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 架
史 越
男人和女人吵架了，女人摔门而去。
男人等了多半个晚上，出门在村子里找了几圈，没找着，又担心女人回去了家里没人，回到家，倚着门框往远处张望了一百遍，就是不见女人回来。他从屋里走到院子，又从院子走回屋里。
男人是工程师，女人是医生，他们已经退休了，一辈子也没个儿女。因为这个，女人恳请男人跟她离婚，趁年轻，再找个女人，给他生几个孩子。男人太喜欢孩子了，她知道。
男人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死活不同意。
他们收留过孤儿，也资助过几个学生，这些孩子都喊他们爸爸妈妈。
女人喜欢海，男人喜欢山。男人不声不响地，在北海给女人买了一个小房子，然后把房产证和钥匙交到女人手里。
女人说，花这个钱干嘛？我跟你回你山里的老家吧，养一只狗养几只鸡，在院子里种满 菜种满花。山里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是很安静，空气也好。
男人说，太委屈你了！这样吧，夏天了，咱俩去山里，冬天了，咱俩去北海，毕竟那里是你的老家。
男人血压高，心脏不好，女人有类风湿。
女人酷爱干净，一辈子清清爽爽，不染纤尘，每日轻轻地描眉涂唇，散了秀发，着一袭长裙， 男人说她飞来飘去，像仙女。
男人酷爱看书写字，家里最金贵的东西，是他的书他的笔墨纸砚。
他们像候鸟一样从山里到北海，从北海到山里。
这次为了一张机票，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国庆节快到了，车票不好买，机票也紧张，他们想去北海，但是上网订票却只有一张机票可买。男人要买给女人，女人要买给男人。
争执不下，女人说，不去了，今年就在山里过冬过年。
男人说，你比谁都怕冷，你先去，等过了节，我再飞过去找你。
女人说，你因为心脏不好，前天才出院，留下你一个人，我哪里能放心？
男人想速战速决，就赌气说，你要是类风湿严重，不能动了，我可不伺候你！
女人一听流泪了，骂男人心太狠。男人说错了话，再也不敢吱声，他怕一开口女人火上浇油，即便这样，女人仍然很生气，摔门而去。
………
男人想报警，又想：万一女人回来了呢？
天都后半夜了，男人知道女人不习惯走山路，于是回屋为女人拿了一件衣服，出门继续找。想起女人一定跟以前一样躲在什么地方等着他，一边喊着女人的名字，一边给女人打电话。他知道女人晚上习惯把电话调成静音，没人接听，就一个接一个地打，想着女人看见电话一闪一闪的，总会接一个吧。
女人躲在家附近的一棵大树后面。夜，很深了，更深露凉的，女人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回到家进屋躺下，拿起忘在床头柜上的电话——
你在哪儿？
我回到家了，外面挺凉的，你赶快回来吧，过了节咱俩一块儿去北海！
作者简介：史越，河北磁县人，教师，曾在《农民日报》《小小说月刊》《解放日报》《河北科技报》《南方农村报》《兰州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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