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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莲芬与枣台铁路的百年往事(下)

德国人在山东开采煤炭是不需要向清政府交税的,尤其是1900年庚子赔款以后,帝国主义列强更是获得了中国矿业开采权,不仅是煤炭,铁矿、水银、金矿都可以开采,而且开采以后还不需要缴纳税银,这就使得民族资本的中兴煤矿的煤炭成本要比他们的成本高一些,中兴煤矿的煤炭需要从枣庄晕倒台儿庄然后从运河分销到各地,张莲芬给山东巡抚的信中提到“自矿至台儿庄,每吨脚价杂费又耗银三两”。那个时候煤炭的售价在每吨五两五钱,但是中兴公司的开采成本已经达到了五两一顿,何来利润?为了跟英日煤炭竞争市场,除了改变以前土法采煤为机械化采煤提高采煤效率再就是通过修建铁路降低运费缩短中兴煤进入市场的运输时间,德国人也觊觎枣庄煤田许久,如果让德国人抢了先,那么矿权也就不再是中国的了,所以张莲芬希望这条铁路能够尽快修建。
正在此时,全国已经开始的如火如荼的收回路矿主权运动和商办铁路热潮,也让张莲芬下定决心抓住这次大好机遇尽快修建这条铁路。虽然得到了“奉旨准允”修筑枣台铁路,但资金问题却成了大问题,张莲芬为了实现修筑枣台铁路的蓝图,曾禀报山东巡抚和商部,请求拨借公款或准借德款,均未批准。张莲芬在1899年向清政府呈交的报告估计这条四十五公里长的铁路需要投资大约五十万两,到1905年时又调整为90万两。
1904年5月,张莲芬只得通过股东大会,拟好添招华股章程,招集筑路资金。后经众股东竭力筹招,共集现银40余万两。
德国人怎么可能允许在它控制下的山东由中兴公司来修建铁路呢?所以,德国为了阻止中兴煤矿也是不择手段,一是提出要入股55万元,见张莲芬并不妥协,又搬出1900年与时任山东巡抚袁世凯代表清政府 签订的《山东矿务章程》相关规定要求清政府不准中国人开矿。
张莲芬毕竟有着长期与洋人打交道的经验,在当时的情况下,洋人是来侵略的,必须坚决斗争、抵制,但是为了发展、进步,又离不开向西方学习,离不开西方的设备和技术,所以张莲芬拒绝了德国的资金控制,但是他主动寻求与德商平等合作的机会,1904年近代中国第一个开标招商、符合国际惯例的公正合同签订,张莲芬从德商那里借款购买德国的铁轨、车头等铁路建设所以设备。
此后,他又聘请筑路工程师张拜庚对枣台铁路进行路基勘测。同时,禀请山东巡抚批准委任平阴知县姚光浚负责办理勘测路线、丈购地亩事宜;委任直隶候补知府沈宝贤负责办理勘估土道、集夫挑筑以及开山采石、购储物料等各项事宜就绪后,张莲芬上报清政府候准开工。

内忧外患阻碍铁路的修建

不仅是德国公使干涉,清政府也层层挟制。当初,中兴矿局禀请修建铁路时,商部提出“转运矿产欲造小枝铁路,应查明相距干线或水口是否在10里以内,与该处地方有无窒碍。”经查无误后,商部又提出:“该公司现拟筑造运煤铁路90余里,按照矿章第22条,程途在10里以外者,应另案禀请。”修造枣台铁路本来是“专折奏陈”清廷,得到“御笔朱批”的,但这时却不算数了。不过,这次山东巡抚杨士骧和北洋大臣袁世凯倒还帮忙,于1906年8月再次禀请审批,当年底又接到朱批“允准”。
一条铁路,两次“奉旨允准”,按说应该没问题了,张莲芬便于1907年春破土动工。谁知各路人马正干得起劲,邮传部一纸“停工候核”的饬令,又将中兴矿局推入窘境。原因是“恐与津浦正线有碍”,要候津浦路“勘定线路后,再行酌办”。铁路修不成,每月还须支“股利息银、员司薪费一万四五千金”,一时人心惶惶。股东撤股,债主逼债,眼看十年心血要打水漂。张莲芬破釜沉舟,上下奔波交涉,亲谒山东巡抚和督办津浦路大臣,终于弄清了“停工候核”的原委。
原来,邮传部想从津浦铁路的韩庄站向枣庄修一条支线,以便廉价使用中兴矿局的优质焦煤。可又拿不出钱来,便想停筑枣台铁路,用其资金来修韩枣铁路。其实,修韩枣铁路缺乏科学依据,修临(城)枣(庄)支线,才对中兴矿局和津浦铁路两利。张莲芬上呈邮传部,表示愿意相助修造临枣支线。邮传部才批准开工兴建枣台铁路。

地方豪绅抵制修筑铁路

当时枣庄的地方豪绅,不少是靠发煤窑财起家的。中兴矿局办矿伊始,他们就在矿界、开采等方面进行过种种抵制。此时,更借筑路之机,寻衅滋事,妄图置中兴矿局于死地。
峄县县城也是台枣铁路的必经之地。峄县城又岂能绕开“王半城”?王半城另有钱庄字号恒兴,故峄县人又习惯把王半城叫作王恒兴,王恒兴本名王宝田,字饴山,生于咸丰4年(1854年)8月。其祖籍安徽宿县,先祖从戎,驻军今台儿庄涧头集木庄村,其父王曰智善经营,王宝田考中进士后,便进入峄县城开始经商,开设钱庄、酒店、油坊,经营粮油杂货,开采煤窑,仅购置土地达200多顷,分布峄县四区,南到运河南福银庄,北至郭里集,东到苏家埠,西至永安夏庄,计有17个外庄子,其家业之大,聚财之广,富可比城。
  王宝田14岁入邑庠,23岁中举人(光绪2年即1876年),27岁成进士(光绪6年即1880年),被授予内阁中书,后因病告归故里。
尽管王宝田在入京供职期间,见德国以庚子之战割据青岛,并攫取山东铁路权,他与山东同乡奋起而争,是第一个提出将山东铁路权收回的人,并得到直(隶)、鲁、苏、豫四省京官和各界人士的共同响应;尽管王宝田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余生平于国家之事皆务其远大”,但是,当中兴煤矿公司的台枣铁路真的要从自己的地面上经过时,王宝田则是一万个不同意。进行百般刁难,所谓林地风水不能破,田地庄稼不能踩,居住宅地不可移。万般无奈,最后迫使中兴煤矿公司不得不从原规划的峄县东北关附近,改为南关。把捷径改为绕行,在陆路增加河流,无形之中给中兴煤矿公司增加了诸多计划外的负担,所以由最初的设计42公里距离,又增加了近8公里的长度,其间增架50米宽的大铁桥一座(南关金河口),10米铁桥两座(南关铁道顶),不仅如此,经过峄县几大家族的里外阻挠,致台枣铁路的整个工期往后拖延了一年之久,中兴煤矿公司损失严重。
另外,出了峄县往南,再加上“出了峄县往南望,所有瓦屋都姓黄”的台儿庄马兰黄氏家族,不难想象当时为了修筑台枣铁路,张莲芬和中兴煤矿公司的一班人付出了多大的心血。尽管如此,张莲芬在朝廷一番不解的诘问和与峄县豪门痛苦的争斗之后,最终排除所有障碍,台枣铁路终于可以施工。

历尽艰辛筑通百里铁路

1907年,按照与德商礼和、瑞记两洋行签订的商借商还购货合同,建造枣台铁路用的3台机车、90辆煤斗车,以及钢轨、钢枕、起重车、平板车、客车等设备,约有数万吨,由德商船运抵上海交货。
1909年,枣庄既无公路,又无铁路,运河亦无货轮,津浦路尚未通车。必须由上海转口镇江,再由镇江换装木船,经京杭运河转至台儿庄,再由台儿庄人抬肩扛、骡马车运至筑路工地,其间困难,难以言状。为解决运输难题,在运河自造1艘官舫及十几艘货船,下水运煤到瓜州,返回则接运设备器材。逆水上行,十几天才到清江,再卸载过闸。运河上游冬季水浅,需另觅小船分装划载。到了台儿庄,离枣庄还有90里陆路,只能用骡马车及人力拖运。
1912年1月,枣台铁路全线通车,从德国订购了从最初动议算起,经过14年的磨难,中兴公司的铁路梦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在清朝末年,算得上是一项壮举。整个线路工程费用达170万元,平均每公里费用达4万元。

枣台铁路的延伸和覆灭

津浦铁路始建于1908年,1912年全线通车。北起天津总站(今天津北站),南至南京长江北岸的浦口,全长1009.480公里,后因故延至天津东站,正线全长为1013.830公里,就在津浦铁路修建的时候当时富有远见的山东峄县中兴矿局的总经理张连芬为了与正在修筑的津浦铁路接轨,达到开拓津浦沿线市场的目的,曾想自筑枣(庄)临(城)支线。1910年津浦铁路督办大臣徐世昌,命津浦铁路北段总局建设临枣支线。1910年朱启钤任津浦路北段总办, 1911年5月北段总局总办朱启钤命工程司米乐查勘并组织施工,借津浦铁路的修筑正在进行之机,赶修了这条近四十公里的铁路线,1912年1月完工,在枣庄火车站与台枣铁路连轨通车。这条铁路支线,却完全是为中兴煤矿公司运煤需要修筑的。

枣台铁路与临枣支线的开通,使枣庄煤炭往西可直销津浦路沿线各城市,往南可分销沿运河各港口码头。中兴煤矿公司的运输条件有了显著改善,煤炭产量大幅提升,效益大有提高。1933年,中兴矿局日产原煤已达3000多吨,时值军阀混战,铁路商运不畅。中兴矿局便与陇海铁路局订立合同:一是投资75万元,修筑连云港运煤专用码头;二是为陇海铁路垫资100余万元,修筑枣台铁路的延伸——台(儿庄)赵(墩)支线。1935年3月,台赵支线与枣台铁路联轨通车。临枣、枣台、台赵三条铁路全部贯通后,枣庄铁路网形成东接陇海、西连津浦两大铁路干线的格局,三条铁路连在一起简称“临赵铁路”。

因北洋军阀南进,台枣铁路的峄县南关三座铁路桥,被张福林带领的三百多北伐军工程营炸毁,尽管在台儿庄大战期间战火无情地摧毁了台枣铁路多段,尽管在枣庄沦陷后日军又修复了铁路桥通车,但在两个中国人之间的内战中,“1946解放军鲁南军区为阻止国民党运送部队,一夜间将台枣铁路全部拆除”。新中国成立后的1957年,残存的峄县南关金河口铁路桥,再次被济南铁路局第四工程处拆除,被运往河南兰考继续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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