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哪里去了？

刘昌黎

 

我的家乡松树在上世纪70年代是一个有1万多人口的小镇，有丝绸厂、农机厂、灯具厂、轮胎厂、家具厂等多家中小型企业，工业生产能力当时在复县仅次于瓦房店，不亚于南方的一些县城。当时，虽然已经出现了山林破坏、河水污染的环境问题，但空气质量还没有发现令人担忧的现象。直到1983年迁居到大连以前，夜晚还经常能够看到满天数不过来的密密麻麻的星星。当时，不仅北斗星、牛郎织女星等一些亮度高的星星，就连在偏西方向横亘南北的银河中的弥漫水雾，也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要说那时夜空中有成千上万颗甚至更多的星星，真是一点都不为过。

然而，前两年到农村为岳母送葬时，阔别30多年的家乡的夜空却再也看不到密密麻麻、数不过来的满天星了。当时，虽然是初冬时节，却是天空晴朗的好天气。因此，夜晚守灵时就看到了天空中有比大连多许多的星星。所谓“多许多”，是因为这些年来在大连的夜晚只能看到天空中有寥寥的几颗星，而这里却可以看到几百颗星。我问内弟他们这是否是一年中星星最多的夜晚，他们都回答说差不多。

不仅是我的家乡，许多地方的夜空也都看不见多少星了。最近十多年来，我每到一地，都要在夜晚看天上有多少星。然而，也许在各个地方大都是一走而过，没赶上好天气，不仅在北京、上海、天津、沈阳、哈尔滨、长春、成都、西安、济南、武汉、南京、福州、厦门、昆明、南宁等大城市，就是在中小城市绥芬河、曲靖、松幡、大理、丽江以及风景胜地九寨沟、张家界、黄山、庐山、九华山、峨眉山、齐齐哈尔湿地等地，也没看到夜晚天上有几颗星。

其实，不仅在中国是这样，在国外也是大同小异。

1990- 2009年，我十数次去日本，在东京、京都、大阪、神户、福冈等大城市以及一些偏远的山村、半岛，夜晚都未看见过天空中有多少星星。

1990-1992年，我在京都大学访研一年多，那时在夜空虽然看过很多星，但却谈不上密密麻麻，更未看见过偏西方向有南北横亘的银河。

1998年4-7月，我在立命馆大学任职教授一个学期，那时就感到不仅在居住的京都，就是在来往上课的草津·琵琶湖校区，夜空里的星星也明显少多了。

1999-2000年，我在神户大学高訪一年，经常在晚上八九点钟离开研究室，从六甲山山麓看神户的夜景虽然很美，天空的星星也多一些，却仍然是谈不上密密麻麻。

2003-2004年，我在日本滋贺大学任职教授一年，只要晚上和老伴一起在外面散步，就都要数数天上有几颗星。滋贺大学所在地彦根是一个有8万多人口的小城市，位于琵琶湖畔，除食品、印刷等轻工业外，没有冒烟漏气的重化工业，可谓风景秀丽，空气清新。尽管如此，彦根夜空的星星也只不过是比大连略多一些而已。

1997年，我随大连市政府调研组去新加坡、马来西亚十多天，在夜晚也没看见天空有多少星。

2012年10-11月，我在加拿大多伦多郊区的长子家住了一个多月，期间还跟孩子自驾游去美国纽约、华盛顿等地游览了一个星期。其时，多伦多大多是阴雨天气，在纽约还赶上了台风，因此，那一个多月的夜晚也没看见天上有多少星。

次子最近去塞班岛旅游，说那里夜空很美丽，从机窗往外看都能看见很多闪耀的星星。次子1973年出生，对家乡松树的夜空有多少星没有留心记忆。因此，他也不说不清在这个位于太平洋的海岛是否看见了比昔日家乡更多的数不过来的星星。

我年过七十，有生之年已不奢望再能看到银河横亘、繁星密布的夜空了。然而，我却为我的孙子以及孙子的孙子看不到我曾经看到的满天星而无限感慨!

满天星哪里去了？还能够再回来吗？这要考验中国人乃至全人类的智慧和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