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丨丈夫
土城金句
当社会不那么温暖
至少还有文字抚慰行将崩溃的灵魂
文/ 土城
大家好，欢迎收听早茶夜读，我是土城。今天我们读沈从文的短篇小说《丈夫》。
《丈夫》的故事，讲了乡下男子到城里河船上去探望做妓女的妻子的故事。男子生存的环境是那种靠天吃饭的营生，即便是丰年，大半收成也被上边拿走了，自家的生计总是困难。为了维持生计，把妻子送到城里“做生意”，在他们家乡是常见的，“在名分上，那名称与别的工作同样，既不和道德相冲突，也并不违反健康”。
年轻的丈夫，在船上待了一天一夜，亲眼见了妻子的生活。他当然并不理解“物化女性”的概念，更无从理解“物化女性”在道德上的缺陷。但他肯定在这一天一夜中，朴素地、切身地认识到了妻子被其他男性预设为一种工具给他带去的尊严丧失感。
他苦痛一晚上后，带着妻子老七回家乡，这一点的觉醒，不是来自于思想上的启迪，是来自于作为丈夫的切身感受。从这一点看，我觉得他带妻子回家，这样的举动比任何来自思想的启迪更让我感动，更加让我体会到一个男人的勇敢。
然而，我读《丈夫》最大的问题是，回乡后，今后的日子怎么过？诺拉出走很容易，出走之后呢？
丈夫和老七回家之后的事，比丈夫在这一晚面对的事情要更加复杂。
当初是因为贫困而送老七来船上的，现在贫困依旧，那么将来会不会再送老七到船上呢？
在尊严感和饥饿感之间，该作如何的选择呢？在饥饿感来临之际，穷人的尊严感常常显得如同白纸一样薄弱。持久的煎熬中，丈夫是否依然有带年轻美丽的妻子回乡时的决心？
穷困潦倒的时候，丈夫会不会埋怨老七的累赘？会不会厌恶老七的身体？会不会厌恶老七在城里熏陶过的神气？
在生存面前，尊严显得弱不禁风。在未来，我不知道谁能抚慰丈夫，谁能抚慰老七。我所担心的是，老七的麻烦或许刚刚开始。
也许，我们该祈祷，上苍给他们送一份励志文字，给他们念上一段沈从文的小说。
这正是我不站在道德高地抵制励志鸡汤文字的原因——人间那么多的疾苦，悲凉，孤单，任何单一的观念、单一的教化、单一的思想，都不足以覆盖到世间芸芸众生。高贵高端的人，大可鄙视励志文字的洗脑和空洞；但对于真正面临绝境的人，谁还在关心他们的生存的恶劣状态？许多人需要文字的滋养，哪怕是鸡汤。毕竟，当社会不那么温暖，至少还有文字抚慰行将崩溃的灵魂。
善良的沈从文曾说：
我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等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
读沈从文，不可把“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
本周主题书
「丈夫」
2019.7.01~2019.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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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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