很深，现在闲暇回想起来，总是心头暖暖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童年啊，只剩下满满的、甜蜜的回忆。
老家房子，院子里杂草丛生
八月十五吃西瓜也是一种奢求，因为平时吃不上。我记得当时村里条件好的几户人家，也不会经常吃，可能是那个年代物质匮乏，能买得起但也没卖的地方的缘故吧。每年八月十五前，应该是村里的供销社会卖，父母在孩子们的要求及期盼声中，最多也只会买两三颗，硬性要求，最大的那颗西瓜必须留到八月十五晚上供献完月亮爷爷后才能吃，当时说有什么讲究，现在想来也是完全忘记了。能吃的那颗西瓜，只记得切开后很红，籽儿很黑，皮很厚，往死里甜，甜在心里、甜在脑海，最后记得猪在吃剩下的瓜皮时都是美滋滋的。
说起月饼，也是记忆满满。月饼是村里七八户人家合伙点炉子自己制作，我依然能记得那时炕月饼的炉子（当地也叫打月饼），但就是那个年代没照片，现在炕月饼的道具估计已经完全失传了。在做饭的锅灶上，拔掉原来的尖底烧锅，换成平底锅，平底锅上面需要用一口特制的锅盖，锅盖上面垒上大炭火，炭火用泥包裹好，再由四根铁丝拽着扎在一起，这个特制的大锅盖最后挂在屋梁上，利用杠杆原理由一个专人负责用力拉起，再用力盖上，这样月饼上下加温，熟得更快，火候更为均匀，做出的月饼也更为好吃。描述之际，心底里悠然好像又闻到了当年那股快要熟了的月饼的香味，飘散在村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那时我们几个孩子多半不会跑远，肯定会守在饼房前，等待着属于自家的那锅出炉。最终父母也多半是不会让多吃，说是油食东西，吃多了对肠胃不好，直至现在也想不明白，父母究竟是怕吃完没了，还是真怕我们吃坏肚子。现在，父母老了，每过八月十五，只要想起来，我还会问他们这个原因，最终他们也说不出个准确原因，只是呵呵笑着。
混糖月饼在制作的最后总会出台一个超大的“月亮爷”，这个“月亮爷”当时对我们来说那是非常神秘且让人充满敬意的，因为在制作的过程中他受尽了优待，所有的月饼中他是唯一一个带馅儿的，好像是黑糖拌炒面馅儿。女人们包好后轻轻擀圆了，还要请个能人在上面画个兔子的模样，再点上一些红红绿绿的颜色，再单个儿进炉子，单个儿出炉子，熟了后，家人会用一个大面盆单独端回家，郑重其事地警告孩子们，这个不能吃，必须供献月亮爷爷，当时那可是吓死我们了，被叮嘱完后，真的是想偷吃，但又完全不敢吃，有贼心没贼胆儿，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啊。
到了八月十五，多半时间是上午还在地里劳作，下午妈妈会早点回家准备晚饭。现在真的除了小果果、西瓜、月亮爷，记不清具体是什么饭了，反正饭菜是一年比一年好点，后来的十五记得母亲还要宰杀一只鸡，再后来条件好，还会提前几天杀一只羊，再到现在感觉吃什么也无味了。总觉得时光如梭，每个人的年华易逝，真的感觉还是孩子们好，无忧无虑，吃饱就好，快乐玩耍，打打闹闹，欢声笑语。
回想这些年过的每一个八月十五，也曾欢乐过，但再不会有孩提时的美好、期盼与幸福。父母从早市上买回来的月饼，也多半会放至水分流失干得咬不动，无人问津，最后丢掉，西瓜红瓤的、黄瓤的，吃来也不会觉得有多甜，各种水果更是吃起来不如喝碗面香。人到中年，对好多吃的、穿的、用的失去了兴趣，走向成熟、走向社会，经历无奈，经历艰难曲折，脑海里终日缠绕的无非是要做的工作与如何做好工作，也许就这样一直往下，后终将慢慢老去。
八月十五每年依旧会来，月亮爷爷每年依旧还在，温暖皎洁的银光洒满大地，人间却早已换了天地。
图片由作者提供
本文作者1985年出生于内蒙古察右中旗乌素图镇南滩村，目前任察右中旗联社党群事务部经理。
【本期幕后】
策划：王丹
编辑：王丹
校对：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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