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斌丨故乡“破五”日

过了初四就到了大年初五了。这一天被称为“破五”，母亲经常这样说，我的乡亲经常这样说。我不明白“破五”的含义，经常责怪他们讲那些老规矩。大年初五之前离家，他们总说“不吉利”，过了“破五”再说，过了初五，他们又说“七不离家，八不归家”，总推到大年初九才能离家。其实，我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只是想让我在家多呆几日，多陪陪他们，多在村上呆几日。随着年岁的渐长，我完全理解了父母的挽留我的心情。

虽然对父母说的 “破五”听的再熟悉不过了，但我并不明白其真正的含义。“破五”也就是说，从大年三十开始到初五要严格遵守旧的习俗，过了初五就可以打破前几日的规矩。原来的习俗是初一到初五，全要吃水饺，只是随着风俗的演化，有的人家只吃两三天，有的隔一天吃一次，但是必须吃的。在家待客人也是这样的。我们家通常是大年初一吃一次，“破五”日再吃一次。妇女们也忌出门，就更别谈拜年、道贺了。新嫁女子在这一天归宁，就是回父母家拜年。当然现在也演变了很多，这些规矩似乎越来越远了。又有一些老人“破五”的习俗就是这一天不宜做事，否则本年内遇事不顺，甚至伴随着灾难。

当然我更相信一些传统的东西，大年三十把自己逝去的亲人灵魂迎回家，供奉在堂屋的桌子上，和我们一起过年，在这些日子我们就要规规矩矩，严格遵守当地的习俗。在“破五”这一日，我们祭祀就结束了，要恭恭敬敬送他们离开。所以祭祀是大年初五必须做的事，而且很浓重。这一天的祭祀也很广泛，还包括“五祀”，即祭祀户神、灶神、土神、门神、行神。人们深信只要能够得到财神显灵，便可发财致富。因此，每到过年，人们都在正月初五零时零分，打开大门和窗户，燃香放爆竹，点烟花，向财神表示欢迎。接过财神，大家还要吃路头酒，往往吃到天亮。大家满怀发财的希望，但愿财神爷能把金银财宝带来家里，在新的一年里大发大富。

初五这一天，我们黄土高原上家家户户吃“饺子”，算是对几天严格遵守老规矩的一种交代。因为吃了饺子的初六开始，一切规矩都将消失，也就是说年就算结束了。这一天我们当地还有一种“送五穷”，这一天各家用纸造妇人，称为“扫晴娘”、“五穷妇”、“五穷娘”，身背纸袋，将屋内秽土扫到袋内，送门外燃炮炸之。人们黎明即起，放鞭炮，打扫卫生。鞭炮从每间房屋里往外头放，边放边往门外走。说是将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一切妖魔鬼怪都轰炸出去，让它们离我们远远的，越远越好。这一习俗又称为“送穷土”，“送穷媳妇出门”。民间广泛流行的送穷习俗，反映了我们黄土高原上人民普遍希望辞旧迎新，送走旧日贫穷困苦，迎接新一年的美好生活的传统心理。

还有在黄土高原上，“破五”这一天大扫除，从每间房屋里把垃圾扫出门外。腊月三十到正月初五以前，一般是不允许搞卫生的，但能扫扫地，只能在屋里扫，垃圾只能先放在屋里的拐角处。特别大年初一，那是一扫帚也不能动的，说是动了就将好运气弄掉了。可到“破五”这一天，却非彻底地搞一回大扫除不可了。等到垃圾扫出大门，扫到一个角落，便也将鞭炮从屋里放到了屋外，于是拿来一个极大的爆竹，放在那垃圾堆上，点燃了，轰隆一声，仪式完毕。人们说：这下子，一切穷气穷鬼都给赶跑了！然后吃饭。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遵守这种风俗了，看见地上的垃圾就开始清扫，但是母亲岩石严格遵守这种风俗。

同样是“破五”这一天，旧俗春节期间大小店铺从大年初一起关门，而在正月初五开市。俗以正月初五为财神圣日，认为选择这一天开市必将招财进宝。不过，这种风俗已经完全改变了，即使在大年初一，我看到家乡的许多店铺都开着，而且生意兴隆。

“破五”可以说是家乡乃至中国一大文化遗产，可以申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但它是春节的副产品，给喜气洋洋的春节做了漂亮的装饰品，足以让春节更加喜庆欢乐!

作 者 简 介

 

作者简介：武 斌，1971年9月出生，山西临猗人，1996年毕业于成都理工大学，地球物理高级工程师，理学博士。2007年开始业余写作，2008年陆续在《地质勘查导报》、《中国国土资源报》、《大地文学》等发表散文、诗歌、小说近百篇。2013年出版了散文集《地质人在旅途》，2014年出版散文集《乡土乡音》，2016年出版散文集《成都拾遗》。有作品在“书香国土·智慧人生——山东煤田地质杯首届国土资源系统读书大赛”中荣获优秀奖，并入选《书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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