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5夜
“拦街一索当关城”
文 / 原石
民国二十七年，战事更紧张了，到处都是警报、炮火、逃难的人。小说家兼报人张恨水终于从南京辗转到了重庆，在七星岗的《新民报》报社工作，并借住在报社的职工宿舍里，成为了当时涌入战时首都的“外江人”①中的一个。
初到重庆，报社的外事又不少，张恨水便免不了“夜行”。而此刻，他就正乘着夜色，在从小梁子②回七星岗的路上，一路弯弯折折，上上下下，穿街市、跨城墙，虽然只有两公里的路程，但让年逾四十的他还是有些疲倦。
◉1945年，美国《生活》杂志记者曾拍摄的通远门城墙。《新民报》报社办公小楼就在紧贴城墙根的位置
重庆的城墙修得很怪，依着山势修得高低起伏，高的地方简直要直冲云霄，低的地方又低得不像话。当时有条旧习——这位初来乍到的张恨水先生还不知道——重庆警察在十时之后就会关城门，但许多城墙因为阻碍交通，在一九二一年开始的“拆城筑路”建设下，被拆得七零八落，好多地方都只剩下孤零的城门，失去了开与闭的意义。
现在，张恨水已经走到七星岗的十字街头路口，时间也过了十时。电灯是很暗的，底下徘徊着一位警察，远处的街道中央还横拉了一条草绳子。
◉1926年，通远门外修建公路
警察：走不到，关城咯！
张恨水：……四望空阔，哪里有城？
警察（指着绳子）：关城咯！晓不晓得？
张恨水：我是《新民报》的新闻记者，让我通行一下吧。
警察：那你走嘛！
警察：跨绳进城！
是所谓：
深蓝布帏石灰痕，戏里城门四手撑。事到战都还简化，拦街只要一根绳。
灯火巴山止夜行，拦街一索当关城。难为警察通宵守，一个人来吼一声。
◉抗战时期的通远门
①“外江人”： 即川外长江中下游一带的外省人。
②“小梁子”：现在重庆市渝中区民族路附近。
故事来源：张恨水《张恨水散文全集：山窗小品》，时代文艺出版社2015年8月版，第152页。
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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