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张华:【追与逃】（散文）

追与逃

文/张华

       追是主动，逃是被动。逃有时是逃生，有时是为了逃命。台湾女作家三毛的两次逃，似乎都是为了逃生和逃命。

       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三毛去上学的路上，她身上穿的衣服也并不鲜艳，也不是红色衣服，可有一条大牯牛，紧紧盯着她。那两个长长的，尖尖的，硬硬的牛角，看着就吓人。何况还疯了一般地向三毛追来。三毛以为那牛追一下便算了。那知那牛紧追不放，一路追进学校大门里。三毛脸都吓白了。不过她人虽小，跑得却飞快，那牛怎么追也没有追上。三毛气喘嘘嘘，慌慌忙忙跑进教室。这时她耳朵里传来学校喇叭里的声音：“各位同学留在教室里，不可以出来，不可以出来！”

       这条牛是被三毛带进学校里的，那牛似乎还不肯罢休，在学校的操场上翻蹄子踢土，由此，学校的朝会就此取消。同学们很是惊慌的样子，害怕牛会来顶教室。有的拿出童军棍，把教室的门顶住。老师们也很害怕，躲在办公室里，也是门窗紧闭，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这时的三毛被牛追后，双手抓住教室的门窗，不停地喘着粗气。

       这天，又是三毛做值日生。值日生的姓名每天都被风纪股长写在黑板上，是两个同学同时做值日。那个风纪股长非常的可恨，明明知道教室外有疯牛，还硬逼着三毛去拿水壶上开水房打开水。如若不然，他就要将她们的名字记下，然后告诉老师。

       另一个小孩，大声地哭叫出来，死活都不肯迈出教室一步，怕疯牛顶撞她。三毛那么小的年纪，说不害怕，那是假。迫于风纪股长的压力，又加上三毛有一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倔犟劲，她提起水壶，打开教室门，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那牛还在操场上，来回巡视，虎视眈眈地盯着移动的三毛。三毛生怕那牛又追过来，提着茶壶，沿着走廊拼命地朝开水房跑去。

       她迅速打开水龙头，开水很快流了出来，一会儿不到就注满水壶。那滚烫的水装在大水壶里，又烫又沉，三毛用双手提起水壶，只能慢慢移动，如果不慢慢移动，那滚烫的水，就会从水壶嘴里溢出，如果烫着三毛那就够戗。

        这时，三毛的背后传来咻咻喘息的声音，三毛心里暗想，遭了，牛又追来了。吓得她赶紧放下水壶，蹲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头，浑身上下不停地打颤。一会儿，那声音就来到她蹲着的地方，并停了下来，有人在轻轻地拍她的肩膀。三毛慢慢扭过头来，发现不是牛，是一个穿草绿色军装的炊兵，而且还是一个哑巴，用手比划着说，我帮你提水壶回教室，三毛像遇到救星一样，非常高兴。跟在吹兵后面，屁颠屁颠回到教室。由此她还与那位吹兵，结下一段大“男孩”与小女生的友谊，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那条在操场上耀武扬威的疯牛，最终被出操回来的军人，给撵跑了。三毛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次被追，牛是主动，三毛是被动，幸亏三毛机警，总算逃过一劫。

       三毛另一次被追，是她长大后，在撒哈拉沙漠。那一次被追，也是非常惊险刺激。让三毛日后谈起，也是后怕。

       那天傍晚，荷西开车回家，对着屋里的三毛喊，我们快走，我知道什么地方有小乌龟和小贝壳的化石了。三毛听到喊声，就赶紧从家里出来，连齐脚的长裙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在荷西的催促声中上了车。

       汽车向沙漠深处驶去，车来到一个潮湿的低洼处，然后，他们两个换了一下，三毛开车，荷西在车前当向导，两手高高举起，指引三毛慢慢开车。恰在这时，三毛借助夕阳西下的余晖，发现在荷西的身后，泥土里在冒水泡泡，她大声喊着荷西的名字，叫他不要再后退了。可荷西隔得老远，荷西那里听得到，一不小心，就陷进泥沼里。三毛急急慌慌从车里跑出来，大声喊叫，说旁边有一块凸起的大石头，荷西听到以后，急忙用双手牢牢地将它抓住。

       沙漠地带，白天很热，到了夜晚，气温会降到零度。三毛这时急坏了，车上车下到处乱翻，想找施救的工具。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能见度极差。三毛突然发现，远处有灯光，像是汽车在移动，她赶紧爬上车顶，大喊大叫，又挥舞着手帕，远处车上的人终于看见了，就朝三毛所在的位置奔来。在距离三毛十公尺处，那车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三个撒哈拉威当地人，他们头上缠着头巾，穿着宽松的长袍。对着三毛站的地方指指点点。口里还说着什么。三毛听得懂一点当地的土语，知道他们是在说那是一个女人。三毛心想不好，他们有非分之想。三个男人的眼神游离不定，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三毛。三毛见此情况，转身就要逃。

       可说时迟那时快，这三个撒哈拉威人其中的一个突然一扬头，另外一个就跳到三毛背后，右手抱住了三毛的腰，左手摸到三毛的胸部。三毛当时惊得要昏了过去，本能驱使她，绝不能跌倒、趴下。三毛狂叫起来，在这个疯子铁一样手臂里，三毛就像野兽一样有吼又挣扎，但是似乎一点用也没有，那个男人的力气太大了，牢牢地扳住三毛的身体，又将三毛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男人又将那张可怕的脸和臭嘴，往三毛凑过去。

       处在低洼处的荷西，对山坡上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他哭也似的，声嘶力竭地朝那边狂叫：“我杀了你们。”

       荷西还放开了抱着的石头，想踩着泥沼拼了命也要出来。三毛听到荷西的吼声，看到荷西做出来的动作，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危险，就朝荷西大声喊道：“不要，不要，求求你，这样是很危险的。”一面三毛就大声地哭了出来。

       这时，那三个撒哈拉威人给三毛一哭，全部都去注意荷西了，三毛面对着抱着她的那个疯子，一点也不手软，一点也不留情，提起脚来往他下腹猛踢过去，他不防三毛会来这致命的一脚，痛得哇哇大叫，蹲下身去，抱着三毛的双手也不得不松开了。趁着这个机会，三毛转身就逃，而且是没命的逃。另外一个撒哈拉威人，大步冲上来抓三毛。三毛当机立断，突然蹲下身，抓起地下的沙子，往那个撒哈拉威人眼里撒去。那人赶紧用双手捂住了脸。三毛趁着这几秒钟的空挡，踢掉脚上穿的拖鞋，光着脚丫子就朝停车的地方没命地狂逃。如果三毛不逃，后果是可想而知的。

       那三个撒哈拉威人没有跑步去追，而是上了他们的吉普车慢慢向三毛开去。这三个撒哈拉威人一定是错误的估计了三毛，他们以为三毛不会开车，以为三毛这样乱逃是逃不掉的，所以他们开着车不慌不忙地去追三毛。

       而这时的三毛，勇敢地跳进车内，打开引擎，用力一踩油门，车子向一匹脱缰的野马，飞了出去。当那三个撒哈拉威人回过神来时，三毛已经开车上了山坡。那三个人试图用吉普车档三毛的去路。可三毛好像要自杀一样的举动，向他们撞去。那三个撒哈拉威人，开着车反而闪开。

       三毛开着车向沙漠里面开去，一个一个的沙丘被摔在了后面，黄沙弥漫。三毛的油门已踩到底了，她在前面拼命地逃，而那辆吉普车的灯光就是摔不掉，在后面没命地追。三毛的心紧张得快要跳出来，人好像要窒息了一样喘着气。

       三毛一面开车，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她将四边车门按下了锁，左手在座垫背后摸索，找到了一把弹簧刀，以备不测之用。即使在这样紧张的情况下，三毛的头脑也是非常清醒的，一点方寸都没有乱，你不得不佩服她。

       沙漠里就像迷宫一样，三毛也不怕，开着车就冲了进去。一个一个沙堆迎面扑来，三毛开着车又一个一个绕了过去。这时吉普车越跟越紧，吉普车有时落后一点，有时又迎面撞过来。总之三毛无论怎么拼命乱开，就是逃不掉他们的视野。

       情急生智，三毛开车绕过半片山丘，让吉普车还没有追上来时，就立即把车灯熄掉，车子也没有减速，而是突然往左边来了一个紧急转弯，也就是不往前面对直逃，打一个弯转回到吉普车追来后面的沙堆去。

       弧形的沙堆在夜间，有一大片的地方是阴影，三毛就将车子尽量靠着沙堆停下来。这就是三毛的战略战术，以不变应万变。那辆吉普车在前方像没头的苍蝇，到处乱追。在沙漠里绕了几圈，就不见了踪影。而这时的三毛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但她安全了，她的荷西也被她救了出来。

       这一追一逃对于三毛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关键时刻，临危不乱，急中生智，有时是会救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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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张华  重庆人，重庆市散文学会会员， 重庆公安文联会员， 重庆市合川区作家协会会员。 闲时清茶一杯、读书看报、码字作文、作品偶见报刊、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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