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尝鲜补体
文/ 杨早
大家晚上好，又到了今天的夜读时间。
有一位新华社记者叫王志纲，他在1990年写的一篇报道，叫做《中国的“食林”外史》，其中的一段，写的是《珍禽异兽“黑市：特写》——说到这儿，大家应该明白了，这篇正好因应着之前武汉的华南海鲜市场这样一个野味市场事件。我们来看看，王志纲写的是1988年，这也是三十二年前的情况。
珍禽异兽“黑市”特写
薄暮时分，鼎沸了一天的集市渐渐平静下来。小贩收摊、小吃关档，忙活了一天的生意人们，百鸟归巢，准备回去休息了。
一个身背鼓囊囊布袋的中年汉子，瞅准这时来到了市场，在这号称中国第一集市的市场上，专设有一个中国最大的野生动物交易档口，表面上交易一些常见的虫鱼鸟兽，暗地里却买卖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异兽珍禽。
汉子看来是个生手，违了“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的古训。他的东张西望引起了市场执罚人员的注意。盘问后一检查，布袋中的几只蠕动之物原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穿山甲。
汉子来自湖北，穿山甲捕自云蒸霞蔚的神农架野生动物保护区。据他交代，这些穿山甲是准备卖给家居此地的几个野生动物批发商的，为头的姓李。
执法组对李某并不陌生，几天前他们在李某家曾查获并没收过8只猴子，50只穿山甲。趁热打铁，执法人员兵分三路，直扑李某等三人住家。
搜查结果令人震惊，在若干只装有按规定可上市的白鸽、果子狸（当时果子狸可以上市哎）、猫等动物的笼子后面，发现了10只猴子，28只老鹰，55只穿山甲，2只小灵猫，全是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
这个市场全名叫“清平农副产品市场”，它就座落在车水马龙的广州闹市区。这个中国最大的野生动物交易所，目前还没有专职的珍稀动物保护神，可怜的生灵们只有遇上市场工商所执罚人员，才有可能免遭劫难，但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之泎并非工商所的份内工作，工商人员的看家法宝只是罚款。罚款收货后，“大路朝天，各走半边”，珍稀动物们照样难逃劫数。
市场工商所负责人，一个精力旺盛，敢抓敢管的江苏籍转业军人告诉笔者，目前，在珍稀动物黑市上卖一只猴子可以赚100来元钱，一只穿山甲可以赚20至30元，一只猫头鹰送来这里，比进货时价格可翻两三倍。
价高招远客。时下有些人专干黑市贩卖珍稀动物的营生，且有愈演愈烈之势。据了解，仅清平市场一地20个野生动物摊档中，就有10个摊档不同程度涉及这一行道。珍稀动物除来自粤北山区，还远至湖北、湖南、江西、广西等地，捕捉者多为当地农民，贩运者亦为当地农民。捕猎一旦成了山区农民脱贫致富捷径，珍稀动物的浩劫就真正降临了。据不完全统计，清平市场仅1987年一年就查获并没收了非法贩卖的国家一、二类保护的珍稀野生动物398只，包括白颈长尾猴、猕猴、短尾猴、小灵猫、穿山甲、山瑞、猴面鹰等十多个种类，洋洋大观，其品种之全完全超过国内不少动物园。
偌大中国，自然不止一个清平市场，没有曝光的珍禽异兽黑市还有多少呢？天晓得！
地下“屠宰场”曝光
岭南的冬天风和日丽，这不热不燥的时光，正是食客们尝鲜补体的最佳季节。
1988年12月13日，根据群众举报，广州市有关单位联合组成执法检查小组，对位于市郊黄埔大道员村路段的个体户源章酒店实行突击性检查。
检查组从厨户搜出了一批已经杀死的属国家明令保护的二类野生动物，其中有已被吃掉下半身的短尾猴一只，另有猴头三只，共重8.5公斤；有一只为猕猴。大鲵（娃娃鱼）碎块0.8公斤（分属4条），穿山甲肉2公斤，鹰肉1.75公斤，蟒蛇肉2.25公斤，此外还有活短尾猴两只，大鲵五条，据此统计，该店违法滥杀，非法买进和已做成菜肴出售的野生保护动物多达6种。据该店的店主关柏源供认，近一年来在他主持下，非法购进、滥杀和售出猴类五六只（重约50公斤），大鲵20多斤，穿山甲二三十只（约100公斤）。从酒店的营业情况看，这个数目是否大打折扣，仍值得怀疑。
珍稀动物为何命运如此悲惨，一个个难逃劫难？原来是奇货可居。它们的珍稀，已决定了它们灭绝的命运。越稀则越奇，越奇则越加速其稀及至灭绝，这是一个二律背反的现实。源章酒店公开悬挂的菜牌之价，已点破了这个密码。请看：
炖品（供2—4人吃）：炖猫山鹰（猫头鹰）300元、炖南蛇（蟒蛇）90元、炖猴鞭160元、炖海狗（娃娃鱼）90元、炖豹狸鞭160元、炖飞天虎（属猛禽）90元、炖猴脑160元、炖飞鹰90元。
正菜：红烧大南蛇70元、焗山珍70元、红烧川山龙（穿山甲）70元、焗豹狸70元，红烧飞天虎56元，海狗56元……。菜牌还专列一样“生劏龙虎豹”，价格1500元（仅供8—10人食用），所劏何物，只有老板心里清楚。
《中国烹饪》1980年创刊号
不用再一一列举了，如同店老板在菜谱上自诩的：“独家经营，山珍野味大全”，这的确是一家名符其实滥杀珍稀动物的屠场，但绝非独此一家。类似的形形色色的屠场使我们人类饮食文明的返祖现象得以曝光，从中显露出我们饮食文化的劣根性、残忍性和排它性。
今天的诵读到此结束，我也没有一定说肺炎跟野味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是就记录下1990年的这样一篇报道，供大家参考，我们明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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