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切我不爱的女人，我爱你

为了遥远的芬芳为了面包的热气
为了融化的雪为了最先开放的花
为了不害怕人类的无邪的生灵
为了爱，我爱你
为了一切我不爱的女人我爱你


by 艾吕雅

为了一切我不爱的女人
我爱你

作者｜菩提花花

 

早在千禧年之前，就读过《香水》，聚斯金德的小说《香水》，这个奇怪的男人，奇怪的小说，连带阅读者都成了奇怪的人。我曾经暗自感慨自己是个潜意识的香水痴迷者，作为男人，这不为过吧。闻香识女人，除了保持曲线起伏不同的盎然兴趣，更多的是奢华包裹的灵魂，香水勾勒的丰艳，与蛾眉皓齿。

 

或许俗世本身给予的出口就不太多，一日三餐之余，人人更需要香水湮没那些日渐腐败的皮囊，《香水》中的味觉天才才有个鱼肆的背景，不错，就是久在兰室，不闻其香，久入鱼肆，不闻其臭。当然小说家四平八稳，它只是极尽味道，一个老灵魂嗅着鼻子，慢慢地陈述着嗅觉才是这个男人今生今世的挚爱。

 

一个人的味道，恐怕还与年轮有关，不然，男主在丢失了自己味道的时候，追寻的是数十个青春少女的体香。最蛊惑人心，聊那些女人的气味，熨烫过的绸子，百里香茶，名贵葡萄酒上的软木塞，玳瑁梳子等等，只有小说里，背离生活的变态，才是阅读者的常态。

 

疫情数年，基本六点钟多一点，已坐在城市黎明前的几辆公交大巴，固定不动的位置，最末一排靠右最里面，这是个绝佳俯瞰点，包括嗅觉视觉，一览无余。往往早晨的气味，都有股腐朽的固执，没有美丽佳人愿意早起，她们还在睡梦中消弭着之前一天多巴胺的影响。

 

那时公交大巴车最多的是老媪老翁，除了免费的人体搬运，还有再也踏实不了的睡眠，以及对未来的恐惧不安。这时候，我的视觉总是处于关停状态，想要同时阖上的嗅觉，却不耐烦的运行着。我知道自己终于也会掩饰不了体味的尴尬，羽毛飞扬，香水的意义，还是敌不过时间流逝。

 

到底什么是生活的真相？竭尽全力维持生活，小说完全超越了生活，男主戕害那些少女，从蓬勃温热的皮囊汲取体香，他不免仍然坠入没有体味的惶恐和虚无。未来的香气氤氲，似乎源自巴黎臭气熏天的汇总，人类的排泄物以及其他什么腐朽，压抑的窒息，都在等待男主幻想勾兑的香味。就算人生不如一句波德莱尔，《恶之花》腐败唯美的暧昧意象估计也只能存于巴黎。

 

有时特别艳羡巴黎众生相中弥漫着欲望，和我们这些看客有什么关系呢？这是任何香水都掩饰不了的原罪。倒也未必，聚斯金德大概给予了阅读者小说里的某种选择，我们可以就此驰骋这些所谓的欲望，瞧着男主孤僻古怪一遍一遍苦思冥想，贪婪那些美妙绝伦的味道，而无动于衷与此有关的杀戮。算了，就像断头台上的玛丽皇后倒是挺香艳的。

 

香水对于人类的魔幻，不如仅仅属于女人的魔幻，大概后来没有多久，小说的道德与阅读者关系不大，我们才意识到肮脏、颠沛流离，今时如此人类铺天盖地的沽名钓誉，并非仅仅雌性挑逗雄性的鲜艳油腻。男主只是用生命和灵魂合成的香味，试图征服曾经歧视他的世界，这些鲜艳的女性皮囊成了强力汲取养分的沃土。

 

狂欢似的结尾，男主站在行刑台，挥动香水瓶，几滴天使般的香水，癫狂了所有人，点燃了所有人的欲望，人们常常会沉浸自己的幻想，得到失去周而复始。当然末了我嗅不到文字的气味，纠结的是自己的白日梦，财宝与美人，何时才能鱼和熊掌呢？

 

实际上，对所谓乌托邦之类的话题早已不感兴趣，即便如此，辛波斯卡也从“清澈透明的岛屿”“走进深渊，走进深不可测的人生”，我宁愿乌托邦是回家路上的一场捉迷藏。这一瓶香水，萃取了二十多个少女纯洁的体香，随之倾倒众生。我也属于乌合之众之一，符合自己私欲的叫好，忤逆一点点就狂吠不已，但是阅读使我哑口无言。

 

岁月往往不觉如释重负，仿佛可以庸俗些，不过是连环杀手的变态系列杀人案，香水未必就属于史无前例创造的艺术品，它和几乎所有俗世明码标价的艺术一样，依靠着各种物质混杂堆砌的气味，抵近腐朽华丽覆盖的孤独寂寞。

 

新年第一个月接近了尾声，孔老二的叹息留给我们的不多矣，剩下苟活的时间，打发掉奇怪的小说，周遭似乎再没有谁不是杨过了，焦灼不安的自己不知还会有什么事情在将要发生的路途，它们可能早已隐匿在一大群动植物的边缘，瞧着时针跳跃着走进等在路边的命运。

 

本篇图片：Didier Lourenç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