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郑板桥·周景柱·方超然

文/余利归

早年读书，曾经练习书法，得知郑板桥为书法名家。最近疏理遂安清代名人周景柱生平，看到《遂安县志》有兴化进士郑燮《赠周景柱》诗：“曾约严江去钓鱼，春风江上草为庐。如何万里无消耗，君屈衙官我簿书。”有注：右诗采自《郑板桥集》。于是对两人的关系感兴趣。

郑板桥，原名郑燮，字克柔，号理庵，又号板桥，江苏扬州兴化人，诗书画三绝。网上有写刻本《板桥集》。其中《诗钞》有“绝句二十三首”，为21位书家所题诗。后题“凡大人先生，载之国书，传之左右史，而星散落拓之辈，名位不高，各怀绝艺，深恐失传，故以二十八字标其梗概。”这21位书家中就有遂安周景柱、淳安方超然。

题周景柱诗前简介“周景柱，字西擎，遂安人，孝廉，由内阁中书为潮州府丞，工书法。”

据《松溪周氏宗谱》，周景柱，字西擎，号砥斋，璜溪人，今界首乡玛璜村周氏是其同宗。生于康熙四十二年，比郑板桥小十岁。雍正七年己酉科举人，中式第二十九名，即郑板桥所谓“孝廉”，是年二十七岁。次年礼闱不遇，四月，召试圆明园勤政殿，钦点内阁诰敕撰文中书舍人。因祖父及母亲相继过世，奔丧居忧，到雍正十一年起复，十二年二月补授中书，十月进阁办事。到乾隆六年辛酉八月，外除广东雷州同知，特旨调补潮州南澳同知。即郑板桥所谓“潮州府丞”。周景柱南下，到乾隆七年八月二日蒞任。是年四十岁。之后历任山西宁武同知、太原知府、宁武知府、蒲州知府、护(统管、兼管)雁平道、入闱监试、署理冀宁兵备道、陕西延榆绥道。六十岁授河南按察使司，曾兼护布政。六十三岁调甘肃按察使。六十五岁补京堂。六十六岁授侍读学士，进内阁办事。乾隆三十五年六十八岁致政归田，六月卒于家中。

周景柱由举人成为封疆大吏、侍读学士，这种情况在淳安官宦中并不多见。不仅如此，周景柱还以书法流传海内。宁武、蒲州府志均有周景柱序言及诗文。太原晋祠有周景柱《太原晋祠记》碑刻。蔡新集《澄怀园八友图》有周景柱题跋。至今网络还不时呈现周景柱书法作品。

郑板桥为雍正十年举人，乾隆元年进士。乾隆七年铨选得范县令。周景柱乾隆六年辛酉八月，外除广东雷州同知，特旨调补潮州南澳同知，乾隆七年八月二日蒞任。郑板桥与周景柱大概相识于北京，赠周景柱诗则作于乾隆六年或七年。

    郑板桥《诗钞》“绝句二十三首”还有题赠淳安方超然诗：蝇头小楷太匀停,长恐工书损性灵,急限采笺三百幅,宫中新制锦围屏。诗前简介“方超然，字苏台，淳安人，工书，为盐场大使”。

方氏为淳安大姓，支派繁多。方超然何许人也？郑板桥诗钞另有一诗《酬中书舍人方超然弟》：砑粉宫笺五色裁，兔毫挥断紫烟煤。书成便拟兰亭帖，何用萧郎赚辨才!君家两世文名盛，宦况萧条分所宜。笑我笔花枯已尽，半生冤枉作贫儿。后注：老伯文輈先生讳楘如。

由此，则知方超然为方楘如之后。早几年整理《淳安古籍文献丛书》，搜罗有方楘如《集虚斋学古文》一书，即其子方超然开雕。手头有彝伦堂方氏宗谱残本，有赋溪方氏世系。方楘如即赋溪方氏。方楘如生父方士颖，生四子棻如、棠如、楘如、葇如。方楘如过继堂叔方士函。方楘如，字文輈，号朴山，康熙丙戌进士，曾任丰润知县，生六子(九子，有三未成殇者)，方超然为其长子，过继方芬如。方超然，字苏台，治易经，生于康熙三十八年已卯(1699)。惜不见其详细生平记载。

据方楘如与修的乾隆《淳安县志》，方超然，乙卯府选贡，州判，借补两浙盐驿道将盈库大使。乾隆十九年刻《集虚斋学古文》之《先兄若远暨嫂吴氏墓志铭》载，方超然，为拔贡生，考授直隶州州判(通判)。《捐修将盈库署碑铭》载，岁之庚申，超然以州别驾(通判)，权浙中榷场诸使。初试禾(嘉兴)之批验所，五稔扫竣，而天子俞大吏之请，遂移以塞员填阙焉。

乙卯为雍正十三年。庚申为乾隆五年，是年郑板桥四十八岁，方超然四十二岁。郑板桥绝句二十三首题方超然诗，大概题于乾隆五年之后。方超然为中书舍人，未见史料记载，郑板桥《酬中书舍人方超然弟》抑或有错，或为伪作。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年版《板桥家书-糊涂成功大全》有《李氏园中答方超然》《李氏园再答方超然》记叙了两人交流书法的情况，郑板桥高度肯定方超然小楷精绝妙绝，指出其草书太偏迹象，少活泼自然之趣。

通过方楘如文集与松溪周氏宗谱，可以发现两家还是有亲密关系的。周景柱的高曾祖周学圣，字东鲁，曾祖周士昭，祖父周群，字雅远，号澹庵，父亲周观涛，号松亭。方楘如是周景柱祖父周群的门生。所以，方楘如撰写有《明处士周东鲁府君墓志铭》《诰赠中宪大夫学博周澹庵先生墓志铭》。雍正十年，周景柱居忧期间还曾寓居赋溪。可见两家情谊之厚。

与周景柱作品流传于世的景况不同，方超然作品现今难觅其踪。这正如郑板桥所说的“深恐失传”，一言中的，甚为遗憾。

由此及彼，笔者又搜索了《皇清书史》，其中淳安书家有方士颖、方楘如、方超然，均为赋溪人，祖孙一家，遂安书法有方象琮(狮城)、方天禩(银峰)、蒋名芳(横沿)、姜奋渭(姜家)、周景柱(界首)。书法绝艺，期待书史爱好者、收藏者多加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