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是一场轮回

那排高高的石台阶，是我上下班必经之路。每日，我上上下下踩着台阶走向生活，也把属于我的日子，一点一点踩在脚下。

在台阶中段，常会见到那位年至耄耋行动不便的老大娘，她家就在台阶旁。每天，她坐在那里只做两件事，或晒太阳，或吃饭。因为该做的事，能做的事，她都已经做完了。日子，于我而言是奔波的开始；在她眼里，应是夕阳无限的感慨。

那天下班，又见她穿着厚厚的衣服，臃肿地坐在塑料靠背椅上，两只手安静地放在腿上，胸前围着块大号围兜。一位五十来岁的阿姨站在她面前，手端一碗炒米粉，正用筷子夹着，一口一口往她嘴里送。看到我走上来，老大娘含着满嘴的米粉跟我打招呼。一条没来得及收进嘴里的粉条，像条线从唇外垂下，长度几欲触及脏围兜。那模样，像极一个婴孩，只是少了婴孩的青葱水灵，少了婴孩的朝气蓬勃。

我微微地笑着点头回应，心里却莫名地咯噔了一下，有淡淡的伤感涌起。人的一生，是怎样的一种状态？想当初，我们啼哭着来到这个世间，走进生活。我们的母亲用生命的汁液，浇灌花般娇嫩的生命之树，直到我们会走路，会说话，会做事。强壮之后，我们便也成了那哺育者，哺育流有我们血液的那个小生命。而曾经哺育过我们的人，像长久运作而磨损的机器一样，他们不可避免地走向衰弱。曾经喂过抱过我们的手再也举不起来，曾经健步如飞的腿迈出半步都会气喘吁吁，生命回到原始状态。就如坐在台阶角的老大娘，开始需要为人子者反哺……

霎时明白，人生，原本是一场轮回的戏，有人唱罢，有人登场。也许每个人的唱法不尽相似，但走的路却相差无几，开始和结局更是亘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