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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小说前沿 • 为了狗屁的身份 || 总第1752期

小说前沿(精品

为了狗屁的身份

文∕祝师斌(陕西)

窗外,天色忽然阴了,梧桐树巴掌似的叶子,在风中呼呼啦啦地摇摆,看样子雨随时会来。江晓红扭着头,直直地望着窗外。桌上咖啡杯里腾起的水汽,像山间的烟雾,一圈一圈地在眼前缭绕,水气中醇厚浓郁的焦糖味,让她有些陶醉。

对面坐着的男人,一身深蓝的毛料西装,精瘦得像根电线杆,笔挺的西装在身上空荡荡地晃动。从相貌看,显得有些老气,年龄似乎比她还大。局促地坐在那里,不停地用勺子搅动杯子里的咖啡。江晓红的脑袋,随着他的搅动,一圈一圈地眩晕。

这种似曾相识的相亲场景,她已记不清参加过多少次。每次都感觉自己像动物园的大熊猫,撑着脸,让人上上下下地瞧。不过,见的次数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喝完咖啡,或吃完火锅,最多在附近的公园溜两圈,就各走各的路。

她讨厌这样的见面相亲,但又无法拒绝父母的催促和亲戚的热心。毕竟,过了年就33岁了。在这个连五线都够不上的小县城,女孩过了三十,不用家里人催,自己都急乱了阵脚。可着急又有什么用呢?县城就这么大,优秀的男孩都远走高飞了,留在本地同年龄段的大多结婚有了娃。加上自己的身份和工作,有“正式身份”的,别人看不上她,没有“正式身份”的,她看不上别人。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一熬,就把自己熬成老姑娘了。

“听说你在镇政府工作?”对方抬起头,无话找话地问。

她眉头皱了一下,像猛地被针扎了似的。每次别人问到这个问题,她都有被针扎了一下的感觉,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这种过度敏感的反应从什么开始的。

“嗯。”她薄薄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细软得像苍蝇,连自己几乎都没听见。

“工作几年了?”对方脸上带着一丝微笑,不经意地追问。

这种审问式的穷追猛打,她很反感,扭过头,愠怒地瞪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顾低头搅动杯子里的咖啡,腾起的水雾把他的眼镜片模糊成两个白圈。

“八年。”她脸色有些难看,咽了口唾沫,冷冰冰地迸出两个字。其实,八年只是她在镇政府工作的年限,大学毕业后还在公司上了两年班,她不想把这段经历与现在的工作混为一谈。有时她也常常想,如果当初不是父母要她回老家县城进体制,留在西安那家外贸企业,她的人生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地鸡毛。

“镇政府工作平时很忙吧?”对方换了种口气,仍然穷追不舍地继续盘问。

她无法容忍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追问她工作上的事,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脸色变得胀红,长期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像熔岩般喷发出来。

“你不是想要知道吗?那我告诉你,我不是你们眼中威严光鲜的乡镇干部,是体制内的'三等公民’。'三等公民’,知道不?说得好听点叫公益性岗位,说得难听点就是临时工,地位低、工资少、干活多的编外人员……这下,好奇心满足吧!还有什么要问的?”她像被激怒的公鸡,脸红脖子粗的,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那粗戾的语气,像是被激怒后愤懑的报复,又像是受了委屈后歇斯底里的发泄。

对方被她突然爆发的怒气和责问震住了,半天没回过神,怔怔地忤在那里,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看到对面的男人窘迫得手足无措,她心里反倒生出一丝快感,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那笑容像朵菊花,很惨淡,很凄楚,眼里还闪动着亮晶晶的泪花。

她对自己这种毫无缘故的生气和发怒,也感到惊讶。可每次与陌生男人见面,尤其别人问及她工作上的事时,她都会爆发出这种强烈的、近乎变态的情绪反应,仿佛撩拨到她心内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似的。她知道,这一切都来源于自己尴尬的身份,以及为“转身份”一年年在体制的夹缝中负重前行的艰难和委屈。

县城的五月,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清晨,阳光从稀薄的晨雾中透射出来,照在古老而幽深的街巷里,巷子里高高低低的院落和屋前成排的老树,还有静静流淌的小河、河上弯弯的石拱桥,都笼罩在氤氲的雾气和金色的光芒中。

江晓红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多,她慵懒地躺在床上,侧着身子,看外面的阳光把窗下的绿芭蕉照成一片金黄。昨晚复习《申论》到凌晨一点多,看得眼睛涩巴巴地痛。放在枕边的厚书,不知什么时候滑落下来,扇子似的铺散在地上。

难得有个清闲的双休日,她心里暗暗地想。这二十多天来在单位忙得脚跟不沾地,回趟家都是一种奢望。她忽然觉得,这样懒懒地躺在床上,是多么幸福的事呀!不用考虑应对各级的检查督导,不用去想填报各种统计表格,也不用费尽心思去和村民拌口舌,静静地躺着啥也不想,让阳光沐浴在身上,让时光在身边流淌,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 

吃完早饭,她不想出门,坐在家里看看书,为下半年考公考编再努力。这已是第五次为这种转变身份的考试作准备。这些年,从国考省考,到事业编,再到特岗教师,凡是能报名的,她通通考过一遍。一次次的失败,把她脆弱的自尊心击打得支离破碎,即便如此,她还想继续努力一把。

屁股还没坐热,张所长打来电话。电话那头像发怒的狮子,咆哮着大吼大叫,让她下午三点前必须赶回去,有紧急的事要安排。她接完电话,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书,呼啦一下扔了出去,书在空中划了道弧形,砸在阳台上打呼噜的花猫身上,花猫疼得“吱哇”一声锐叫,箭一般地穿了出去。

张所长坐在办公椅上,蜷缩着肥胖的身体,像半截冬瓜塞在椅子里。他阴沉着脸,光溜溜的厚嘴唇,呼呼地喘着粗气。江晓红他们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屁股还没坐稳,劈头盖脸地就挨了一顿训。原来竹坝村的上访老户张香香,这几天趁全国举行重大活动,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北京上访,被海淀区派出所拦了下来。上面对敏感时期出现的这种不稳定因素很重视,镇党委书记被县政法委约谈,分管信访的司法所长被书记一顿狠批。领导挨了训,自然把气撒在下属头上,他们也就成了那只被踢来踢去的“猫”。

张所长疾风骤雨似的训斥,噼噼叭叭砸了半个小时,直到他像皮球一样完全泄了气,才开始布置任务。当前紧要的任务,就是把张香香稳控在家里,这段时间不能让她到处乱跑。安排来安排去,最后任务砸在江晓红和李娜的头上。镇司法所和综治中心,是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司法所编制三名干部,除所长外,还有两名老同志,一个五十二岁,一个五十四岁。综治中心是临时机构,没有编制,主要负责基层社会治理和矛盾纠纷调处化解等工作,受司法所长领导管理。目前配备三名人员,江晓红和李娜是临聘人员,张志冲是转业士官,身份认定是事业编。合在一起尽管有六个人,但平时干活的,只有三个年轻人。司法所两名老同志,年龄比所长还大,只拿工资不干活。张志冲在部队混了十几年,又是事业编,势大不好惹,只能把任务压给两位临聘人员。

江晓红在乡镇时间长,很清楚这项任务的重要性和艰巨性。她和李娜商量,两人收拾了被褥,干脆住进竹坝村委会,同村干部一起,一天三班倒,二十四小时盯着张香香。

李娜以前在城里打工,因为家在农村,孩子小,才辞掉城里的工作,去年回来考了镇上公益岗位。她见识广,脑子活,私下给江晓红建议,在张香香门前装个摄像头。她说,她观察过,场坪前那棵老槐树,正对着张香香家的院门,如果在树上装个摄像头,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中,省得我们整天提心吊胆地辛苦。

江晓红起初有些犹豫,经不起李娜再三坚持,也就答应。她们自己掏钱,买了摄像头,趁着晚上的夜色,找人偷偷地装在树上。过后的几天,确实很省心,只需坐在村委会办公室,就可以监控到张香香房前屋后的一切动态。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张香香的耳朵里。这个蛮横不讲理的泼妇,不仅砸了摄像头,还撵到村委会大吵大闹,扬言要去县上状告江晓红和李娜监控她,侵犯她和家人的隐私权。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连书记和镇长都过问此事,气得江晓红两天没有吃饭。

进入夏季,镇政府工作非常繁忙。夏粮抢收抢种,是一年的头等大事,时间紧,要求严,镇上干部不管男女,全部下到村组,包村包户。此外,临时性任务也很多,一茬接着一茬、一件赶着一件。尤其到了汛期,防汛任务紧急,干部必须时刻坚守在岗位,手机24小时开机,随时接到通知,接受任务。

这段时间,江晓红除了忙工作外,还要忙着备战公考。离考试剩下不到两个月,她心里还没有一点底。这次,她汲取以往好高骛远的教训,报的是偏远地区乡镇公务员。偏远山区乡镇多数人不愿去,报考条件和录取分数相对较低。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前途渺茫。考公上岸,像横亘在面前的一条鸿沟,她越是努力,越觉难以逾越。

上午,王欣过来看她,邀请她参加周六她的婚礼。江晓红虽然表面上很高兴,但内心却有种难言的苦涩。这个月再加上这次,她要参加四次同事的婚礼,2000块钱就没了,这对囊中羞涩的她来说,实在是无言的酸苦。镇政府里像他们这些编外人员,一个月工资是2350元,单位给交“五险一金”,此外,按工龄每年增加120块钱的生活补贴。即便如此,她工作了八年,每月拿到手的也只有3150元。除去伙食费、电话费、必要的生活花费等,一个月几乎攒不下几个子,如果再遇上几次红白喜事,就彻底成了“月光族”,甚至还要寅吃卯粮。

王欣的婚礼,她怎么说都得参加。王欣是她的好姐妹,也是他们同一批进镇政府上班的。当年招考进政府的共五个人,两男三女。两个男同志,一个干了两年,觉得没意思,辞职打工去了;另一个考了好几年,前年才考了特岗老师,在一村镇小学教书,算是上岸了。另一个姑娘,家里有关系,没干两年,就调回城里去了。当年患难与共的五个人,如今剩下她和王欣两人,她每每想到这些,就有种悲凉的感觉,鼻子酸酸的,想大哭一场。

王欣比她小两岁,情况和她差不多,从本省一所二本院校毕业,学的是图书管理,冷门专业。毕业后就业难,赶上县上招考公益岗位,只考一套客观选择题,就稀里糊涂上了岸。后来,才意识到自己上的是“浅滩区”,离真正的上岸还差十万八千里;加之家里没有关系,帮不上什么忙,又稀里糊涂地被分配到城南偏远的五里坝镇,成了体制内的“三等公民”。不过,那时她们年轻,刚从学校毕业,对社会、对人生没有什么体验,也不懂政府内部的体制结构,认为进体制内,在政府工作,既稳定又体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业啊!虽然是临聘的,但过两年考个编,转个身份就行了。可哪知道,转身份哪有那么容易呀!

江晓红心里憋得慌,晚上,她到王欣宿舍想和她说说话。王欣在屋里清理杂物,床下几箱旧书和成堆的废旧报纸,把屋子摆得一片狼藉。她拉着江晓红在床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来得正好,看看这些资料你能用得上不?”她用脚踢了踢装得满满的几箱书。

江晓红有些惊讶:“你不用了吗?”

“哎,用不上了。”王欣长长地叹了气,“我今年没有报,以后也不想考了。”她眼里充满凄楚,亮晶晶的眸子闪着无尽的落寞和惆怅。

江晓红心里酸酸的,她低下头,不忍心看她那双美丽而凄楚的眼睛。这些年,王欣也不容易,为考编转身份,硬是把自己熬成“白考魔女”,但终究还是没坚持下来,最后不得不把自己给贱卖了,嫁给城西杨河镇搞电器修理的小张,本周六举办婚礼。

王欣见江晓红没有吱声,拉过她的手,幽幽地说:“晓红,你要好好复习,争取能考过,我们姐妹都看你的了。”她顿了顿,接着说,“我没有你那么有毅力,受不了一次次打击,只能选择躺平摆烂,随便嫁个人算了……哎,有时想想,又觉得不甘心呀!好赖我们也是大学毕业啊……”她喉咙像被堵住了,呜咽着。

江晓红被她的话说得栖栖惶惶的,眼睛红红的。隔了很久她才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哎,等我结了婚,有了娃,就辞职不干了,回家好好当个贤妻良母。”王欣自嘲地笑了笑,眼里噙满了泪花……

她们一直聊到深夜,江晓红没有回去,与王欣睡在一起。

深秋的乡村,处处弥漫着瓜果的香甜。房前屋后,一树树压弯腰的青皮梨、红通通的火杮子缀满枝头。田边地头,挺着大肚子的南瓜、弯得像葫芦的枕瓜,懒懒地躺在金色的阳光里。这时节,原本是打谷子的忙季,收完谷子,还要拾掇田地栽油菜,一直要忙到冬月初。但如今,沟里的水田和岭上的坡地,都变成茶园。庄稼少了,地里的活也就不忙了。

江晓红在市里参加完笔试回来,心里就十分郁闷。这次考试,她说不来是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考的次数多了,好与坏都没感觉,反正,所有的题都答完了。按说试考完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就放下,可对她来说,漫长的等待,远比紧张的备考更加难熬。笔试成绩明年七月份才公布,然后才是面试,这大半年的等待,像黎明前的黑夜让人窒息。

这次考试过后,她发觉自己心态不再那么宁静了,变得跌宕起伏、焦躁不安起来。有时郁郁寡欢,像一架沉闷的机器,几天也不和同事说一句话;有时喜怒无常,为丁点小事,与同事和群众闹得歇斯底里。这种焦躁郁闷,像一群蚂蚁,整天缠绕着她,咀嚼着她的心,使她精神恍惚,心神不定。工作上也屡屡出错,她给县政法委上报统计数据,有时居然把“10”写成了“100”。

党政办的李波参加事业编招考,这次终于考过上岸了。小伙子高兴得手舞足蹈,晚上,特意在镇上最好的酒店宴请大家。当然,能来的也主要是他们几个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的临聘人员。镇政府里像他们这种身份的,除过李波、江晓红、李娜、王欣以外,还有党群办的辛小园、派出所的两名辅警。俗话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政府机关职务身份、裙带帮派区分明显,他们几个编外人员有相同的遭遇和经历,平时经常在一起发发牢骚、吐吐槽,相互交流一些心得和信息,自然走得近一些。

他们几个中,江晓红年龄最大,工作时间最长,也最仗义,大家都叫她“江姐”。李波比她进政府晚两年,今年二十九岁,在党政办埋头写材料,这些年为考公考编,连对象都没谈过。

李波今天特别高兴,一改平时文文弱弱、少言寡语的书生形象,他满脸通红,像戏里的关公,端着酒杯,忙着招呼应酬。大家给他敬酒,祝贺他转正上岸。他接过话题,感慨地说,“费劲巴力地备考这么多年,还以为上岸后会有多大变化,没想到还是那个岗位、那份工作,想想,真觉得没多大意思。”

话音刚落,派出所两个哥们站起来,粗声大气地说:“李波,你小子站着说话不腰痛,你现在成走路都'抗硬’的正式工了,反倒说考过了没意思,你是啥意思?”呛得李波无言以对,赶忙赔礼道歉,说自己嘴拙,说话不兜风,自罚一杯。

江晓红过来给李波敬酒,她今天喝了不少酒,脸红红的,有些发烧。她把酒杯在眼前晃了晃,说:“我在这八年了,你是第二个上岸的。八年啊,不容易呀!听姐的,不要东想西想的,熬到这份上,也一把年纪了,赶紧找个对象成个家。”她神色凄迷,一仰脖子,把酒倒进了嘴里。

大家都说,“江姐说的是”;说,“我们现在还在水深火热中,李波你小子就'脱贫’了,还有啥不满足的呢”;说,“为了这狗屁的身份,我们可能注定只能当分母陪跑”……大家说了很多的话,喝了很多的酒,直到月亮挂上树枝,才歪歪斜斜地搀扶着离开。

江晓红足足喝了半斤白酒,醉得头重脚轻站不稳,被李娜和王欣两人架着,一路叫嚷着让李波去买酒,不喝痛快今晚不走。

夜里,江晓红头痛得厉害,她昏昏沉沉地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坐在公园的椅子上,心里焦急等待着,可等来等去,最后什么也没等到。天亮时,她醒来忆起夜里的梦,就想起高中语文课本上那篇荒诞的课文《等待戈多》。她想,为了狗屁的身份,难道她的人生要在等待中一直耗下去吗?

【完】

【作者简介】祝师斌,系中国散文协会会员、宝鸡市作家协会会员,先后在《西北作家》《家乡》《秦岭文学》等杂志、《西安晚报》《文化艺术报》《陕西农村报》等报刊,以及各种网络平台发表小说、散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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