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相逢
米沃什 (波兰)
黎明我们驾车奔驶在冰封的大地上,
有如红色的鸟儿在黑暗中展翅飞翔。
猛然间一只野兔在路上跑过,
我们之间有人用手指点。
那是很久以前。而今——
那野兔和挥手的人都已不在人间。
啊,我亲爱的人!
他们在哪儿?他们去向何方?
那挥舞的手,那风驰电掣的奔驶,
还有那沙沙滚动的鹅卵石?
我问你们,并非出自悲伤,
而是感到纳闷,惊惶。
艾迅 译
爱情乌有之乡抑或密室里的旅行
“写作是一件孤独的事情。需要你付出整个一生。在某种程度上,一个作家是没有自己的生活的。”
保罗·奥斯特的成名作《纽约三部曲》,作家本人可能更关心的是,自己以及其他喜欢沉溺于城市诸人,在城市里的游走与迷失。古罗马城是人类第一大都市,有点意味的是,伴随着战争,城市逐渐向文明靠拢。血腥的杀戮总是与文明如影相随,城市也不例外。
在奥斯特对欧洲文化的痴迷浸润之中,《巨兽》中的男主无法找到对抗城市的对象,四处流亡,惘然不知归处。在这里,城市除了是迷宫,还是禁锢男主灵魂的壁垒。于是奥斯特习惯的倒叙,男主看似不经意地死于一场自制炸弹的偶然。
《密室里的旅行》与《纽约三部曲》的出版时间,有了二十年的距离。奥斯特拉依旧保持着老派的声音,那种发自喉咙的低沉声音,以及手写书稿而后用打字机霹雳啪啪誊写,而且有点自我重复的倾向。
春节期间被病毒性感冒缠绕,早先的发热从白天开始,延续到了午夜的大汗淋漓,耳鸣与间歇的四肢痉挛,基本忘忧,不知今夕何夕?小说类似的文字,音乐一般冲入脑际,甚至滚烫冰凉,像《密室里的旅行》,彻底失去阅读的忠诚,人物情节愈加没头没尾,直到高热袭来莫名糊里糊涂的快感。
小说一定要人物丰满,讲一个完整的故事吗?奥斯特的《神谕之夜》未必,《密室里的旅行》也未必。奥斯特感兴趣的不是小说人物与外面世界的联系,实际可能他更在意《密室里的旅行》的男主,逆向溯源,追上《纽约三部曲》,这些故事与那些故事之间的关联。
《密室里的旅行》里的男主失忆不知晓自己是谁,这是奥斯特的刻意,密室里同样俯瞰着摄像头与录音机。读者与作者什么都不是,小说里的男主比谁都长命百岁,从这点看来,即使他茫然无知他自己的来处与去处。
情节的推进中,茫然先生的房间不断进出各色人等,护士、警官、律师、医生。当然时刻,昏昏沉沉的小说不会戛然而止,阅读者要去奥斯特以往的文字寻觅他们的踪迹。不管小说虚构的比真实还真实,比想象还逼真,《密室中的旅行》里的虚构,由于与之前千丝万缕,仍然不知所措,语言能抵达的荒芜。
很多时候,即使不发热,很少读懂奥斯特的某一很少部分。我们读懂自己、读懂文字以及读懂别人的几率大差不离,耐心总是很及时的剥离。奥斯特密室男主孤独的迷人,类似爱情中的孤独,在得到之前闪烁着幽光。那些想读懂奥斯特的人,费时费力如我,一脸茫然先生的茫然。
现实的等待透着没有结局的寂寥,比之博尔赫斯《小径分岔的花园》时间交错纵横,一座座毫无关联的迷宫。人与人之间的懂,基本属于真实的谎言,爱情不过是其中诱人无数邪恶之花。万物皆成迷,只是与你无关。
当71岁的奥斯特用大部头小说《4321》,为男主展开四条平行的人生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不再年轻。世界没有确定,抑或我们被世界确定一样,人人都想换一种活法,譬如奥斯特自己不同的“作家,诗人,编剧,翻译,电影导演等等”之类的称谓,正如他自己所言,“多年以后,你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伍尔芙的小说《奥兰多》,是她写给同性挚爱维塔的最长最动人情书,51年没碰伍尔芙的书的奥斯特,18岁不以为然地读过《奥兰多》,今时才读伍尔芙的《去灯塔》,不禁泪流满面,他差点错过了这个女人文字里的音乐感。
无论如何,写作都是心灵简单的舞蹈形式,无可奈何的是阅读仅此而已。城市下雨了,腊梅花绽放的雨季,本该雪花弥漫的梅花时节,因为时间的遗忘,修改成了淅淅沥沥不停。究竟所见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惶恐无助?这些都在雨的轻佻中没有答案。
【 绘画:透纳(英国) 】
- The End -
古今多少事,皆付笑谈中
晋人王质入山打柴,观人下棋,局终发现手中斧柄已烂...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只恐烂柯人到,怕光阴、不与世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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