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口龙川湾--毛家村

汾口镇毛家村，是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小时候就听父辈讲说毛家有个太监毛一鹭，人很威，但口碑十分不好。读书时，教材之中有《五人墓碑记》，讲的就是明朝毛一鹭镇压东林党。按照教材，毛一鹭的形象是朝廷的爪牙。当然，老师讲课也给我们纠正了一个错误，毛一鹭并非太监，而是大明朝的兵部侍郎。只是毛一鹭与宦官（太监）魏忠贤走得近，被百姓误传为太监。

上大学和工作以后，从老家到县城排岭，都是到百亩畈乘船往返的。客船从百亩畈码头出发不久，就有一个毛家码头。听着船员报幕一样报到毛家码头到了，就想到毛家有个毛一鹭。但毛家码头看不到村庄，看到的都是库湾，对毛家一点印象也没有。

从事政协文史资料工作以后，我着手编辑《淳安古籍文献丛书》，收集和整理了历史留传下来的《遂安县志》以及其他历史人物著述，毛家的印象就丰满起来。对毛家产生了肃然起敬的感觉。毛家，在明清时期，可谓人才辈出，人文昌盛，明朝有毛一公、毛一瓒、毛一鹭堂兄弟三进士，清朝有毛际可、毛绍睿二进士，毛升芳为翰林检讨，从政者无数。后人称为遂安第一村、进士村。遂安现存最早的县志竟然是明朝万历年间毛一鹭编纂的。清朝毛际可还编纂了《严州府志》、《浙江通志》，被称作浙中文豪，留下了许多《文钞》，被收录在清朝各类丛书之中，成为留传后世的不多的淳安重要文献。

毛一鹭，字序卿，号孺初，浙江淳安县（原遂安县十一都）汾口镇毛家村人。明万历三十二年(1604年)进士，初授松江府司理，并署华亭、青浦、上海县事。司理松江六年，廉洁奉公，忠于职守，理狱循法酌情，体恤民意，首创与“热审”并行的“冷审”制度，于寒冬季节宽释罪囚，并关注教育，培育士人，留有《云间谳略》十卷，资助出版《范文正公集十二卷附录七卷》。因其政治异等，擢广东道监察御史。去之日，松江官民操明香，注止水，轵车木雍道，且泣且号，以送公于前途。此后，巡按贵州，请皇上慨发内帑十万金，使得征兵充饷，分道并进，贻黔中数百年之安。巡按漕运，上疏议六事：一议缺船之速造，二议造船之定式，三议军器之护防，四议水柜之清查，五议卫河之疏浚，六议白粮之帮船。提督苏松等处学政，再次资助辑评沈承《即山集》。万历四十年，受知县韩晟聘请，主纂家乡《遂安县志》。万历四十四年，诏旌毛一鹭祖父毛存元孝义，并在严州府建《清朝耳目》坊。天启年间，升任大理寺右寺丞、右少卿。五年，升右佥都御史，巡抚应天，驻节吴中。期间，官宦朋党之争激烈，朝廷抓捕东林党成员。在苏州逮捕反对阉党的吏部员外郎周顺昌。东厂旗尉太张扬，并且索要钱物，拖延开读日期，以致激起民变。毛一鹭作为巡抚没有控制好局面，善后过程中又处置了倡乱首犯颜佩韦等5人。之后为魏忠贤建生祠。虽朝廷又升毛一鹭为南京兵部右侍郎、本部添设左侍郎。但在东林党人心目中留下不良印象。天启七年（1627）七月，毛一鹭以疾请告，允之。八月，庄烈帝朱由检（崇祯）继位，东林党入阁。十一月甲子，安置魏忠贤于凤阳。己巳，魏忠贤缢死。毛一鹭坐建魏忠贤生祠。家乡因毛一鹭为兵部左侍郎，建少司马坊。

综观毛一鹭一生，从政24年，涉及文教、刑法两途，极有才干，为国为士为民做了不少好事，赞誉颇多。只是，明朝末年，崇祯继位，东林党崛起，毛一鹭成为政治牺牲品。到清朝乾隆年间，江苏人钱维城出任浙江学政，还在浙江巡抚、乾隆皇帝面前告了一状，结果在历史文献之中全面删除毛一鹭生平事迹，把毛一鹭打入了“冷宫”。

人才辈出，不仅使毛家名扬在外，而且带动了村庄的繁荣。历史记载，毛家牌坊林立，祠厅众多，还有标志性建筑祥云塔。据说明清时期还有许多商家店铺，人来人往，十分繁华。

毛氏辉煌的历史，一直激起我怀有极大的兴趣。在看《云林余氏族谱》时，还发现毛一鹭是鲁村明朝御史詹理的孙女婿、云林余氏的外孙女婿。因此，很想有机会实地看看毛家村，一探究竟毛家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水宝地。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到了毛家，才感觉要倒过来，一见不如耳闻。今天的毛家，其实交通并不方便，曲里拐弯才能到达。位置也有些偏僻，不象公路干道沿线村庄热闹。

到毛家，要从横沿过桥，经百亩畈过佛岭，到枫新村（风沂桥），再沿湖岸过慈岭，到达毛家村范围。现在千汾公路绿道在浪川拐了一个弯，在洪家村桥头沿溪而下，在枫新村转向百亩畈，一不小心，也会把毛家给漏掉。

毛家村现在其实是一个多点散居的毛氏大村庄，包括上店、毛家源、泮塘、后山（塔山）、伊家门前、春坞、冷水坑以及上源、下源、黄家坞九个居住点，或环湖，或山沟，中间是一个库湾，如同众星捧月。没人指导，一时还真弄不灵清。

可惜，毛家这些村落都是水库蓄水后后靠居住点，原先的村落古建都沉于水底，水上部分也拆毁无存。据村民说，祥云塔就在后山之外的塔山。沿库湾而出，过两道拦库大坝，确实有一座不太高的独山，种满桔树。毛积来乡长在家，带我们登上寻访，山顶还有又长又宽的砌石，还有满地的砖头。圆觉庵现为村民做房。

不幸中有大幸。走进毛家，恍然有一种世外桃源的味道。因其地理环境与世隔绝，显得特别空灵而宁静。低丘缓坡，披红戴绿，竹桑茶果，充满山区农家的风情。村里村外，湖面碧波如镜，多少有点千岛湖镇城中湖、东南湖的感觉。村民自办渔船，在湖中养鱼捕鱼，又有浓厚的渔家风情。村之北与龙川湾相接，还有众多湖汊，又是天然湿地。在塔山，我们看到了对面的霞峰，十八坞渔种场，以及龙川湾的“70公社”。“公社”的土地与毛家冷水坑相连接，据说原先都是毛家的。毛家，是一个自然景观与乡村风情交融辉映的好地方。我感觉，毛家就是汾口的龙川湾，而且比龙川湾多一些人间烟火，多一份乡村风情。

史志记载了毛家众多的人物和建筑。那么毛家毛氏究竟是怎样繁衍生息的呢？《淳安姓氏》说，唐朝天宝年间，毛罗公自江山棠陵徙居毛家八亩山，十八代单传。而《淳安地名志》则说，毛罗公有八子，分徙各庄。令人莫衷一是。毛家是遂安名门望族。两书所载，必然有误。我极力搜寻毛氏族谱宗谱，寻根问源。皇天不负，让我找到了二部毛氏宗谱，一本为霞峰《振一公派毛氏宗谱》，一本为90年代新编《童沂毛氏宗谱》，再参以毛际可文集，终于可以管窥见豹，以正视听。

毛罗，字能容，行汝十八，毛贤（字勉夫）长子，由江山棠陵迁遂安泮塘。毛罗生三子：长子毛（永）亶（檀），行振一，为霞峰、青山下、冷水坞嫡派祖；次子毛（永）袭，行振二，子孙居坑亭、童沂；三子毛（永）庠，行振三，子孙居上泮塘、下泮塘、高山、屏山、上源、下源、新田、严桥、叶林、南塘等处。泮塘毛氏自十八世孙毛宗相开始，六世同居，明嘉靖间旌表义门。毛际可即为义门毛氏。

宗谱为原始资料，多少比后来编撰的书籍可靠。振一公派谱与童沂谱两者相吻，应该更加可靠。当然，毛氏枝繁叶茂，居遂千年，要弄清毛家历史，还得靠毛氏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