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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连载 || 高转屏:谶 石 (一)

谶 石

高转屏

  

  1

  

  梁淼对着那块石头足足审视了半个钟头,最终确认,刚才给奶奶扫墓归途中捡到的这块陈炉石,就是13年前陈磊送给她的告白信物。

  

  她记得很清楚,那是高考成绩下来的第二天,她正沉浸在落榜的伤痛之中,同一命运的陈磊却兴致勃勃地跑来找她,而且神秘兮兮地把她拉到村头的情侣树下,神情庄重地对着那两棵相望千年的皂荚树说,他愿意守护她一辈子,就像金哥守护着银妹。然后动情地抓住她的双手,把那块令牌状的黑色石头,轻轻地放在她的手窝里。

  

  她起初有些失落,觉得如此浪漫的事情,没有珠宝也就算了,最起码来个能承载得起他那个誓言的东西吧!没想到只是一块有着雕花的黑石头。虽说中国素有以海枯石烂表心迹的传统,但也不能真拿块石头做信物吧!但陈磊仿佛很珍视它,炽热的目光里含满了兴奋和期待:“翻过来看看!”

  

  梁淼以铁树开不了花的心态抬起左手,把那块雕花石随意地翻了过来,她还是吃了一惊,石头的另一面,竟然是一幅黑白色的高浮雕人物画。左侧的人物是一个女子的背影,长发披肩,娴静地坐在一块宽阔的石台上,身子微微前倾,抬头望着画面上的另一个人。画面右侧是一个赤裸着身体的男子。他跪坐在一块平整的小石台上,上身挺直,仪态稍显激动。两个人的头顶上分别悬挂着一颗圆圆的果子。梁淼的第一个反应是亚当和夏娃。等她再翻过来审视背面的时候,她才醒悟过来,背面的图案似缠绕的树枝藤蔓,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伊甸园。

  

  陈磊为二人的心有灵犀而欣慰,双手团住梁淼捧着石头的右手,滚烫的目光融化着她残存的感伤。“这是天意”,他说,“是上苍赋予我这辈子保护你的令牌。”

  

  梁淼相信陈磊的话是真心的,三年的同窗生涯,他对陈磊的诚实稳重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他不敢确认陈磊是否重情。于是她故意嗔辩:“怎么是天意呢,还不知道当年那个工匠是为谁雕刻的呢!”

  

  陈磊笑她的眼拙,说那是他们陈炉东山、林场村、育林村一带都有的一种石头,他从小和伙伴们在东山上玩耍,经常会捡到一些图案好看的石头,把它摆在案头上观赏。他一直希望,上苍能为他准备一块可以表达爱意的石头,让他送给心爱的姑娘。现在,他终于得到了它,而且在毕业之际,分明是上苍赐予他爱的令牌,让他及时表白心迹。

  

  梁淼第一次见到那种石头,听他说得那般神秘,便有点儿好奇,又低头细细观赏那块石头。画面上的两个人物虽然肖形,但的确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尤其是头顶上那两个横空而出的圆珠,从构图上来说,就欠缺了人工的匠心,但它温润的色泽,细腻的纹理,和那男子稍欠美感的体态,一定是天然的雕饰。

  

  十多年后,梁淼才知道了这种石头的成因,它是5亿年前深山海水中板块两次沉降,熔岩将万物融化形成大量气泡,遇海水冷却后无规则运动,从而形成了立体浮雕式图案。那种高浮雕的图案,恰似周秦汉的纹饰,有的简直可以当做出土文物以假乱真,仿佛先民们真以那种独特的图案为谶语,传递着他们对大自然的理解,对生命的敬畏,抑或对未来的祈福。初看大有人工雕琢般的精美,细品却是摄人心魄的天然意韵。这种石头后来被命名为陈炉石,一进入赏石界便轰动大江南北,受到奇石收藏者的热切追捧,陈炉石的身价一路飙升,以致出现了一种“黄金万两易得,陈炉珍品难求”的局面。这当然都是后话。

  

  梁淼确认了它的鬼斧神工,确认了它的天然雕饰,心里也渐渐升腾起一种敬畏。她忽然想起了已经过世的奶奶,奶奶总喜欢说,做什么事都要顺应天意,说人的命天注定,命中注定有的,就一定会有!难道她和陈磊的缘分是一种天意吗?

  

  她看了看那款奇异的石头,又看了看身旁那两棵相望千年生死相依的情侣树,她愿意相信这是一种天意。

  

  陈磊伸出有力的双臂,把她揽在怀里,她把自己柔软而略显单薄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他火热的胸膛上,让心中甜蜜的浪花冲散落榜的泥石流!

  

  梁淼迅速从落榜的迷茫中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她很顺从地跟着陈磊到了铜官城。陈磊首先找了个汽车美容的工作,梁淼则在一家陶瓷厂做贴花工。

  

  梁淼以为,她幸福的人生从此开启,她再也不用饿着肚子,搂着和她肚子同样咕咕叫的妹妹梁雪,躲在简陋而狭小的屋子里,听着父母的吵架声而进入纠缠不休的恶梦里了;再也不用担心凑不够学费,接受衣着精致的班主任的再三盘问,然后翻着白眼,领着她去校长室请示了;再也不用担心穿着短了两寸的衣服,在秋雨肆意的屋檐下,而被打闹的同学们戏谑为童装了……她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她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创造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了!

  

  梁淼万万没有想到,这种美好的生活仅仅持续了一年,就被冷酷的现实迅速粉碎了。

  

  她当然没有忘记,粉碎她梦想的,首先是哥哥梁米的婚礼。

  

  梁米大她六岁,按说也不是急于婚娶的年龄,但从他15岁初中毕业后游荡在家算起的话,他走入社会也算近十年了。梁淼不明白,这十年间,梁米为何总是和父亲发生争执,父亲总是气急败坏地将他和母亲的一脉相承关联起来,将父子之间的小小争执,演变为夫妻之间的激烈大战。她不明白,明明用双手可以轻易改变的经济状况,为什么梁米用了近十年的时间都无法改变?

  

  因为哥哥的婚礼,她在母亲姜彩云的逼迫下,不得不红着脸向陈磊借钱,而陈磊为了给她凑足那笔巨款,不得不偷了刚刚订婚的姐姐陈风的彩礼钱,致使陈风的嫁妆变得单薄,也因此造成了陈家母子多年的矛盾,当然,也造成了陈家母女对她的偏见。

  

  但这些仅是她和陈磊爱河里的一个小小的波折,真正瓦解他们爱河的,是一年后的那个寒冬。

  

  梁淼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是怎样的一个寒冬,一个瞬间浇灭了一切生活希望的寒冬,一个让人看不到尽头的寒冬。

  

  那个寒冬,首先给他们带来寒气的,是母亲的离家出走。

  

  起初,对于母亲的离家出走,梁淼说不上什么悲伤,因为她从记事起,她和妹妹就很少能感受到来自母亲的关爱。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和妹妹是否为母亲所生,但她和妹妹除了承袭父亲大眼睛的良好基因外,的确承袭了母亲的肤色和脸型。梁淼就是不明白,如此俊美的父亲,为什么就拴不住勉强算得上美女的母亲的心。

  

  这些疑问当然是她成家之后才想到的,至于那时候,她最不能明白的,是母亲对手机的迷恋。她不能明白手机的魔力,竟然能让一个母亲冒着女儿失学的风险,动用那笔东凑西拼才筹足的学费。虽然父亲因此对她大打出手,但那丝毫没有削减她对手机的痴迷。她总是独自坐在房间里,没完没了地发送那些没有丝毫经济效益的信息,有时候她对着那些信息笑得前俯后仰,有时候哭得泪流满面,以至于她常常忘记了烧饭。偶尔有按点烧饭的,但她连最简单的面糊糊也会烧得面目全非。有时候她还会发现,母亲发信息的时候,她的眼里会有一种特殊的光芒,那时候她无法解读那种光芒,但潜意识里,她喜欢那种光芒,她渴望那种光芒能抚过她那冻得开裂的双手,抚过她那短了一截的裤管,直到有一天,她触碰到陈磊看她时的那种目光,她才幡然醒悟。

  

  父亲当然也不明白,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只比他多读了一年书的初中毕业生,一个刚刚解决了温饱的农村妇女,怎么就张口闭口对生活要浪漫,要情调,那不是脑抽筋,就是脑传销!

  

  明明能实实在在赚钱的苹果林投资,她竟然听信那些狐朋狗友,偷偷挪用资金,私自换成了苹果粉营养品代购,结果多来年积攒的一点血汗钱,稀里糊涂被她打了传销的水漂。从没有对孩子动过手脚的父亲,又一次对母亲大打出手。父亲总爱说一句话,说母亲记吃不记打,在同一个地方跌倒好几回,即使摔得粉身碎骨,下一次她还会摔同样的跟头。但母亲据理力争,说那只是一个意外,做生意就像打仗,总有失手的时候,岂有常胜将军!

  

  父亲的理由似乎更有说服力,说寻常百姓之家,要的是踏实稳妥,而不是投机取巧,半辈子积攒的血汗钱,岂能撂得连个响声都没有!

  

  父亲和母亲的这种分歧,似乎伴随着他们的婚姻而诞生,也伴随着母亲的出走而结束。

  

  用母亲的话说,她是寻找自己的幸福生活去了。她要过一种由自己主宰的生活方式,一种有变数,能看到美好未来的生活。

  

  但父亲却认为那是一种飞蛾扑火,他表面上表现出一种不屑,或者说是一种有着先知先觉的嘲讽,邻里亲友们提及的时候,他总会用那句“等着瞧吧”来总结,但梁淼发现,父亲的内心实际上是一种担忧和不安,事实上,这种担忧和不安,在母亲离家出走十多年后得到了印证,虽然父亲有些懊悔自己一语成谶,但懊悔也替代不了他悲剧的人生。

  

  这些当然都是后话,母亲的出走还没有动摇陈磊一辈子守护梁淼的决心,在陈磊眼里,有没有丈母娘并不重要,何况那样一个没有持家理财头脑的准岳母。但陈磊没有料到,准岳母的离家出走,给梁家造成了多米诺骨牌的倒塌效应。一直听信梁米 “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那句谎言的梁家儿媳徐风铃,确信了自己是婚前上当受骗的事实后,她无法忍受那只有温饱的寡淡生活,也借着婆婆姜彩云出走的这股飓风,卷走了自己的嫁妆和梁家残存的钱款,只留下刚过百天的儿子在冰冷的房间啼哭。

  

  风雨飘摇的梁家瞬间倒塌,而希望破灭的梁米经不起多米诺骨牌倒塌的冲击,用酒精和网络游戏来麻痹懒惰而又消极的神经,在一次酒醉中遭遇网吧的火灾,成为3度烧伤的危重病人。

  

  梁家的倒塌并没有激起陈母的同情心,她认为,这种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倒塌是必然的,是游戏人生的自食其果。而且她还字正腔圆地断定,这种多米诺骨牌效应还会波及梁家的第三代、第四代,她绝不允许梁家的歪瓜裂枣来祸害陈家的良好家风。所以,任凭陈磊说破了天,她也无法相信梁淼是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芙蓉。

  

  事实上,梁淼也无法再维持俩人的恋爱关系,因为面对全身三分之二面积3度烧伤的梁米,面对嗷嗷待哺的侄儿梁豆,面对正在读小学的妹妹梁雪,面对在家庭塌方中变得迟钝畏缩的父亲,梁淼不允许自己再进行情感的纠缠,等待一个未知的婚姻,她急需一个帮手,一个能帮梁家迅速逃离雪崩的伴侣。而陈磊目前并不具备这个条件,何况她还遭到陈家的抗拒。爱情在灾难面前早已变得苍白无力,能帮家人度过难关,让每一个亲人都顺利地活下去,是她唯一的选择。

  

  在姑姑的布排下,康强走进了梁淼的生活。康强虽然个头不高,一双倒也喜庆的新月眼嵌在圆鼓鼓的脸蛋上,比例稍有些失调,但性情倒也温和老成,他正在一家建材门市打工。康家在铜官城郊区,有着便利的交通条件,康父养着一辆大货车,没黑没明地跑运输,日子还算富足。按乡村的习俗,儿子康强接近而立之年而未娶,康家也有些心急,何况梁淼还是个闻名十里八乡的美人,所以对梁家提出的条件合盘接受。就这样,梁淼迅速成为大她七岁的康强的新娘。

  

  那一天康强是什么样子,梁淼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她始终没有忘记陈磊在人群中望着她的眼神,也没有忘记她把那块“伊甸园”归还他时,他说他的灵魂埋在了伊甸园的那句话。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块石头怎么会躺在通往奶奶墓地的小路上?她设想了一些和陈磊有关的理由,但很快又把它否定了,一时又想不出别的缘由,便心怀疑虑地往回走。路过村头那两棵情侣皂荚树的时候,她禁不住驻足凝望。

  

  这是两棵雌雄异株的皂荚树,雌株站在上风处,丫形的主干上,伸展着婆娑浓密的枝叶,上面挂满了翠绿的小皂荚,像仕女那一串串摇曳生姿的头饰。下风处的雄株高大苍郁,临近雌株的一边枝叶更为绵长繁茂,仿佛深情投向爱人的一缕缕须发。两棵树之间,虽然隔着一条小路,但千百年来,它们深情地守望着,苦苦地期待着。从脚下凸起的一些根脉来看,它们的根已经紧紧的纠缠在一起,传递着一种动人的相思。

  

  梁淼又一次被这对相望千年的情侣所感动,被那个流传了千年的爱情故事所感动。

  

  梁淼最早是听奶奶讲述这个故事的。她说古时候,他们店子坡村村头的驿道旁边,有一家客店,店主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叫银妹,她勤劳又善良。有一年,有一位叫金哥的年轻商人住店时生了病,上吐下泻,浑身沾满了秽物。银妹见状,细心地替他擦身洗衣,煮粥端茶,并请医生给他诊治。渐渐地,金哥喜欢上了银妹,说非她不娶。银妹也喜欢上这个儒雅的年轻人,说非他不嫁。金哥的病痊愈后,要返回千里之外的家乡。临行前送给银妹一把精美的皂荚木梳作为信物,然后约定,回乡后禀明父母,就带着彩礼来迎娶她。

  

  金哥走后,银妹拿着皂荚木梳,天天在驿道旁等他回来。但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一直未见心上人的踪影。

  

  后来,店主想把她嫁给一个大财主,她誓死不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黄昏,化为一棵挂满皂荚的大树,永远地等在了村头。

  

  再说金哥返乡途中,遭遇土匪劫持,身负重伤,差点丢了性命。后来历尽艰辛,回到家乡,一连数年下不了床。后来多方求医,才最终痊愈。痊愈后的金哥急忙带着彩礼来店子坡迎娶银妹,却见她已经化成了皂荚树。金哥悲痛万分,望着皂荚树失声痛哭,又是一声惊雷炸响,天空瞬间瓢泼大雨,大雨过后,人们发现,金哥也变成了一棵皂荚树,守护在银妹的身旁。当地人便把这两棵树分别叫金树、银树。据说,后来的年轻人,为了能与真爱的人相守终身,他们定情的时候,都喜欢到金银树下祈福,希望神树能庇佑他们的爱情天长地久。再后来,人们便将这两棵雌雄异株的皂荚树称为情侣树。

  

  以前梁淼路过情侣树的时候,她都会替银妹叹息,心想她要是没有变成皂荚树,一定会和金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现在她当然明白了那种想法的天真和幼稚,明白命运有时候是无法主宰的,人生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即使回了头,那也是一种不同的人生轨迹。

  

  当初梁淼选择离开陈磊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回头。母亲逃离后,她更珍爱身边的亲人。她觉得,能让一大家子走出困境,能让每一个亲人都平安地活着,就是她最大的心愿,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当最初那种求生的境况已经改观,生活不再那么狼狈不堪,有时候她脑子里会闪出一个假设,假如她当初没有离开陈磊,她应该也会带领家人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这种假设转瞬即逝,她会很快否定这个没有意义的念头。

  

  现在,梁淼拿着那块陈炉石,回响起陈磊当年在情侣树下深情表白的情景,心中有一种很美妙的感觉,这种美妙的感觉,让梁淼的脑海里曾经出现的那个假设,忽然间变得那么清晰,清晰得她似乎有一些懊悔。

  

  她懊悔自己当年那么决断,在陈磊还没想好怎样帮她度过难关,怎样消除陈风对她的误解,怎样改变陈母对她的偏见的时候,她竟然决断地和他分了手。

  

  梁淼正在皂荚树下懊悔纠结,八岁的女儿康茵翘着小辫跑来找她,稚嫩的小脸上透着鲜明的焦灼,说梁米舅舅和外爷吵起来了,舅舅喊着要砸轮椅,让她赶紧回去看看。(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高转屏,笔名高原绿烟、绿烟,出生于陕西富平,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理事、铜川市王益区作协主席、鲁迅文学院陕西中青年作家高研班学员。出版有长篇小说《又是梧桐摇曳时》《在有阳光的地方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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