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颓废的谎言

若你为我开启你的地狱
而我为你开启我的地狱
它们将是两个独特的地狱
我们每人都展示我们的人间地狱
你的是一个地狱, 我的是另一个地狱

By 桑德堡

时间颓废的谎言

小说诗歌不会是世界的解药，这个世界从睁开眼的那刻，就一直肆意妄为的行驶，阅读者任何妄图曲解一摞一摞文字的举动，都有可能自取其辱。在光与万物背后，是繁琐不堪的劳累羁绊，厨房重复循环的油腻，应付阿堵物伸也伸不直的腰板，石黑一雄说过人心是栋奇怪的房子，可是为了满足这栋奇怪房子的欲望，中午菜肴的材料，是我昨晚准备妥的，更加奇怪的是，不管川菜徽菜等等，那些深谙人心的菜肴，基本属于重口味。

黑暗躲到太阳后面造成的阴影，会恒久吗？我也不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清明时节雨纷纷，不南不北的小城春天，目前基本处于黯淡清冷的境地，厨房的毛玻璃被渐起的东北风抚摸得像贴在腊人脸颊的塑料布，果不其然梧桐树的毛毛球最先心碎，接着皮囊在风中绽开无数碎片，口是心非地慢慢飘落，幸好疫情期间佩戴口罩的习惯，至此未改初衷，才免于它们大面积的侵袭。

“拼合的记忆充斥我的头脑，栩栩如生，让我半晌回不过神，忘了自己正坐在堆场里，坐在硬邦邦的地上。”石黑一雄的新作《克拉拉与太阳》绝非简单轻松温馨忧伤的玩具总动员，小说里依靠太阳能运作的AI本来是孩子父母为14岁女孩选中的学习生活伙伴，直到女孩进了大学以后，闲置废旧的AI末了流落到垃圾场，阳光普照之下，它类似垂垂老矣的妇人，开始拼凑与女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电光石火，这时AI机器人克拉拉对那个女孩的成长充满了阳光无垠的怜爱。

不要太把人类的诺言当真，相较《机械姬》跳跃的是，石黑安排AI克拉拉进入女孩乔西生活的另一层用意，并非写作者的残酷，世界不知何时父母们在比拼孩子，AI与女孩相濡以沫熟悉之后，有可能某一天替代病歪歪有可能去世的女孩乔西，慰藉她延口残喘的父母，至于靠着太阳补充能量的AI克拉拉秉持对太阳的信念和许诺，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用阳光拯救了奄奄一息的女孩乔西。

实际上大概一年多前，我也写过一篇与AI相关的小文，假定某对婚姻中的男人女人，某一天阅读者窥见男人其实是AI，他只不过延续了男主人的记忆，包括男主人也以为他自己这身皮囊鲜活还是今生的那具，从女人发现男人是AI开始，她便陷入了对往事的种种回忆，回忆是个多么不靠谱的东西，拥有这些碎屑便可重组一个人，当然男人也早已知道女人的AI身份，他始终默不作声，早晨与昔时没有什么两样的走出家门，去往公司，晚上按时下班归来，但是整个世界，目前我们根本辨不清虚幻的厚此薄彼，AI代替人类几乎所有的工作，男人的公司化为世界大同自动化的一部分，根本不再需要人们为之奔波操劳，所以男人只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坐在公园里晒太阳。

世界的荒凉怕是属于遥远的事情，清晨出门的大雨看起来没有什么，淋湿衣衫的速度使我坚决驾驶小蓝车的态度迟疑起来，为了骑单车一身水灵的进入办公室继续烘干，这无论如何都不算老男人的正常举动，退而求其次的坐了班车，坐在车尾，雨愈下愈大，暗自庆幸地抖了抖身上的雨滴。

很长一段时间，觉得生活就是那样波澜不惊，究竟什么等于吉光片羽，克制真是不错，譬如中午的西蓝花尽量舍弃使用蚝油的冲动，不过是蒜泥油锅，倾倒进开水焯了半熟的西蓝花，翻炒数下，点盐装盘，竟是碧绿可人，另外一个蒿苔用了鲁菜木须的做法，倒也是奇异，中午没有阳光，老天爷阴沉着脸漠视我们大快朵颐，恍惚间忘了不知什么时候，家里多了个处理厨房油腻的AI，有着窈窕身材的她，在厨房扭来扭去。

插图：Friedrich Einhoff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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