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刘朝仲：【最忆旧时月】（散文）

最忆旧时月

文/刘朝仲

久居小城，很少见到乡村旧时的月色，还记得乡村的月亮是那么地又大又圆，月光也是格外地皎洁。

当西方那团火红慢慢地消逝，暮色渐渐地升起，明月如盘，悄无声息地爬上小村的树梢，纯净的清辉袅娜地荡漾在天地之间，整个乡村便弥漫在月色中。那时的乡村，娱乐方式很少，夏天晚饭之后，乡人们爱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带上一条擦汗的湿毛巾，一把芭蕉扇，随手顺着一只板凳，或卷起一方凉席，聚到一方约定俗成的空地，席地而坐，一帮人家常理短、天南海北地闲聊。

记忆中，村庄南面有一片开阔的池塘，池塘岸边有一片儿空地，空地与池塘边有几棵高大的杨树和一排老柳树，那儿是人们休闲爱去的地方。月光朗照的夜晚，皎洁的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休闲人们的身上，斑斑点点。微风吹动着树叶，悉悉索索，细碎的月光随风舞动，伴随着村人肆无忌惮的笑声，像是与人们一起交谈。池塘通过灌渠连通着村东的老沂河，灌溉的河水有时会满溢流进池塘，池塘的水体便一直充盈着，月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远处一望无际的庄稼地，月色中更是一片朦胧，给质朴的村庄平添了许多诗情画意。

大人们在闲聊时，孩子们有时会凑热闹好奇地听个一二，那外号叫“小诸葛”的张老头，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往往最吸引孩子们，引发孩子们的奇想。有个吴刚伐桂的故事，相传是吴刚受玉皇大帝的惩罚，让他到月亮上去砍伐那颗高大的桂花树，砍倒了方可返回天庭。听了这个故事，我们就按张老头的说法，一个个伸长脖子，竞相遥望着天空那轮圆月，表示是看着了有个小黑人，在一斧一斧地砍着那棵一边砍一边长，永远也砍不倒的神奇的桂花树。当索然无味不对话题时，孩子们便会不约而同地聚在一起，玩游戏、捉迷藏……纯真的笑声和无忌的尖叫声会飘荡在乡村的月色中。游戏中有趣的一种叫“打摆子”，在月光朗照、月色明净的地方，摆开两支对立的横队，各出一名队员，扳起一只脚，单腿跳跃与对方击腿对战，后退至本队或落地者战败出局，最后剩人的队伍获胜。还有的一种是划定范围藏身的“藏猫猫”，分敌我双方，柴草跺、磨盘底，甚至是茅房、猪圈，无不是藏身之地。而有时不愿“藏猫猫”的女孩儿，便会玩她们的游戏，唱起歌谣。“月朗朗，亮堂堂，骑白马，带雪刀，雪刀快，切白菜，白菜老，切杆草……”因为听得多了，那歌谣，作为男孩子的我现在也依稀记得。

天气炎热，或不想玩游戏时，一帮孩子会干脆脱光，跳入池塘，或穿过一片庄稼地，到村东的老沂河去洗澡。河中戏水够了，就会光脚跑在河岸松软的沙滩上追逐，抬头望月，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人走月走的趣事，伴随着“月亮跟着我跑！月亮跟着我跑”不约而同地自豪地的呐喊着，一番疯闹也在所难免。月色中奔跑的画面，像一幅剪影，至今在记忆中！

而当夜色渐深，人们陆续散去，谁家大人呼唤孩子乳名的声音便会在月色中飘荡，尚有不愿回家的人们，便会树下一方凉席枕月而眠，我也就多数会被奶奶喊回，躺在木板床上，看着透过老屋窗棂的月光，很快会进入梦乡。喧嚣散尽，整个村庄归于宁静，如水的月色洒向村舍、洒向田野，清风拂过，树影婆娑，伴随着不知名的虫声和隐约的狗吠，整个村庄却又显得那么寂静和祥和。

忆起乡村的月，难忘的当然还有那甜甜的月饼，每年八月三五月明，母亲常常会在月光朗照的庭院中放上一张方桌，摆放几样贡品，其中自然少不了那甜甜的冰糖青红丝馅月饼，当时倒没有觉得这事迷信，关心的是供奉后我们兄弟姊妹几个能抓紧分吃那月饼。

忆起乡村的月，忽然就想起那首《彩云追月》来，记得高三中期的一个周末，有月的夜晚，我和C君、X君，竟然想起到校门前大操场去赏月。校园那条林荫道上月光斑驳，我们穿过林荫道，躺在操场草坪上，月光朗朗，X君一直哼唱着这首曲子！当时我们搞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唱这首歌，大概是想起了他近百里之外的故乡吧！到了第二年秋天，大学中文系的X君竟在月夜的花果山跳崖了！每忆此，戚戚不已！月色中有什么涤净不了的心结呢！何至如此？大概是一样的月光，不一样的心境吧！

一轮明月照耀千古，睹月思情也好，咏月抒怀也罢，月，令人幂幂之中感悟着人世间的情感，难忘那月、那人、那老屋……

月光总是漂浮着人们的思乡之情，旧时的月色一直在记忆中，挥之不去！只是，那时的月色再难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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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刘朝仲，网名轻风如歌，江苏新沂人，银行职员，数字打交道之余爱浏览些网页、阅读些闲书，稍有文字见刊，偶有些许生活感悟跌落在论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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