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困不成王，烈士不困行不彰

文化传统《孔子家语》微学习084

君不困不成王，烈士不困行不彰

本文授权摘自《孔子家语通解》

作者：杨朝明　 编辑导读：文传君

【导读】

接下来我们分享“困誓”篇，困，有艰难、窘迫之意；誓，疑为“哲”字之误。《逸周书》有《商誓》篇，朱右曾注云：“誓，读若哲。”《商誓》其中有“商先誓王”、“肆商先誓”等句，《皇门解》有“有国誓王之不绥于恤”句，其中的“誓”俱为“哲”字之误。《说文》：“哲，知也。”《尔雅》：“哲，智也。”《书·伊训》有“敷求哲人”。哲人，贤明、有智慧的人。此篇多记艰难、窘迫情景下孔子的言辞、议论，表现了孔子的智慧，因以“困誓”名篇。

困誓篇共由十个小故事组成：第一，子贡因倦于学而向孔子请教，孔子劝导子贡，认为“学不可以已”；第二，孔子闻赵简子杀窦犨鸣犊及舜华，认为“君子讳伤其类也”，而取消渡河入晋的计划；第三，子路向孔子询问如何才改变“名不称孝”，孔子认为“行修则名自立”；第四，孔子及其弟子遭厄于陈蔡之间，孔子以“君不困不成王，烈士不困行不彰”来勉励自己及其弟子；第五，孔子被围于匡，子路欲战。孔子制止子路，认为“以述先王，好古法而为咎者，则非丘之罪也”；第六，孔子认为士大夫应谨慎的对待“顚坠之患”、“没溺之患”、“风波之患”以避免“无累于身”；第七，子贡问“为人下”之道，孔子认为“为人下”之道“犹土”；第八，孔子与弟子失散于郑东郭门外，郑人形容孔子“累然如丧家之狗”，孔子为此感叹不已；第九，孔子被围于蒲，誓盟而得以解围。孔子以“要我以盟，非义也”而负盟适卫；第十，孔子高度评价史鱼尸谏卫灵公。这些都是面临困境、困惑时的事迹、言辞，真实反映了孔子为实现政治理想而不畏挫折和危难，始终矢志不移，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

本篇材料也散见于其它典籍，从对比看，本篇内容与《荀子》、《史记·孔子世家》的记载完全吻合，这正契合了《孔子家语》的流传过程中经过荀子之手的环节，说明太史公司马迁作《史记》时参考了《家语》。本篇与《列子》、《韩诗外传》、《说苑》、《新书》、《新序》等典籍的记载有明显出入，甚至相互抵牾，这是后人以己意引用阐发的结果。

本文先摘取两则故事，以飨读者。

【家语原文】

孔子之宋，匡人简子以甲士围之。子路怒，奋戟将与战。孔子止之曰：“恶有修仁义而不免世俗之恶者乎？夫《诗》、《书》之不讲，礼、乐之不习，是丘之过也。若以述先王，好古法而为咎者，则非丘之罪也，命之夫。由，歌，予和汝。”

子路弹琴而歌，孔子和之，曲三终，匡人解甲而罢。

【白话通解】

孔子去宋国，匡地人简子让士兵包围了他们。子路大怒，举戟准备和他们交战。孔子制止了他，说：“怎么会有修治仁义而不能免除世俗憎恨的人呢？不讲习《诗》、《书》，不练习礼乐，这是我的过错。如果因遵循先王，喜欢古代法令制度而受到指责，那么就不是我的罪过了，是命啊！仲由，你唱歌，我跟着唱。”

子路弹琴，唱起歌来。孔子跟着唱起来。几曲之后，匡人解除武装，退去了。

【家语原文】

孔子遭厄于陈、蔡之间，绝粮七日，弟子馁（něi）病，孔子弦歌。子路入见曰：“夫子之歌，礼乎？”孔子弗应，曲终而曰：“由，来！吾语汝：君子好乐，为无骄也；小人好乐，为无慑也。其谁之子，不我知而从我者乎？”子路悦，援戚而舞，三终而出。

明日，免于厄。子贡执辔曰：“二三子从夫子而遭此难也，其弗忘矣！”孔子曰：“善，恶何也？夫陈、蔡之间，丘之幸也。二三子从丘者，皆幸也。吾闻之，君不困不成王，烈士不困行不彰。庸知其非激愤厉志之始于是乎在？” 

【白话通解】

孔子在陈国、蔡国之间，遭受到围困，断粮七天，弟子饥饿困顿，孔子弹琴又唱歌，子路进见说；“先生唱歌符合礼吗？”孔子没有回答，直到曲子结束了才说：“仲由，过来！我告诉你，君子喜欢音乐，为的是避免骄傲；小人喜欢音乐，为的是消除畏惧。是谁不了解我却跟从我啊？”子路高兴了，拿着戚跳起舞来，跳了几个曲子后，退了出去。

第二天，孔子一行摆脱了围困。子贡挽着缰绳，说：“我们跟随先生遭受这场磨难，大概永远不会忘记了。”孔子说：“说得好，为什么呢？在陈国、蔡国之间遭受到围困，是我的幸运啊。你们跟随我，也是你们的幸运啊。我听说过，君主不经受危难，不能成就王业；刚烈之士不经受危难，他们的品行得不到显扬。怎么知道不是在困厄之时他们才开始发愤励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