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iel Hickey,高海奇
记者,作家,爱尔兰人,
现为诺里奇《东方日报》记者。
上周三。我在客厅里视频会议,妻子在餐厅里为儿子上学做准备。那是一个明亮温暖的早晨,门开着,邻居的女儿和儿子同龄,她坐在棚屋屋顶上,看着我们的花园。
当儿子看到她时——这些天他们形影不离——立即抓起盛满粥的碗,冲到外面,坐在门前台阶上。
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开会,直到“哇啊啊!!!!!”的一声呼喊响彻了整个房子,儿子突然哭了起来。我把麦克风静音,冲了出去。
“碗!”儿子嚎叫着,“碗!”
他最喜欢的碗,从手中掉了下来,砸在了路上。
“碗!”他哭着咆哮,“碗!”
“别难过,”妻子安慰,“我们可以给你买个新的。”
“我不想要新的!那是我最喜欢的碗!那是我唯一想要的碗,现在它碎了!碗!碗!”
我试图抓住他,但他踢了一脚,挣扎着跑了。
“这只是一个碗。”我说。
“碗!”他哭个不停。
“你现在需要停止哭泣。”
但这不是正确的说法,大多数时候很难知道该说什么。我的脑海中,有一个声音说:如果你让他停止哭泣,他最终会情绪发育不良,最终无法表达自己。
我们的早晨变成了一场荒诞的戏剧,其中的结果要么超出了原本的起因,要么似乎根本没有原因。
但如果他不只是为碗哭泣呢?如果他的疼痛不止一个原因呢?是我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关注吗?我做错什么了吗?
“这只是一个碗,”我说,“来吧,你需要做好准备去上学了。”
他把脸埋在母亲的肩膀上。
“我要我的碗!”
妻子看着我,这个特殊的表情意味着:跟着我的话头走。
她说:“你五岁的时候也一定失去了这样一件东西。”
我试着回忆我五岁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唯一记忆是从家的前窗望出去,看到邻居的父亲挥舞着国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摔坏碗的记忆。
“不,”我说,“我没有。”
“你肯定记得,只是现在记不起来了。”她对儿子说,“看,爸爸甚至不记得发生在他身上的这种事了。”
她试图让我从儿子的角度来看待,这是他第一次失去对他来说特别的东西。
“是的,这只是一个碗,但对他来说同样是毁灭性的。”她说,“但这对他有好处,这是一次学习经历,让他明白,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那天儿子上学迟到了。一开始他根本不想进去,他说他太伤心了,妈妈再次拥抱他后才最终走进了学校。晚上接他时,他说他没有和任何人玩,一整天都独自坐着。
晚上,妻子带他进城去购物,他们买了两个新碗。
其中一个是绿松石色的,是儿子最喜欢的新碗。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妻子说,“改变总是有可能的。”
2023年/第180期∣2023/6月刊
排 | 阎家珲
审 | 周春伦
翻译 | 金 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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