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无趣的罗曼史

现在不得不在波浪上面自由行走的
是我，仿佛我沿行一条铺过的路
一群不相信的人聚集在
越来越远的岸上
我脸上最轻微的抽搐
都会招来一阵石头

By 索列斯库

沉闷无趣的罗曼史

近来发现自己记忆力又下降了不少，忘记了许多人为什么会和我熟悉，之前的陌生感，以及有几样经常使用的耳机、某个很重要的监督员笔记本、很流畅的水笔等等，它们都不知道静悄悄寂寞地呆在什么地方，至少目前，我和它们都没有再见。

一个男人需要一个温暖的被窝，当中还有其中之人，詹姆斯·邦德未必需要，可是《无辜者》的男主明显强烈需要，麦克尤恩说过沉默古言的人总会少犯错误，或者表面上他们少犯些错误，男主的处男生涯，从一开始就比较邪恶，后面还有写作者麦克尤恩的邪恶，男主是个青涩的英国间谍，他的过分镇定，不如说是谨小慎微和怯弱，直到他在阴霾的柏林遇到女主。

阅读小说是个力气活，况且碰到的是麦克尤恩，在觉得记忆渐渐离我远去的时候，一本小说基本上不太可能弃置太久，因为那样，就会完全遗忘某人某事，而且在清晨醒来诧异这本麦克尤恩的《无辜者》，到底是谁丢在了那里，连打开的勇气，我都不复存在了。

麦克尤恩的啰嗦可能是故意为之，我从来不太注意沉默寡言的人，包括自己有时也属于沉默寡言之列，关键要辨清那些在你身边不断絮絮叨叨的饶舌者，基本上他们一定有他们的目的，除非能一下刺破他们娴熟的掩饰，若非必要，还是抱着肩膀，鼓励他们继续重复的举动。

男主和女主的最初邂逅，像几乎所有相互吸引的皮囊那样新鲜，处男间谍总算遭遇了一个身体力行的好老师，他带着感激涕零的悸动尝试了红尘男女那些千篇一律的招式，甚至进入了一个灵魂颤栗混淆不清今夕何夕的境地，不过这有可能是写作者为了以后他们两人杀戮冲撞折磨撕咬抵抗世界的刺骨寒冷。

可以说前半部除了男女那点事，彼此阴沉的柏林还在沉默不语，其他还没有什么值得特别勾勒，男主进入柏林后的工作更不会有什么自觉性，他只是机械地执行上司的命令，不掺杂任何激情，麦克尤恩最爱写那些人都在雾影绰绰里，男与女，战胜国战败国，不同阵营的对峙，无聊恐怖的事情还没有开始，“他们的手很相配，一旦握在一起，就缠结得很美妙，难分难解，有着那么多密切相触的点和面。”

乏味的叙述戛然而止，早春寒冷浓烈的阳光映照着，两人沉默不语地切割一具尸体，这具尸体是谁，他又是如何躺在男主女砧板上？属于并不复杂的情节，关于如何分尸的十几页，诸多人以为的高潮，不是男主女主纠缠在一起的，有点SM那种，即便如此男主也没有再唤醒女主乏味僵硬的身体，当然失手杀人分尸的男主绝不会无辜，另外为了获得安全感一直对抗命运的女主也未必即是无辜者，我忽略了这十几页，忽地发现写作者麦克尤恩黑色的冷笑，只是害怕阅读完成以后，会真得忍不住呕吐，倾倒完胃里中午刚刚灌下去的鸡汤和豆腐，它们可是洒了不少粗颗粒胡椒。

原本是从麦克尤恩《立体几何》中嗅到了弗洛伊德的味道，但不免联想到卡夫卡的细腻与恐惧，余华说他的叙述似乎永远行走在边界上，那些分隔了恐怖和安慰、寒冷和温暖......《无辜者》或许更阴郁冰冷，危如累卵的乱世，不一定会有正常和谐的爱情，他们只有在合作分割女主前夫尸体时，显露出少有的平静和谐，女人慢悠悠极具耐心地包裹着男人主刀切下的一小块一小块皮囊的某部分，再由男人漠然地把盛有躯干的盒子转移出层层哨卡的城市，就在那一刻，男人心底痉挛般的疼痛，浮现出来，共谋的两个人，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插图：guibing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