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只需要两件衣服：
路的背心，书的短裤。
图片来源：开哥随手拍
1/
在一座城门前，城门高大威严，大门两侧有壮如铁塔的士兵守卫，看不见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又仿佛看到他们浑身都是武器。
庞大的人流鱼贯而入，前不见首后不见尾。
大路两边，高不见顶的银杏树，金黄色的银杏叶子雪花一般飘下来。但我明确感知，这里并不是北方深深的秋天。
我躲在随波逐流涌动前行的人群中，趁着人群稍一疏松，我闪进一棵银杏树后，抬头向上望去，漫天金黄色的银杏叶簌簌的落在脸上，然后从脸上滑落到地上。
那一刻，我想起站在蒙山之巅从脸上滑落的雨水，我还想起走在孔林明朝墓区之际偶尔刮过身体的风，我还想起徒步沂河大桥时候桥下似有若无的水声……
2/
一回身，我看到一个长相类似年轻宦官的人，脸白得诡异，穿一身戏装，看不明白他到底应该属于什么身份。
他手里拿着一串铜钱，细看，却又像如今的五角硬币，这串钱在簌簌而下的银杏叶之间，轻轻的晃动，钱币的暗黄，在银杏叶的金黄映衬下，显得跟那张人脸一样，让人神经有些轻微的紧张。
他面无表情的向我走来。
距离我一步之遥，他突然将手中的那串铜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向我的腰间，我本能的反应，挥手格挡，眼见铜钱断线散落，却听不见铜钱落地的声音。
我看到他脸现怒容，却又瞬间恢复漠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是一对新人对你的祝福。
我听见他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的话，仿佛他又什么都没有说出。
你不需要祝福，那就接受我的诅咒吧！
这句话我听得真切，浑身立刻陷入十分戒备的状态。奇怪的是，他突然转身，融入依然涌动前行的人海。
3/
我看着他淹没在人群中。
金黄的银杏叶一直铺天盖地的飘落，我仔细看遍脚下，却没有发现一枚铜钱的影子。就像那个脸白得诡异的人融入人群，这些铜钱也都融入了银杏叶子深处。
这会不会是一场阴谋？
看着金黄的银杏叶铺就的大路，大路上丧尸一般涌动前行的人流，我看不见一枚铜钱，却格外清晰的看得见那张脸，苍白，漠然，让我不寒而栗。
我也融入人流，向城门涌去。
银杏叶子落在头上，擦在脸上，没有人抬手去挥落它们。我想起上官金虹，我想起金钱帮，我想起荆无命的眼神，我想起他们无数党羽每人身穿的黄衣裳。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深陷江湖。
4/
是城门，也是隧道。
漫长，仿佛无穷无尽。两边是墙壁，又仿佛是虚无，昏黄的灯光，若隐若现的攒动的人头，感受不到人群的体温，仿佛每一个人都把自己冰冻，任由惯性带动着自己向前。
突然，就来到城门的另一边，所有人群都不见，仿佛从来没有人从城门里出来。
高大的银杏树，安静的矗立在大路两边，满树满树的金黄色的银杏叶安静的长在每一棵属于自己的银杏树上。
毫无征兆的，我想起那个叫玛格丽特·怀兹·布朗的人，想起她故事里那只最后还是回到母亲怀抱里的小兔子。
在不远的前方，那个脸色苍白、漠然的人，静静的站在路中央，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5/
是退回去，还是走向他。
我不知道如何选择，我想起之前他跟我说的话：你不需要祝福，那就接受我的诅咒吧！
他的诅咒到底是什么？我很想知道。我小心翼翼的向他走去。
奇怪的是，不论我如何走，他仍然保持着跟我同样的距离。可是，却看不见他双脚在动，仿佛是路在悄无声息的无限延伸。
你永远走不到我面前，只有我能够走到你面前。
他应该是在跟我说话，却仿佛在说给他自己。我停了下来，他突然就站到了我面前，一步之遥，他手中还是那串铜钱，只不过铜钱都变成了黑色。
当铜钱变黑，冬天就过去了。
他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仿佛还是说给他自己，又似乎是说给路两边那些高大的银杏树。
唯一破解诅咒的方式，就是走向诅咒。
他一挥手，手中的铜钱洒向路边银杏树的树干，在铜钱飞舞之际，那些铜钱又恢复了本来的金黄，所有铜钱钉进树干的同时，所有银杏叶子又雪花一般飘落下来。
四季绝不能混乱，现在还只是秋天。
我不知道他的话到底是什么用意。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每一句话都像他在自言自语。
秋天，无论如何都是落叶的季节。
一转身，他离开了，再一看，他的身影就成了省略号的一个点。
6/
醒了。
并没有觉得这个梦有什么奇怪。随手翻了一下手机相册，看到昨晚随手拍的这张照片（文章开头的提图照片），才知道梦里那些金黄色银杏叶的来源。
可是，梦里那个人的来源在哪里？
还有，梦里那个人那些话，到底出自哪里？
想不清楚，就把这个梦还原，记在这里。
然后想起今天是重阳节，刚好是一位大哥的生日，就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信息是一首打油诗，也留在这里吧。
春风和煦北风寒，
人有至交天地宽。
重阳佳节今又至，
提壶把盏对君欢。
遥想当年初相识，
十七八九正青年。
时光不老心不老，
未来何须问明天！
——重阳打油一首送大哥，祝大哥生日快乐。
就在这些文字即将结束的时刻，大哥约我下午去登山。我自然而然的想起了1300年前那个叫王维的人，想起他写给他兄弟的那首诗：
独在异乡为异客，
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
遍插茱萸少一人。
那一年，王维17岁。我记得，我认识大哥那一年，也是17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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