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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 ——痛悼恩师赵宝年

【子午文萃】随笔:不听话的母亲(上)【子午文萃】随笔:不听话的母亲(下)

【作者档案】赵永新,甘肃正宁人,以小说、散文见长,作品见诸多家报刊。代表作长篇小说《西岭塬》已结集出版。

悼念

——痛悼恩师赵宝年     
       

7月16日,宝年老师终于走完了他人生最后的艰难而又痛苦的行程,永远闭上了饱含遗憾与无奈的眼睛。17日早晨吃饭时,有知情者在单位饭厅报道了这个消息,一圈人都为这个“好人”的离去而叹息。我听了,一时胸腔五味杂陈,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好人”,歌里唱的是“好人一生平安”,为什么我们身边的“好人”,一个又一个却天不假年、英年早逝呢?

三十二年前,我上初中二年级,宝年老师分配永和初中工作,是我们的班主任兼带语文课。他的脸上毫不掩饰地外溢着自信和骄傲,从中可以读到这样的话句:“风华正茂、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天生我才必有用……”同一年分配来的三位老师中,就他身体最结实。中等个头,背稍稍有一点儿驼,胸部和肩膀的肌肉聚成圪垯状,结实得像一头蒙古草原上冲劲十足、即将拉套的年轻公牛。他的胳膊和腿都有点儿内弯,走起路来双拳呈罗圈状内倾摆动,脚下踏地有声,虎虎生风,仿佛他的拳头和脚底充满了武松打虎的气力。尤其是他那双黑大、深邃的眼睛,雄鹰扑兔一样犀利,在教室里扫视一圈,绝对没有他察觉不到的细微角落。这使我们班上的捣蛋分子日子难过起来,每当有所举动,都心有余悸,特务一样东瞅西望,生怕被老师抓个正着。因为,宝年老师很勤快,时不时就到班外转腾,即就是别的老师上副课(非基础课),他有时候也会在班上的玻璃窗外窥视,看有没有看小说的,吃零食的,做其他作业的,或是调皮捣蛋的,等等。

分配来的新老师,学生都很稀奇,注意力全集中到新老师的一举一动上。除过明里暗里的仔细观察,大家私底下都在猜测新老师的脾性,打听新老师的老家和喜好。从他走路的姿势和节奏,以及他并不十分准确的快速的普通话,我们初步断定他是一个急性子,讲原则,做事雷厉风行的人。这让班上好学的同学很高兴,调皮捣蛋者却惴惴不安,班里班外都不敢放开手脚胡来。
 

很快,我们就看到了宝年老师的软肋。当报名结束,打扫干净卫生,布置好教室,确立了班干部,宝年老师突然在班上宣布要男女生打乱,重新排座位。当时的风气还比较封建,如果碰到男女生在一搭儿说话,就会有人“吘、吘”地咋呼,仿佛说话者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所以,刚开学,我们都是男生和男生同桌,女生和女生同桌,一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而男女同学的心里,更是有着一道积淀千年的无形的“三八线”。宝年老师看到这种情形,黑着脸带着他的方案来了,说“咱们这样不行。难道平时在家里,你和你妈你姐你妹都不在一搭儿坐?互相也不说话?”他的表情显得坚决、严肃而不可改变。我们窃笑之余,很快就焉了,都乖乖地按照大小个儿,男一行,女一行,在班门前排成了两行长队;那种耷拉着头、任人宰割的怂模样,活像被解放军俘虏的国民党兵。一切就绪,宝年老师根据个头高低,命令式地指定谁和谁坐第一桌,谁和谁坐第二桌……不管愿意不愿意,两行人很快就进了教室里,唯独剩下一男一女两个同学。我们爬在教室里的玻璃窗前朝外张望,老师先问那个男生为什么,男生不说话;又问那个女生为什么,还是没有得到回答。老师生气了,气得眉骨撑得厚重的眉毛簌簌着向上跳动。他伸出结实的手掌,速度极快地,重重地在那个男生的脖项上扇了好几下。又问为什么,那个男生还是不说话。这时候,老师更加生气了,脸涨成了酱赤色,拳头在白色的衬衫角发抖,陷入到一种老虎吃天,没法下爪的尴尬境地。关键时刻,是我们的班长及时出面解了围。原来家长曾经给这两位同学提过亲,已经被同学吵吵着笑话了好几年了。听班长附在耳朵旁一说,宝年老师“扑哧”一下笑了。教室里偷看着的我们,也都笑了。就在那一刻,我们看到老师的牙特别白特别亮。后来,宝年老师给那两个同学重新调整了座位,说“我又不是蒋介石,有啥事你说吗?”同学们再一次放声笑了,笑得很舒服。由此,大家知道班主任的心底是良善的,是一个很有人情味的人。
       

由于上的是专业学校,受的是专业教育,宝年老师身体力行,很想改变当时的教学模式,构建全新的师生关系。他常说,要讲大原则,不拘小节。在班上我是老师,你们是学生;在课间,咱们就是兄弟姐妹。……于是,课间就有人借故跑到他的宿舍去喝水,课堂上有人也会提出一些与上课无关的话题来讨论。于是,我们班的“坏分子”重新抬头,大法不犯,小法不断,每一周总会折腾些让值周员扣分的事儿。后来的结果是,学校领导觉得他还不够成熟,难当毕业班大任,在我们上初三时,他的班主任被换了。为这事儿,我们都很遗憾;私下里,不止一次地责骂那些“坏分子”,说他们连累了宝年老师这个“好人”。

一年后,宝年老师结婚,我们原来的几个班干部凑在一起买了礼品,骑着自行车,去几十里外的家里给老师贺喜。老师很高兴,晚上硬是留住了我们。说,今天咱们这里没有师生,只有弟兄,能喝酒的就放开量喝,不喝酒的,就吃瓜子、洋糖和核桃……受此礼遇,我们高兴得简直有些得意忘形。回到学校一说,班上的其他同学都羡慕的不行,一个劲地埋怨当时没有通知他们。后来,宝年老师婚假满后上班了,好些同学还跑去专门补了“情”。最难忘的,是我们班原来的一个“坏分子”跑去看宝年老师的新媳妇,走到宿舍门口喊“报告”,里面老师的新媳妇说“没人”,这个“坏分子”回应说,“没人,你是啥?”说完,一溜烟跑了,高兴得像捡了一个金元宝。——在我们心底的排行榜上,宝年老师应该是一等一的好人、好老师。

我从师范学校毕业后,宝年老师调到正宁四中工作。一个礼拜天,我们几个相好的同学,相约去看望老师。他在家中的繁忙劳动之余,硬是留我们吃过了午饭。返回的路上,我们都很感慨。在当年,像宝年老师那样和学生打成一片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来。古道热肠而外,他对学业的钻研,也使我终生难忘。除了教授当时课本上的知识外,他还利用课余时间,提前教了我们一部分语法知识。什么主谓宾、定状补,当年黑板上用粉笔划的横杠、竖杠、波浪线、小括号等等,至今还历历在目。尤其是“的、地、得”的运用,从那以后,我的作文里再没错过。记忆中,我们的作文本上,红色的删、添、改、评,几乎淹没了原来的蓝色字迹。而最叫几个爱打乒乓球者窝火的是,宝年老师总是课前几分钟就进了教室,下课铃响了,他还在黑板上刷刷地抄写,宽阔的额头上常常渗满了细密的汗珠。这样,害得我们课间上厕所,来回都得跑;为此,他也招致了班里“坏分子”的不少埋怨,甚至有些学习好的同学也觉得他爱“拖堂”,讲的东西过多,难以消化,让人有点生吞活剥。……现在回想起来,他当时刚刚毕业,看到我们贫瘠的面孔,恨不得把他肚子里的所有都倒给我们。其心至诚,其情至切,虽有操之过急之嫌,却真实地展现了在当时整个教育环境还很落后的情况下,一个好教师渴望打造民主、宽松的教学氛围,渴望学生快速成长的拳拳之心。

以后的日子里,面对滚滚红尘中的世俗冲击,我们几个老同学相聚,总会说起宝年老师,唏嘘之中,无不为老师的真心向学、真心待人而感动。今天的三尺讲台上,恐怕再也找不到他这样的真正的老师了。
       

虽然我和宝年老师不常见面,但他的情况我基本上都知道。老师真心半生,却时运不济,活得很累。从经济上来说,妻子没有工作,全家就他一个人的工资维持生计,日子过得捉襟见肘——一年到头,总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服。在家里,他先生了一个女儿。他的意思,根据国家的政策,有一个孩子就行了。但家里不同意,亲戚朋友都反对。他经过反复考量后只好妥协了。可这时候媳妇却得了不孕之症。他的儿子今年刚上高一,是花了不少钱治好妻子的病,才生的。然而,幼子难教。儿子对念书没有兴趣,整年整年不交作业,这让作为教师、作为副校长的他,很尴尬,很没面子。他本是一个表面随和而内心却极其要强的人,这期间的内心熬煎,非常人难以体味。在单位,因为秉性耿直,为人实诚,他一向扮演着和稀泥的角色,既不愿得罪领导,又不愿得罪同事,所以许多日常的细碎工作都不怎么顺心。他的真心待人,有时候却被人视为愚钝老实,甚至软弱可欺。但他一贯的做事风格,凡事从不埋怨别人,而把一切都深埋在心底,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抽烟,独自跟自个过不去。……别以为老实人没脾气,要知道蔫驴更能踢死人。老实人之所以老实,是因为他们凡事都尽力地压抑自己的情绪,一直把应该宣泄的情感深埋于心底。当教育理念、儿子、家庭,一切都与自己的意愿相悖时,他的郁闷、无奈甚至绝望,就只有他一人来扛了。五十圈年龄数下来,他的两鬓迅速花白,他的牛一样结实的肩膀和胸脯开始衰弱、松弛,他的眼神开始平淡、干枯,他的生命的激情蜡烛慢慢地燃到了最后的时刻。他的命运的流水账上,到处记录着郁闷、无奈和不公。生活是个大酱缸,涂盖了他身上所有的原始色彩;生活又是大磨盘,磨秃了他身上所有的棱和角。唯独没变的,是他的名字——在过去与现在的时空转换中,我甚至觉得这名字有些遥远、陌生。

积郁成疾,老师的经历是对先哲名言的又一次验证。
       

去年后季,老同学张华民约我去探望老师。那时,他的病(肺癌)已被确诊,还有几种其他病。我们去时,他刚从西安化疗回来,斜躺在床上,身体很虚弱,精神恍恍惚惚,烦躁的很,也沮丧的很。和人说话,有一搭儿没一搭儿。说话中间,他会突然抬了头,毫无缘由地去看天花板,仿佛他胸口的真心冷不丁漂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他内心深处正在纠结什么难肠的事儿呢,我无法深究。我想,那是他的整个身心,都被惊天霹雳一样、无法抗拒的病魔所控制了。一时间,我的心头也乱糟糟的,不知后面的话题从何说起。听他的妻子(我一直叫她嫂子)私下说,他早已对自己的病有所觉察,坚决拒绝进一步治疗。因为,去年他在勒紧裤带的情况下,刚刚还清了买家属楼的欠账,他不愿意给没有工作的妻子和两个尚未成家的孩子增添负担。他对妻子说,这病是个没底坑,最终我死了,欠下喎么多的帐(据知情人说,有三十多万),你把喎咋弄呀?这话,说得实在教人伤心。可以说,他是在家人和亲友的挟持下去看病的。这,也许使他的病情快速恶化的一个主要原因。哀莫大于心死,当一个人的心已经死去,他的肌体还能健全吗?

今年前季,听人说宝年老师在学校上了班,我很高兴 ;我想,我的嫂子一年多来饱受折磨,这下终于可以舒展愁眉了。曾经和几个同学商议去看老师,无奈诸事繁杂,你闲他忙,最后没能成行。但不管怎样,我们都知道老师的病已渐渐好转了。我的心头,也好似卸去了一座重山。
      

7月5日早晨,我去广场南边的马路上转悠,突然看到一个扫马路的女人,带着口罩向我走了过来。谁呢?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她去掉了口罩。我一看,呀,是嫂子——宝年老师的妻子。我赶忙上前打招呼。只说了三两句话,就看见嫂子的眼球红了,酸涩着,似乎有泪水想要流出。原来,我的老师现在已病入膏肓,水米难进了。他又去了一次西安,刚回来,生命的运转全靠药物支撑,一天的费用需用“千元”来计算;更教人揪心的是,他疼痛难忍,一支最昂贵的止痛药,对他也就能顶两三个钟头。我的喉头哽住了,一时语塞,不知拿什么来安慰嫂子。虽然后来我们还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我觉得都是云里雾里,不是言不由衷,就是不知所云,反正都不是我心底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胡乱地吃过早饭,我赶紧给华民打电话,大略说了一下情况。很快,华民就赶了过来。他也想不到老师的病情会突然恶化成这样。于是,我们又约了老同学范升军,三人一同前往宝年老师家里。
  
 

开门的是嫂子,让我们坐在客厅等一会,老师正在上厕所。不久,老师出来了,我们不约而同站了起来。老师微微抬了抬手,示意我们坐下。说话,在他来说,已成了很困难的事情。重新坐好后,老师问华民的两个孩子今年高考怎么样,从这个话题又说到他的儿子的桀骜不驯。他说得很费劲,但思路一点儿也不乱。话语里,犹如一个得道高僧行将坐化,没有喜也没有悲——“死去元知万事空”,他的学养和经验使他明白,眼前的,以及今后的一切,都不是他所能左右、掌控的了。他还年轻,五十二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还有许多许多的事儿要去完成:女儿尚未出嫁,儿子尚未成人(在上高一。也许,父亲的离去,对他的成长还是一件好事。使他能够变得独立并更快地长大),妻子没有工作……我知道,老师难以瞑目,他的不露声色,是他极力压抑的结果。他总是“把痛苦自己一个人来扛”……有一位曾经名噪一时的诗人说过,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然而,如果为了崇高、华美的墓志铭而夭寿,我宁肯我的老师永远做一个凡夫俗子!
       

屋内的空气很沉闷,犹如一团积聚了数年的死水,几近窒息。说话时,我仔细审视:老师举动迟缓,声腔沙哑,面部泛胀而灰黑;尤其眼神,几近木讷,再也寻不见半点儿昔日的光泽。说了一会儿话,我看到老师用手扶了床沿,屁股不住地挪动,就建议他躺下。老师说,好着哩,能行。我们了解他倔强的脾气,就不再坚持。这时候,我突然心里生出一个违心的念头——据说,在意大利,如果一个人被医院确诊为不治之症,可以申请安乐死。在我们国家,为什么不可以实行呢?与其让病者被病魔慢慢折磨而死,还不如安乐死的好?尽管,我的心里十二万分地不愿与我的老师诀别,但我更受不了他痛苦难耐的情景。一阵刻骨铭心般的痛苦,刺激着我脆弱的视网膜神经,我的眼球潮湿、酸涩,好长时间不敢正眼去看老师虚弱的病恹恹的浮肿面庞。

今天(7月18日),是老师入土为安的日子。在灵前燃香、磕头、点纸、奠酒,我面对的,犹如一位德高望重的活佛。走出灵堂时,我看了老师的遗像最后一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过往的一切,如云如烟,又重现眼前……人生如梦,何其短暂,开场的锣鼓声还在耳畔回响,终场的幕布已从眼前徐徐落下。正如曹雪芹所言,“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生命在这一刻是如此脆弱,谁也无力回天。啊,我的可怜的老师、兄长,你终于摆脱了病魔的折磨!从不信神的我,双手合十,虔诚祈祷。祈祷老天有眼,祈祷我的老师在天国无病无灾,日子能过得顺心、舒坦。
       

从老师的老家祭奠归来,我听到好多人在说我的老师。
      

是个好人,这是熟识的不熟识的人们对他由衷的评价。
       

据说,十多年前,一次宝年老师在老家去拉水,架子车上四百斤重的铁皮水桶突然溜了下来,砸在他的腿上。他忍着腿痛,硬是把铁皮水桶弄上了架子车,拉回了家。最后去医院检查,医生说腿部骨折了。可见他的身体当年是多么的健壮结实啊。
       

另一次,他一个人在路边走,突然被一辆车撞飞到路边水槽的另一边。当车主慌慌张张下车问他好着没有时,他踢踢腿、甩甩胳膊说,你不要管我,先看看你车好着没有?车主愣住了。而今人心不古,在“碰瓷”如同家常便饭的今天,车主万万想不到会碰见这样一个“怪”人? 
      

是今天我听到的关于他的两则真实故事——凡事先为别人着想,一辆新车动辄好十几万呢。故事中有遗憾,更有感叹。但有一点是毋容置疑的,那就是,在这座小县城里,还有人在念叨他。天不假年,英年早逝,本就令人痛心;而我的老师,我的“好人”老师的早逝,究竟牵动了多少有良知者的神经呢?

   

安息吧,我的老师。如今百岁老人比比皆是,您为啥就活不到六十、七十呢?
      

您倥偬半生,以坦荡的胸襟容人容物容一切,可老天咋就不容您呢?
     

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最后,我感到身心无以名状的疲倦。痛定思痛,怨愤在天。遥思明天,祝好人一生平安,仍然是我最大最真的祈愿。
     

今后的日子里, 愿所有熟识的或不熟识的人,还能常常讲到我的老师的故事,讲他憨厚的面庞,讲他结实的身体,讲他良善的本心。
     

愿我的老师九泉之下有知,安然信步,荣列仙班!在他的身边,鲜花如毯,白鹤翱翔,祥云绕肩…… 

2014年7月18日于教育局寝室伏案谨书

7月23日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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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编:巍巍子午

     编委:冯雪兰 

     责任编辑:赵会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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