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申七月遊美國華盛頓弗利爾博物館,幸瞻北齊盧舍那法界人中像。初見不知淵源,唯覺代湮技精,瞥之難忘,摄數照,遂離。歸館舍,法界人中四字縈繞耳際,不喻其義,谷歌而悟,洵乃瓌寶。
人中者,身内也。盧舍那法界人中像者,基於華嚴經法界觀,於佛身中刻畫諸相,示現十方三世諸如來、一切刹土及諸佛。現存唯三,一在河南高寒寺,像失,僅存拓片;二在青州博物館;三即今曰所見。細察吾所攝,無章次,存念再謁。
及晨,沐浴更衣以赴。此像头手已缺,馀皆善。袈裟徧刻图纹,前後左右周繞全體。
前部六層:
首層中部釋迦牟尼於蓮花寶座講經,右手呈傳授手印,左掌心向上置腿上。聽者兩側肅立。左右肩見寶樹蓮台亭殿及飛天,形對稱之勢。
二層中部交龍繞山,祥雲拱起,兩側四臂阿修羅手捧日月。
三層中部為城郭,即南瞻部洲,傳人成佛唯一界地。其左繪悉達多太子騎馬出遊。三飛天翩然其下。
四層中央有高馬,左右屋宇佛與菩薩說法,弟子禮拜佛塔,華台院落托襯於側。
五層乃六神王一一具相,掌判人入地獄。
六層右側畫餓鬼,左側與下部示地獄苦難。
以上乃自天界至地獄界六道圖。
后部三層:
首層忉利天,帝释与众神所居国度,金剛手護衛于侧。二層傳為维摩诘經變,三層不詳。
北齊佛教藝術華嚴一脈于此可窺,其為藝洵不可思議。佛之思想亦具體而微。今我民衆大部皆無信仰,有亦茫然焚香叩拜,為名利而盲信。寶强一案,全民關注,國事大端,反置莫問。皆斲喪傳統文化果報,身之不修,家國必不齊治。予三年前亦如此,渾渾噩噩,虚度時日。自學經典以來,感“精神之獨立,思想之自由”乃人生意义所繫,失則行屍走肉耳。淺有所得,辄啓智慧,樂而自振。吾当潛心學業,曷可已也。
丙申七月二十四日成於華盛頓返紐約巴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