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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笔记:从雾霾到雨雪到阳光明媚

梁东方

一天之内,天气变化是戏剧性的。

持续多日的雾霾到了昨天晚上终于告一段落,下起了雨。今天早晨更成为纷纷的雪花;然后是下午的阳光,是傍晚雨雪都已经融化之后的西天彩霞。

雾霾洗净,天地重归澄明。不管是立冬也好,是秋季的结束也好,只要天空是纯净的,于人而言接受起来就毫无障碍,就心情舒畅而有莫名的愉悦。

在无污染的天气里的愉悦,让人反自问:为什么在雾霾天气里人会有压抑沉闷的感觉?大致上因为雾霾不是大自然本身所应该有的,是人类的污染所致,它不仅有害还不美,作为自然的一部分的人,自己也不能接受。

雾霾天气里的压抑无助感让人沮丧,风来了、雨来了也就好了,不必联络朋友聚会,不必靠刷手机打发时间,空气通透以后那种沮丧无奈感应声而去,一下就消失了。

雨声是一种庞大细密的鼓点儿式的存在,有了这种鼓点儿,人也就平静了,不再那么六神无主。心态平稳安然,甚至在夜里也可以看见外面的雾霾消失了,看见大地深处的灯光闪烁,知道世界重新变得透明。

下雪,尤其是入冬以后的第一场雪,是让人惊喜的。出去踏雪是标准的季节享受。而雪后阳光的照耀下坐在屋子里,更会有一种莫名的安泰感。时光静止,竞争暂停,矛盾退后,只剩下时光本身,这是一种神奇的季节感觉,只有冬天才能获得。

有了阳光的午后,隔着玻璃窗,没有寒冷就只有这样莫名的安泰。

尤其是窗外可见第一场雨雪后的洗得干干净净的西山。西山上的天空、天空上的云。在这个大环境中,在这诸多的自然元素的拱卫下,你在屋中沐浴着阳光的独坐,便更其稳定而安然。不假他人、不假外物而可以自足。

融雪为水,可闻滴水从水管中不断掉落的声音,这种声音注意了会有,不注意的时候似乎就不存在,时断时续,隐隐约约总有那么一点。除此之外,便是一片沉寂。

坐在一个可见不远的远山的位置上,人怎么会有孤独感!抬头看看云,看看山,人好像就永远不会有寂寞孤独的感觉,就一直是自足的。阳光一会儿在云里,一会儿在云外,屋子里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像是坐在一列平稳运行的火车上。不管光影怎么变化,只需静坐就可遍览世界的格式一直有,安泰的基调始终在。

窗外的陪伴者是偶尔飞来的喜鹊。因为窗户里的你长时间不动,它认定这里没有危险,悠闲地立在房檐上,用尖嘴梳理着羽毛,凝神于什么,走了两步又重新站定,突然就振翅而去了。它的短暂存在,极大地宽慰了你的心。它像是使者,传递了什么,你没有听到,但是你的心体会到了。

这是一种享受生命时间的状态,这样的状态通常总是并不均匀地分布在四季之中,且并不必然随着季节到来,到你这里来。它能不能实现,有赖于你在季节之中的感受,更有赖于你自己在人生中的状态。

在季节转换的大的秩序之中,只要将污染降下来,一切就都还好,就对人还好。所以宇宙、地球运转的规律之中,从来都有重要的一条戒律:人类只能顺应,不能干预。

顺乎天地,方得始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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