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岭南鱼：【一个人的爱情——看见】（长篇小说连载四十三）
文/岭南鱼
自上次邢经理给他背泰戈尔的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后，尤其是结尾那几句：像是刀刻在她的心上一样，她一想起这几句就莫名地情绪低落。那天回来，思燕给恩铭写信写到很晚。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的通信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人打电话时总是一方不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信会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哪些事该写？哪些事不该写？写了会不会引起什么误会？不写这些写什么？宿舍熄灯后，她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又写了近一个小时，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才将信折好放在枕头下。那晚她没睡好，接下来的几天她依然没休息好，只要没事，她总会想到那几句诗。越临近放假，她的心越是不宁。她也不明白她自己那天看到淑媛拿着那款手机后为什么会情绪反应那么强烈。邢经理对自己帮助不少，如果不是淑媛来了，只要邢经理愿意聘她，即使自己毕业了，只要不离开省城，她会一直帮邢经理干下去的。她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她还记得那晚淑媛和她出去逛街吃饭时说的那些话，她不想让邢经理难为，所以她必须尽快辞职。对于辞职，她有一些失落，他以为邢经理会挽留她，但没想到邢经理会答应得那么痛快。她给恩铭的信中写了自己的假期安排，不知道恩铭收到信没，是否会到鹤城车站接她。到了期末考试那几天，下起了大雪。大家以为和往常一样，无论下多大的雪，只要太阳一出来雪就化了。可谁想到今年的雪越下越大，连续下了好几天也不见太阳，高速、省道全都封了。火车票更是一票难求。所以一考完试，大家都急三火四地收拾行李赶紧奔赴各车站，看看能坐什么车回家。思燕她们考结束的相对晚一些，一考结束，老乡们就约着赶紧走。他们先去了国营汽车站，一进站，售票大厅里前往鹤城售票窗口上贴着几个红彤彤的大字“前往鹤城方向的客车已暂停发放。”他们问了售票大厅的工作人员和等车的老乡。工作人员说一大早发了两趟班车到现在都没回来，站上就不敢再发车了。等车的老乡里有说私营车站有车从县道走可以回鹤城。正在他们忧郁要不要去私营车站先买票坐到鹤城再想办法时，车站的广播突然响起说要发一班去鹤城方向的班车。思燕他们中除了有一两个是在鹤城下车外，其余几个都是去市下面各县的。他们又去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去往下面各县的班车。工作人员说下面县级班车已全部停运。于是他们商量先坐到鹤城再想办法。等他们商量完，广播通知那趟班车已满，现停止检票。他们又问工作人员下一班大概什么时候发。工作人员说真说不准，今天早上发的第一班车，整整在路上跑了七八个小时，这趟车发出去到那边天可能天也就黑了，再发车的可能性不大。他们几个看有些没坐上车的老乡拿着行李准备离开，一打听他们是到私营车站去坐车的。于是他们又和这些老乡一起去私营车站。在私营车站排了近三个小时的队，他们一行终于挤上了车。这时已近下午四点。大家坐在车上，表面上都有说有笑，可心里忐忑无比。出了市区，远离了郊区，也不知走了多远，大巴驶离大道拐上了路旁的小道。路两边都是高高耸起的大山，路窄得仅能容一车通过，路的这一边是山，那一边是小河，小河的另一边是山。大巴在蜿蜒的小路上以龟速行驶着。经过七拐八转，终于驶离了那一线天，村庄、田地、农舍渐渐进入大家的视线。道路与田地几乎融入一体，让人很难分清路与田的界限。这里虽处大山深处，但路相对平坦，路上的车辆也很少，如果不是多年的老司机，准会在这山间的小路上迷路。车走得比较慢，但一直在往前走着。天慢慢暗了下来，大家的心又开始揪了起来。大家主动帮着司机看着窗外和前方的路况。路边没有了农舍的灯光，没有了狗吠，大家能听到窗外的任何声音，包括车轮压在厚厚的雪上发出“吱、吱”声音。有时是猎头鹰发出的低沉而阴森的哀叹声；有时是一只不知名的小鸟突然尖叫一声就再也没了下文；有时好像看到有个东西从旁边的田地飞速地穿过……总之，大家心里都很害怕。月亮穿过厚厚的云层，钻了出来，照在雪地上，异常清冷。有了月光，师傅开车的视线好了很多。大家都互相说着话，聊着天，怕师傅瞌睡，怕车里的人害怕。思燕这会儿不再看窗外，月亮出来后，路边上和山上的树啊，灌木丛啊等等，目之所见的物体都多了一个影子。这些影子互相交错着，白与黑的对比让思燕更害怕这深山中的雪夜。为了省油，师傅没开暖气，随着夜的加深，车上越来越冷，大家拿出行李里的衣服盖在身上。也不知走了多久，车突然停了下来。师傅让大家不要慌，他让几个男同志和他一起下车，看看是不是车出了问题。他们下去好久才上来。一个男同志说车坏了，需要买零件更换。师傅让大家睡会儿，留几个男同志一起盯着看有没有经过的车，好问问这是哪里？顺便搭个车去附近的乡镇买配件。思燕看了一下表，已是深夜三点多。大家紧紧地依偎着准备睡会儿。也不知过了多久，思燕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她睁开眼朝窗外一看，太阳已经出来了，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她伸了个懒腰和老乡们一起下了车。原来，他们的车坏在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间小路上。听说这条路是条乡道，离鹤城还很远，不过离某县可能还有两三个小时的路程。听说半夜的时候，一个师傅已经在大家的努力下拦了一辆货车去往附近的县城，到现在还没回来。山里没信号，两位师傅也无法互相联系。师傅告诉大家，车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就是修好了，他也不去鹤城了，他得去最近的县城加油站加油，油不多了。他让大家拦车到最近的县城想办法。思燕跟着几个老乡一起拦了辆去往鹤城的货车。这辆货车可能是去哪个县市送水果回来的过路车。车上有很多茅草垫着，可能是怕把水果挤坏了才铺的茅草吧。思燕他们就躺在这些茅草里到了鹤城郊区。他们在郊区找了个小饭馆，问老板娘要了点热水，洗了把脸，再吃了点热饭，然后包了个小三轮，来到了鹤城火车站（火车站和汽车站离得很近，火车站后建的，里面有暖气，比较暖和）。因为大家要去的县城不一样，大家就此别过，各自去看有无去往各县城的班车。思燕拿着行李来到火车站的一个僻静处，掏出手机准备给恩铭打电话。她刚拨通电话，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和一位女生一起向车站这边走来。她赶紧挂了电话。她以为恩铭是来接自己的，急忙朝恩铭挥手。恩铭没看见思燕挥手，他一手提着行李箱，一边和那位女生说着话，两人朝售票窗口走去。恩铭看着行李，女孩买了票回来，两人一起到检票口排队。不一会儿，广播通知检票，那女孩提着行李过了检票口停下来，向恩铭挥了挥手。恩铭也向那女孩挥了挥手。检了一波票后，候车大厅不像刚才那么拥挤，思燕站在大厅的一个柱子旁，从她这里能看到恩铭的一切。恩铭转身往回走的时候，她以为恩铭会在大厅逗留一下，至少目光会在大厅里扫视一下，因为她在信上说了她这一两天回来，具体到跟前再联系。可恩铭径直往门口走去，思燕急了，她喊了两声恩铭，恩铭似乎没听见，出了候车大厅的门，思燕再也无法看到恩铭的身影。思燕难过地靠在柱子上小声哭了起来。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喊恩铭；后悔自己喊恩铭的声音没有再大一些；后悔自己不该来到火车站，要是在对面的汽车站的话，她就不会看到刚才那一幕。她越想越伤心，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旁边有人过来问她怎么了，是不是丢了钱或是丢了行李，思燕摇头。一会儿又有人过来问思燕怎么了。因为有了别人的关心，思燕难过得索性大哭起来。自己挨冻受饿、担惊受怕，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终于来到鹤城见他，没想到竟然遇到刚才那一幕。自己所站地方虽僻静，但也不是看不见的角落，为什么他就看不见自己，也听不见自己喊他？难道他变心了？变心了为什么不早点和自己说？说了，自己也就不用一路上遭那个罪了。思燕越想越委屈，越哭越伤心。受了一晚上的冻，在小饭馆时浑身难受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候车大厅里面又比较热，此时的她感觉有些头晕，喘不过气来。有那么个瞬间，她想就这样哭死算了。可她又一想，自己死在这算怎么个事，父母辛苦让自己上学，自己却为情而死？她不能这么做。哭了一阵后，她用袖子抹了抹眼泪，提起行李出了大厅，向汽车站走去。刚才劝的那些人惊讶地问思燕：“姑娘，你去哪儿？”“你没事吧？”……本文图片来于网络，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鱼鸿：笔名：鱼儿姐姐，岭南鱼，《三秦文学》平台总编，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烟台市作家协会会员，烟台散文学会会员、烟台电影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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