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伦的博物学》
原创系列之八十八
图文/林海伦
编辑/小山
昨天下班后，我专程驱车去龙观乡查看浙贝母的开花状况。因为今年早春野樱花的花期明显提前，想必浙贝母也应该开花了。
车子过了鄞江镇，我便看到贝母田里已有村民在采摘贝母花的情景。原来，浙贝母早已开花了。
我在去年拍摄过浙贝母花的龙观后隆村的贝母田边停车观察。发现同一块田里的贝母已经全面开花了，比较一下开花时间，今年浙贝母的花期正好比去年足足提早了10天。附近的贝母田已经摘过花序了，田边和路旁都有采摘下来被丢弃的贝母花。
至于花期提早的原因，昨天的新闻中已经提供了确切的答案。据宁波市气象台提供的信息显示：刚经历的冬季是个典型的暖冬，2019年12月—2020年2月，全市平均气温高达9.3°C，平均气温较常年偏高了2.8°C，历史排名第一。这个冬季是我市有气象记录以来的第16个暖冬，也是新世纪以来的第11个暖冬。
冬季和早春时节的气温异常偏高，自然会促进植物加速生长发育，最明显的表现是各种植物的花期大大提前。浙贝母的花期较往年提早10天，也是必然要发生的事情。
我在仔细观察贝母花的过程中，发现花瓣的数量比较奇怪，随便采摘5朵花，有4朵是7个花瓣的，只有1朵的具6个花瓣（正常状况应该是6个）。雄蕊的数量与花瓣的数目有时是对应的，有时又会较花瓣多出1个。而花柱头的分裂情况也有不同，通常应该是3裂，7个花瓣的花朵常为4裂，有的则又看不到有雌蕊的情况。
我想，作为浙贝母这种原本生长在高山区域的喜欢凉爽环境的温带性植物，被人类引种驯化栽培在亚热带的平原田地环境，时间长达400年之久，生长地的环境与其原生境相去甚远。尽管浙贝母一直是通过无性生殖来繁殖的，理论上其基因还是相对稳定的。但是，生境的长期改变也会使其性状和习性发生变异，这是每个物种对环境的主动适应的结果。
物种的基因改变过程有时是很迅速的，有时又是十分缓慢的。并不是所有的物种需要长期的环境改变才会产生变异，否则我们的育种工作就无法实现。通常，有性繁殖能产生较快的变异速度，无性生殖则要慢得多。因此，为了保存物种的某些优良品质，人们就会采用无性生殖来扩繁。但从浙贝母花朵各部位的性状的改变中，可以看到只要时间足够长，许多性状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异。
今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我又特地去龙观乡拍摄浙贝母开花的盛况，如果错过又得等上一年，因为农民采摘贝母花的动作是非常迅速的。3月份的晴天从来是屈指可数的，必须把握住每一个好天气的日子。浙贝母的花朵尽管十分低调下垂，但是小蜜蜂还是喜爱其丰富的花粉和花蜜，我在开花的贝母田里看到许多蜜蜂在忙碌地采花，表明浙贝母也是种蜜源植物。
浙贝母是我们宁波人自己的地道药材。但是这几年浙贝母的经济效益很不理想。我向当地村民请教目前贝母的收购价格。说是干货只有每公斤24元，因为价格太低，现在栽种贝母的人越来越少了。
我个人认为，这不是因为浙贝母的药效有问题，而是其产量过大造成的。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川贝母的价格一直很坚挺，川贝母的零售价每公斤在万元以上，与浙贝母的价格相差上百倍。主要是川贝母几乎完全采自野生，资源有限供不应求，自然就显得无比金贵。
我想我们也应该走一条浙贝母的品牌之路。如果我们将浙贝母由家种变为“野生”，也许可以使其重获新生。办法是将浙贝母栽种到其原来的生长地去“放养”，让其自然开花结果，繁育出可育的种子来，然后将这些种子播在高山落叶林中让其自由生长发育，若干年后再去收获其鳞茎，就是仿野生的浙贝母。
这是一种模仿东北野山人参的种植模式，从而可提高浙贝母的附加值。这个过程周期虽然比较长，但是与其走目前的白菜价的路子，那肯定更会有前途。东北人是一群很有耐心的人，因为林下参一般要种15年以上才能形成商品的，那就是人们认可的“野山参”。
我曾对生长在平原地区的浙贝母的有性繁殖进行过观察。去年，我在鄞江镇附近找到一块无人打理的贝母田，浙贝母开花后没有被摘除花序，后来它们如期形成大量的果实。
去年5月11日，我发现浙贝母的植株开始枯萎，便采集了一些浙贝母的果实来进行解剖研究，果实里边有许多扁平的种子，但始终没有找到一颗成熟的种子。
我想主要原因是浙贝母离开了其原生环境，看上去已经有果实出现，但果实内部的种子来不及发育，气温升高导致植株提早枯萎，种子也就胎死腹中了。今天听老农介绍说，如果不摘除花序的话，贝母的果实会形成，但种子是不会出苗的，这也印证了我的判断。
我知道，浙贝母最早在象山被引种栽培，那么它应该是从附近山上采集后引种的。后来我又从当地的药农处了解到附近高山上现在还有野生的浙贝母生长。虽然我目前还没有亲自找到野生的浙贝母，但是可以肯定浙贝母的原生生境在海拔600多米的高山阴坡上。
在浙贝母自然的原生境中，其生长期会比在平原地区要长得多，可以形成成熟的种子。而当其离开原生境来到生长期很短的平原低山区域时，种子无法成熟，当然就不能进行有性繁殖了。
林海伦 2020年3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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