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走了，儿子要杨老头去城里住一段时间，杨老头听儿子的话，去了。杨老头到儿子家，媳妇和孙子都不在：媳妇跟单位组织的旅游团去海南旅游了，孙子则去了外公外婆家。家里就自己和儿子俩人。这天，杨老头刚要做晚饭，儿子回来了，拦住他说：“爸，今晚不用做饭，我们外面吃，朋友请客。”杨老头知道儿子人缘好，就说：“你去吧，我在家里吃。”杨老头认真：“家属？我算哪门子家属啊？你儿子媳妇才是。”宴席安排在一个很豪华的大酒店里。因为同桌子吃的人都不认识，几个钟头的时间里，杨老头除了偶尔和儿子说几句话外，大多时间里只顾闷着头吃，吃得不算少，但却吃得稀里糊涂没有感觉。直到冷盘上来，看到其中一道西瓜，那瓜切成薄薄的一片片，杨老头的脑袋瓜这才算清醒过来。杨老头是瓜农，西瓜他熟悉，这玩意他种了大半辈子，只是近几年里，儿子收入高了，开始心疼老子，不让他再种，说是种那玩意太辛苦，杨老头这才不再种西瓜了。当然，不种还有另一个原因，杨老头不爱吃瓜，觉得这玩意太甜，腻嘴。可就在这时，一句话“嗞”地一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听见有人说：“东家真慷慨，大冷天上西瓜，这一盘估计要大几十块哩。”杨老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压着声问身边儿子：“他说多少？这瓜。”杨老头惊得合不拢嘴：妈呀，就这么几片瓜要大几十？自己种瓜的时候，大几十块可以买一两百斤西瓜哩！不过，虽然酒店里的暖气开得像春天一样，但季节毕竟是大冬天啊，故吃瓜的人并不多，有的人象征性的拿了一片尝尝，有的人干脆尝都没尝。圆台转了几圈下来，盘子里的西瓜还剩好多。杨老头指指盘子里的西瓜，轻声问儿子：“这剩下的怎么办？”儿子正起身要去别的桌敬酒，就说：“什么怎么办？倒了呀。”说着就离开了。杨老头待了一会，估摸着再也不会有人吃西瓜了，就把圆台上的西瓜盘子转到自己这儿，把盘子端到自己跟前，也不辨滋味，不一会儿，就把盘里的西瓜都装进了自己肚里。也许是昨晚吃的有点多，肠胃不适应，这天，杨老头跑了好几趟卫生间。最后一趟，杨老头从卫生间出来，儿子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间里对着一个大西瓜要下刀子，杨老头赶紧上前拉住儿子握刀的手，问：“你这是要干啥？”儿子笑了：“啥？爸，你不爱吃西瓜？得了，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昨天在酒席上把盘里剩的瓜吃得一片都不剩。”杨老头说：“告诉你，那是我怕扔了造孽，心疼才吃的。”儿子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爸，我还以为你人老口味变了呢。那这瓜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放着，等你媳妇儿子回来再吃！”说着又自言自语，“当家了，也不知柴米贵，都是有几个钱烧的。”杨老头这话说得很轻，或者更本没有发出声来，因为儿子没有丝毫反应。（本文系水缘文学（ID：sywxwk）原创首发，作者：谢复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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