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APP
userphoto
未登录

开通VIP,畅享免费电子书等14项超值服

开通VIP
梅林:为楚儿诗集作序
梅林:为楚儿诗集作序






梅林行客,简称梅林。生长于嘉陵江畔,惯看千帆过江,长河落日。不学无术,一无所长,好闲游,崇尚逍遥派武功理念。虽长于南国,心向戈壁大漠,血液中仍流淌先祖鲜卑人因子。


一篇不合为序文的序文:为楚儿诗集作序


梅林


  常言道,诗庄而词媚,说的是诗要庄重,以言志为主,而词,则须“要眇宜修”,即带有一种修饰性很强的精巧的美感。用王国维先生的话讲,就是“诗之境阔,词之言长”,词能言诗之不能言,而不能尽言诗之所能言。


顺着这个思路,李泽厚先生从美学的高度,对诗境与词境作了更具象性的表述,他精僻地将诗境描述为“大而化之”。这个大而化之可不是粗制滥造,更不是不修边幅,是浑厚宽大的意象,是霍去病墓前“马踏匈奴”的雄浑和力度,它的线条更加庄重、粗犷和放达。


然,随着时代的变迁,诗风也在不断发生改变。“安史之乱”不但是大唐历史的转折点,也是中国文化的一个分水岭,所谓时代的精神不在马上,而在闺房,诗风也不断向着更为细腻的官能感受,以及对情感色彩的捕捉方向演化,直至缪钺先生所说的“以意胜,故精能,而贵深析透辟”的宋诗时代的到来。而词风的变化,也曾出现过苏辛和张孝祥。


但不论怎样变化,诗境与词境终是隔了那么几十里的山水。若从两性的性别特征与心理差异来分析,男性更适于写诗,而女性则更擅长填词。所以,我曾经说过一句很武断的话:诗是男人,而词为女人!

然而,我所认识的楚儿,却是一个写诗的女子,她的性格中,天然带了一分豪气一分大度。


我与楚儿相识于一个社会网站的文学版块中。那时我尚不知“楚儿”这一尊号,只识得一位叫“白衣素手”的版主,她在版块里异常活跃,就像我们心中的史湘云。读书时,一个熄灯的夜晚,同宿舍的人讨论起《红楼梦》中最可爱的女神来,最后大家一致公认,湘云是最可爱的,活泼憨直,自然清新而毫不矫情。一个字:爽!

奇怪的是,我与白衣的结缘却不在诗,而在乐。
    
与诗歌艺术最能相互渗透映证的,无疑是音乐与绘画艺术了。王维先生的“三才艺”,成就了他诗歌艺术的高度;二十世纪初叶日本最伟大的绘画大师东山魁夷先生也说过:我的每一幅作品都是一首徘句。
 
在西方世界同样如此,法国印象派纲琴大师德彪西的纲琴作品《大海》中,那表现波涛跳跃闪动的琴键音,闪烁着的正是莫奈《日出印象》中那点点的油彩光斑;
 
出生于美国的印象派诗人埃兹拉·庞德,在巴黎地铁车站中见到的是潮水般涌来涌去昏昏欲睡的人流,突然人群中几张漂亮女性的脸,给这个浑噩的世界添上几分春意,他将这一瞬间感知到的印象写成了两句诗:“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的许多花瓣。”
  
这样的表现方法,正是爱德华·马奈在《草地上的午餐》中所表现的,在幽暗的波希米亚森林旁边,两位黑衣绅士与一位全裸妇女围坐午餐,他们身后,另一位裸女正弯腰拾柴。裸女微带光泽的健康的肌肤,映衬在灰暗的森林与绅士的黑衣间,天然而明快的色调展示出这个世界的一抹亮色,那是任何华丽衣裙都无法替代的人间大美。
  
所以,我一向认为,那些过度沉溺于诗词技巧与寻章摘句的朋友们,想要更进一步突破自己,将会遭遇很顽强的瓶颈,这恐怕正是放翁所言功夫在诗外的原因吧。
 
 
白衣版主是才女,她的诗歌作品清新活泼,她在群中同样清新活泼,并很有组织才能,总能在不经意间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投向一个又一个新的主题或发动一场又一场新的辩论。这时候的白衣,可不是醉卧芍药圃的湘云,而是那个栊翠庵中烤驴肉吃的湘云,或者说是一个写诗而非填词的湘云。让我感到讶异的是,在一群写诗作词论文的朋友中,她竟独自发表了系列有关音乐的文章,属于音诗系列,有乐有文有诗有画,极清丽可爱。
 
这种艺术形式间的通感交流,触动了我心底的那根弦。那时我是一个初涉网络的生瓜蛋子,不知该如何同网络中的虚拟人物交道,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在Q中主动联系了版主。
    
白衣版主,冷艳逼人。我猜想,这大概是虚拟世界的人物打交道时所必须的警惕与防范吧。本不善言辞的我,实在不知应该如何应付下去。   
好吧,我投降可行啵!
 

为了支持创办此网站的老同学,我也陆续在版块中发了几首作品,没想到竟得到白衣版主的大力捧场。也许有了上次的交往,以后的沟通便顺畅了许多,我发现实在是因为自己的内心障碍,其实版主是位很好沟通的人,而且我们有很多可聊的共同话题。

时间一点点流逝,几年过去了,那个社会网站早已成为故事,而白衣素手也变成了楚儿,在她的新天地里,正率领着一群五彩缤纷的蝶儿,翩跹起舞在自己的花海世界中。
    
流连戏蝶时时舞,在这片新天地里,楚儿收获了自己人生的花粉,佳作连连,好诗不断,今天集结成册,嘱余作文以序。初受所托,心实惶恐,不知如何落笔。我想,我们既是因乐而起,还是以乐为终吧。
  
在各艺术门类中,我个人认为,音乐艺术处在皇冠上那颗宝石的位置。而歌乐与诗的关系,从诗之源头便纠缠不清。这里不想去厘清诗与歌的关系,只想说明,即使诗早已从歌谣中脱胎出来独立发展到今天,音乐依然为诗留下了富裕的空间。我国著名音乐人田青老师在《禅与乐》一书中讲了一个故事,那是1996年初夏,他率领北京佛乐团去德国巴伐利亚参加“世界宗教音乐节”,在演出场地,他遇到了一位上半场演出的日本音乐家,他将进行尺八演奏。兹将原文摘录于下:
  
那个日本音乐家在休息室的一个角落默默打坐,他唯一的随从——他的儿子则默立在侧。快开演了,那个日本音乐家徐徐起身,他的儿子托着一套绣着族徽的礼服跪在他面前。待他向族徽行礼之后,儿子才侍候他恭敬谨严地穿上礼服。这一切,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这仪式感极强的穿衣过程结束后,他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眼睛看着地面,轻轻地向舞台走去。

   
那个日本音乐家跪坐在舞台中央,依旧低眉看着地面,一言不发。我不知道那静默究竟是多久,是两分钟,还是三分钟?抑或更长?但我却深深地感到,他的沉默不是空白,而是一种力量,因为所有的观众都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不知不觉地和他一样沉浸在静寂中,大气不出,好像不是等待一场音乐会,而是在期待着某种重大事件的发生。他终于把尺八放到嘴边,那声音,仿佛从辽远的时间深处传来,呜咽着,把一种亘古即在的苍凉和温暖送到观众的心中。他一个人,一只尺八——一只从中国传过去,但在中国绝大部分地区失传而只保留在南音音乐里、被闽南人称作洞箫的乐器——不间断地演奏了半场,没有第二个人,没有任何其他的陪衬和帮助。当他起立行礼的时候,观众才仿佛从他音乐的魔法中惊醒,用长时间的掌声向他们心目中的东方致敬。
  
我以为,乐音响起前那一段长长的静寂,它是留给诗的空间,正如中国文人画中那片题满诗句的空白,音乐的空白处正是诗意展示的袅袅墨韵。
  
我相信楚儿是深谙此道的。从初识白衣的那系列音乐文字,到今天古韵悠悠的古琴修习者,楚儿一直都没有放弃自己的追求。诗情助乐,乐韵哺诗,将楚儿的诗境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让我们一起来读读下面这些文字:
“月皎风前琴匣起,春深醉里旷怀开。”
“偶听露响语山花,一两行人烟色遮。”
“紫云一树隔春声,簌簌扑帘蝶梦轻。”
“归去烟霞烦请护,好闻鼓枻远斜阳。”
“天地寂寥为本相,乾坤小我似飞英。
书中老子骑牛杳,冬夜琴音绕壁清。”
“偶听花雨闲闲落,嘀嗒一声香溅衣。”
“疏雨一帘欺梦短,蛙声十里遣愁长。”
“曲终天地旷,远岫似行停。”
“弦舒生古意,境寂起希音。”
“杳渺沉灯径,鸣蛩冷露台。”
“野水潺云镜,栖霞远笛声。”
“空空闻梵呗,皎皎起寒烟。
回望钟声举,天心一点圆。”
“空院流清梵,薄溟动远天。
磬钟余韵了,翻思觉知年。”
  这些带有乐音及自然天籁之声的诗句,将诗意高举到渺远的天穹。而那些充满了声音的空灵的文字,则如同海涅的诗句那样:“响吧,春天的小唱,一直响到远方。”


  远方是什么?是飘逸的云彩?是摇曳的花海?呃不,我看到的,却是埃·奥·卜劳恩所绘的《父与子》最末一组漫画:父亲牵着儿子的手,朝着一条向上的大道走向天空。最后,他们一个成了月亮,一个成了星星。
    是为序。






本站仅提供存储服务,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举报
打开APP,阅读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类似文章
猜你喜欢
类似文章
【热】打开小程序,算一算2024你的财运
【文学评论】温智慧:桃李芬芳诗如潮--写在《风过贺兰》前面
为李保国《闲吟草集》作序
【诗知堂】刘祖珍先生诗集付梓同贺诗
《李贺歌诗集序》
闲庭对句第三十七缸(下:7301
白衣卿[词]
更多类似文章 >>
生活服务
热点新闻
分享 收藏 导长图 关注 下载文章
绑定账号成功
后续可登录账号畅享VIP特权!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点击这里联系客服!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