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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小说前沿 · 高楼(上)‖总第92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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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语】“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范子青老师的老伴去世了,这简直掏了他的心,摘掉了他的肝。围绕着老伴生前去后,范老师展开了催人泪下的情感回忆。可是,一旦阴阳相隔,和你再见,就再也不能相见,此恸哀毁骨立、摧心剖肝,却也只能是“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朋友们,珍惜眼前人吧!不论是你生命的过客,还是长久的知己,只有两个字:珍惜,珍惜!一篇情真意切的、感人肺腑的美文,倾情推荐!(山雨歇)

高楼

文/周福泉(山东)

1

范子青老师住的楼房,是城区楼层最高的一个小区。他吃完晚饭就窝坐在沙发上,两眼始终没有离开电视。他感觉嗓子干燥,便起身去倒水,顺便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电子钟“嗒、嗒”地敲,时针刚好指在十点上。他有个习惯,晚饭后不喝茶水或咖啡,否则一夜难眠。回到沙发上端着杯子继续看电视,电视在播放新闻联播,他换了一个台,还是新闻频道。其实,一晚上电视播放的内容,根本就没往他脑子里去。以往,这个时辰老伴端来一盆热水,他先洗脸后洗脚,洗漱完十点准时上床,睡意立刻爬进脑门。现在,他想上床,像喝足了浓茶水,头脑异常清醒。他放下杯子,拉开茶几抽屉,开始翻腾起来;他平时用的降压药、感冒药都放在这里。那个米黄色的小药瓶哪?找了半天才想起来,那瓶安定早就让女儿收起来了。女儿说过,要他慢慢丢掉药物依赖,否则对他身体会产生副作用。

窗外的月光淡淡柔柔,如流水一般清凉。范老师关掉电视,在餐桌上找出半瓶白酒,倒了小半杯,也就二两。他关掉灯,坐在床沿上,一边抿着酒,一边凝视着地板上斑驳迷离的月光。这是他自己琢磨的催眠办法,女儿不知道。眼看杯里的酒耗尽,睡意开始慢慢滋生。范老师躺到床上,很快进入了属于自己的梦乡。

初春的田野还没有绿色,到处都是枯黄的草木。远处山旁边,四排青砖瓦房有些陈旧,和附近村子里的房屋相比,依然显得鹤立鸡群。弯曲的河水绕过青砖瓦房,婉转流向远方。范老师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却不见“哗哗”流水的河湾,眼前竟是一片被粼粼波光覆盖的湖。湖边芦苇的枯叶在风中抖动,洁白的芦花随风飘扬。

范老师迷失了方向,满脸惊讶地望着湖水。这时,湖的南岸一棵老柳树下站着一个姑娘,脸庞像雨后的梅花,梳着两根麻花似的辫子,蓝色的确良裤子很肥大,跟着带有花点的白色衬衣在风中抖动。姑娘向他招手,好像在喊“子青,过来呀”。他的眼睛有些昏花,看不清是谁在叫他。她好像是从芦苇丛里走过来的,又像从湖里上来的,她的衣服像旗帜一样飘抖着。姑娘急躁地喊着:“子青,这里漫山遍野的梅花开了。”

范老师在犹豫,不熟悉的女人他不会主动去搭讪。姑娘见他踌躇不前,双手拢在嘴边,大喊一声,那声音如同半空炸出一声响雷,把范老师惊了一个颤抖。姑娘不见了。水面平平静静,没有一点浪花。

范老师在床上“腾”地坐起来,揪心的隐痛在心底泛起,慌乱而又无助地去抓老伴的手,嘴里喊着“老李,君梅,你醒醒”。月光透窗而入,朦朦胧胧,铺盖在地板上游踪如缕。他掀开被子,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瞬间沮丧地捂住胸口,他的心脏开始“扑通扑通”地一阵狂跳,胸前的冷汗湿透了背心。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范老师在不同环境做过类似的梦,有时在河与河之间,有时在楼与楼之间,有人向他呼唤。他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尝试过种种方法,入睡前不要胡思乱想,问题却日复一日地严重下去。以前他对自己的控制力一直比较自信,可现在,他自信的根基几乎已荡然无存了。

老伴过世已经两个月零二十六天,他知道离烧“百天”纸的日子很近了。老伴得了急性心脏病,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终于还是走了。范老师慢慢下床,趿着拖鞋,走到窗前,继续找寻那个哭喊声。他知道那是老伴在呼唤,她想对他说些什么?她在暗示什么?他后悔在梦里没有过去和她说话,现在想说,却没有机会了。

窗外的月光遮盖不住黑暗,零星的灯光像哀猫的眼睛闪动,阴冷的夜风吹过来,范老师打了一个寒颤,感觉两颊冰凉,伸手一摸是眼泪在流淌。


2

范老师没完没了地去铁路西市场买火纸、金箔、银箔。他不买印制面额1万元到1亿元不等的“冥国纸币”,他挨个摊子找一种米黄色的火纸。那种火纸稀罕,摊位上很少,多数是土黄的。范老师在一所中学退休,平日不迷信牛鬼蛇神。可他听说,火纸是阴间亲人自己的零花钱,金壳子、银壳子是专门用来打发小鬼、阎王的。君霞会过日子,零花钱够用的。他又去买金箔、银箔,回到屋里折叠金壳子、银壳子,叠好了就偷偷装在两个纸箱里。

这天上午,范老师看天气好,提着一塑料袋子火纸下楼,找一块平地,把火纸铺开抚平,左手把铁戳按在纸上,右手拿一个尺把长的木棍,“啪”“啪”地打起火纸来,动作节奏均匀,打出的印花像小学生田字格一样整齐。

打完两刀纸,范老师后背有些酸痛,站起身来活动腰筋,伸手去拿茶杯,发现忘了带来,于是喊:“君梅,茶杯……”突然,他愣住了,双手来回揉搓着,有些不知所措。以往他在阳台上收拾几盆梅花,口渴了张嘴就喊,老伴端着茶杯走过来。有时在楼下小区里下棋,用手机打过去,老伴提一个茶壶过来。桌上摆好菜、饭,老伴喊“老范,吃饭了”,他才过来拿起筷子。他对老伴的依赖性已经形成了习惯。

范老师木讷地坐在马扎上,抬头望着眼前一栋栋高楼大厦,高耸入云。太阳在楼的那一面,他在楼的阴影里。他叹了口气,把打好的火纸一反一正叠好,码在塑料袋里。范老师看看太阳的影子,离吃饭点还早,蹲下“啪”“啪”地又打了一刀。

女儿下班回家,老远看见父亲蹲在地上忙活,走到跟前扶起他,说:“爸,你又打纸,够用了。”范老师舒了一口气说:“不打了,完啦。”说着跟在女儿后面上了楼。

送走母亲那天晚上,天空飘起大雪,悄无声息地粘贴在窗上,瞬时化作一条条蚯蚓游弋下来。女儿、儿子一大家子人围在一起吃饭,女儿看父亲一脸茫然,跟父亲说:“爸,以后到了饭点就上楼一块吃吧。”范老师说:“我能跑能颠的,还是自己吃方便。”

其实,范老师和儿子、女儿就住在一栋楼里。当初老家拆迁安置分了三套房子。范老师说:“以前咱是一家人,现在你们结婚生子了,还是一家人,不要离得太远,将来我和你妈老了,靠谁侍候?”于是,范老师选了六楼,女儿选了七楼,儿子喜欢高层,住在二十六层。现在这话让范老师说着了,特别是老伴走了以后,他才感觉真的老了。

儿子说:“你可以住我那里,住姐姐这里也行,早晚的有人说说话不孤单。”儿子现在是单位二把手,整天忙得不可开交。都说他们局长眼看到了退休年龄,说儿子要顶上去,忙起事来更是没黑没白。  

范老师沉默着不说话。他退休后一直住在六楼,在自己的房子里习惯了,就像跟人一样,时间长了就有了感情。再说,老伴哪天想回家吃饭,找不到他怎么办?

女儿说:“你一个人吃住,我们不放心。弟弟忙,没有时间照顾你。我眼看年底要退休了,晚去早回也没人说闲话。但是啊,跟我们一块儿生活,你可要交伙食费的。”

女儿的玩笑把范老师逗乐了,他说:“好,退休金全给你。”可是,他除了一天三顿饭在女儿家待一会,晚上仍然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范老师看着女儿下班回家打扫卫生、炖煮洗刷的身影,很像老伴年轻时的样子。有时看得痴迷,碰上女儿的目光,他便慌忙躲避起来。星期六、星期天儿子和媳妇、孩子带来大包小包吃的、喝的,孙男娣女聚在一起,家里气象一新,其乐融融。女儿对弟弟说:“你们忙你们的,咱爸就交给我了。”的确,家里有个像女儿这样的女人才像个家。

清早起来,吃完早点,女儿、女婿去上班,范老师就出门去散步。以前他和老伴遛街,来去都和邻居们打声招呼。范老师走过去给他们说说家常,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他们的话语有些客气,似乎有一种怜悯的味道。他心里酸酸的,再出门就绕个弯,走后面的消防通道。在青泉河岸边碰到以前的钓友,他刚想问问钓鱼的事,他们却心情沉重地说“人都有走的一天,节哀”,范老师便无话了,呆呆地听他们絮叨。有时在大街上遇到老同事,人家善意地问一句“家里事处理完了?节哀”,范老师心里有了反感,但又不能说出口——我有什么事要处理?不就是老伴走了吗?我这个年纪要人同情吗?他感觉心里憋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范老师开始出门躲着人走路,见到熟人就低下头,人家走远了,他回过头来看看人家是不是在瞅他。

在外面走累了,范老师便折头回家。以前,孙子、孙女上中学、上大学,女儿、儿子两口子经常自己不开伙,下班直接去六楼,进门就喊:“妈,今天吃什么?”年节家人聚齐的时候,房子显得特别拥挤。现在范老师进了门,感觉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阳台上两盆梅花叶子耷拉下来,他拧开水龙头接了一舀子水开始浇花。忙乎完了,他坐在沙发上巡视着,屋里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物品摆设原封不动。他发现墙上竟然没有一张老伴的照片。他知道是女儿收拾起来了,怕他睹物思人。其实,女儿根本没必要这样,老伴的影像在他脑子里比照片还清晰。他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一把梨木梳子,拿在手里抚摸着。

刚退休那年,女儿说:“你和妈忙了一辈子,现在有空了,跟夕阳红旅游团出去放松一下吧。”范老师带着老伴去了杭州。在法镜寺不远处的一个地摊上,老伴看到几十多把木梳子雕刻得典雅精致,梳头点缀一件配饰,像似艺术品。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介绍,她祖辈做梨木梳子,造型有十几个品种。老伴爱不释手,看了范老师一眼说:“你拿一把吧。”他拿起一把刻着“梅兰竹菊”字样的梳子放在手里把玩,老伴拿起一把“三生三世”放进手包里。范老师看着老伴,他们会心地笑了。老伴的那把梳子珍藏了十五年,可惜他的那把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

老伴住院期间,范老师一直白天陪她,累了就歪在她身边打个盹。老伴把手轻轻放在他稀疏花白的头发上说:“你累了,回家躺会儿吧。”他说:“不累,陪你再坐会。”他掏出那把梨木梳子,一下一下给她轻轻地梳头。老伴闭住眼睛享受着梳间的抚摸,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范老师心里想,我不能走,我一走,你不在了我怎么办?

这天,范老师握着老伴的手,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闲话,老伴忽然泣不成声,孩子似的哭了。范老师问:“怎么了?”老伴抹着眼泪,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来。范老师说:“咱老夫老妻的,有什么话不能说?”老伴想了半天说:“老范,你说这人世间有三生三世吗?”范老师说:“有。”老伴叹了一口气说:“一生一世就够了。”范老师沉默了,他想起在杭州法镜寺那块三生石前,老伴也是这么说的。但是,有谁悟透了那块屹立了千年的石头呢?一生一世到底是多长时间?

过了许久,老伴说:“老范,以后出门要带个茶杯。钓鱼、下棋到点要回家吃饭,别老是让人叫。”范老师答应着。老伴又说,“快过年了,你要想着孩子的压岁钱,里孙外孙都一样。”范老师说:“红包装多少?还是你给吧。”老伴的泪流了下来,哀怨地说:“你说你找个人呀,什么事都指望我。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范老师去卫生间拿毛巾,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愁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他洗了一把脸,回来用毛巾擦了老伴脸上的泪,微笑着说:“放心吧,以后每年的红包还是你发。”



3

范老师决定去羊望小学走一走。他离开那里三十多年了,和老伴就去过一次。那时,他和老伴都退休了,他对老伴说:“咱去羊望小学看看吧。”老伴明白他的意思,他们骑着自行车去了东山里。他们没有走进那所学校,在郭河边足足待了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星期天吃完中午饭,范老师上了303路公交车。他有老年卡,省了三块钱。车上人出乎意料地多。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了起来让座,范老师朝他笑了一下,大声说“谢谢”,就坐了下去。老伴在的时候,他不高兴谁给让座,他刚过七十五岁,能吃能睡,爬山钓鱼,二十里地,骑着自行车一个来回气都不喘,他不觉得自己老。今天,他依靠在座位上,没多久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他想,自己老了。

公交车在青泉路上不紧不慢向前移动,离开嘈杂的城区,像漫无目的地奔跑起来。范老师鼾声响起,这段时间他有些累,不是身体,是心。汽车一晃,范老师醒了,抬头一看,到了羊望镇街里的一个十字路口。他看到公园广场那根高高的旗杆上,一面五星红旗迎风飘扬,他的心徒然抖动了一下。

范老师在镇政府不远处下了车,往前不到一里路就是羊望小学。这里田野间突兀出几处海拔不高的山峰,夏季树木苍郁,山水长年不断地流下来,形成郭河,绕过一个村庄缓缓而去,流到城区叫青泉河,再往西就是微山湖。羊望小学依山而建,就在这个村庄的前面。

范老师没有看风景的闲情,径直去寻找郭河。那时候,他曾经坐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平静的目光望着远方,像刚播种完秋种的农民,远视着自己的庄稼地。一个年轻女孩走过来,坐他身边。她就是他的老伴李君梅,他们第一次约会就是在这个地方。

那一年秋天,羊望小学分来三个老师,一个是范子青,两位女老师李君梅和张素霞。学校不大,有四排陈旧的青砖瓦房,前三排是教室,最后是教师办公室和宿舍。范子青看宿舍前空荡荡的,去山坡上移栽了几棵梅花桩。范子青笑着对李君梅和张素霞说:“你们就是那花儿,严寒的冬季要芳香四溢的。”

下午送走放学的孩子,范子青便拿起画夹到河边写生。雨后的山坡上梅花开了,田埂间野花点点,河水缓缓流过,三五成群的小羊沿着河边吃草。范子青陶醉在山野间,他画得入神,伸手去拿橡皮,后面有人递过来。他看到是君梅,她微笑着,脸庞像滴水的梅花。范子青朝她笑笑,继续画画。君梅便坐在一边,两手托腮看他作画。范子青有时去河边钓鱼,君梅跟着帮他捞鱼。素霞也经常过来凑热闹,他们钓完鱼,范子青便带着她们去学校附近的小饭馆美餐一顿。

范子青不但画画得好,毛笔字写得也漂亮,谁家孩子结婚,就过来找他写囍联;过春节,周边村子老乡到学校找到范子青写春联,李君梅左边铺纸,张素霞右边研墨,他们一忙就是一天,一点也不觉得累。直到满足了老乡的愿望,他们才骑着自行车回家过年。

那年夏天的一个傍晚,范子青在河边聚精会神地写生,突然间,乌云翻滚着裹住了天空,瞬间大雨铺天盖地倾倒下来。范子青头顶举着画夹,撒腿往学校跑去。河水浸漫上来,脚下已辨别不清道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踩在一块石头上,脚下一滑,重重摔倒在河水里,头部落在一块石头上。他眼前立刻闪现出一片红光,便昏厥过去。

范子青醒来,已躺在镇卫生院病床上。学校安排张素霞在医院照顾病人,她说:“你捡了一条命,要不是李君梅发现,你可能被河水冲走了。范子青急忙起身,头像炸裂一样又落在枕头上,急忙问:“君梅哪?”张素霞说:“君梅背着你走了两里多泥路,把你送到医院。她淋病了,在隔壁病房打吊瓶。”

范子青想象得到,大雨肆无忌惮地撕扯着一个身体单薄的弱小女子,身上背着一个高大男人,吃力地穿行在泥泞的土路上,如何一步一步挪进医院。他把头转向一边,眼睛蒙眬起来。

“老哥,你转向了?”有人跟范老师打招呼。范老师熟悉这种口音,知道是附近的老乡。他说:“是啊,转迷糊了。”刚才,范老师看到公园广场那杆高高的旗杆上的红旗,让他心神不宁,这声问候把他的思维拉回来。他知道自己迷路了。

一位蹬三轮车的中年男人说:“老哥,看你在这里站了老大会儿了,走亲戚?”范老师说:“是啊,找不到家了。”范老师又说,“请问大兄弟,我记得羊望小学就在这里的,那条郭河呢?”中年人说:“学校早搬走了,跟镇中心小学合并了。河在那儿,爬过那个高坡就是,可都淹在凤凰湖底下了。”范老师道了声感谢的话,顺着中年人指引的方向爬上坡,眼前立刻闪现出一片宽阔的湖水,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浮光跃金,光闪粼粼,令人目眩。范老师想,这就是他梦中的那个湖,那个高坡是湖的大堤。

那个魂牵梦绕的学校消失了,那片盛开的梅花林不见了。羊望小学在范老师脑海里,就像一块磨刀石,石凹了,刀光闪闪,刃却钝了。范老师很失望,他大老远来就是看一眼这个湖吗?这个新修建的湖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范老师心想,他前后到这里来了两次,为什么都没有走进那个学校?

范老师心里一片茫然。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周福泉,山东滕州人,退役军人、乡镇干部、国企法人。87年前后在部队、省市报刊、杂志发表小说、散文、报告文学若干。2020年拾笔,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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