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王亚峰:【接娃】（散文）

本期编辑：南友锋

接  娃

文/王亚峰

儿媳妇回娘家了，今天中午接娃的任务就落到了爷爷的头上。孙子在镇上念小学，从安全角度考虑，一、二年级学校要求家长接送。

这可为难了老两口。早饭还没吃，老两口就讨论吃午饭。农家饭，不是面就是米饭。天气凉，吃个汤面；天气热，蒸个凉皮。今这天气，不凉不热，要不炒俩菜，吃米饭。说是俩菜，还真是俩菜？也就那么一说，可能是四个菜，也可能是八个菜。

老两口做个分工：爷爷负责接娃，奶奶负责买菜做饭。爷爷捣鼓他的电动车，车身擦拭得干干净净，套上坐垫。头盔，只有大人的。不行，一盔一带，规范佩戴。步行吧，路并不是太远。奶奶赶集采购中午的食材。

爷爷来到学校门口，来早了，除了保安，再也没有其他的人。爷爷坐在学校对面的文具店门口，边晒太阳边等孙子，心想：孙子肯定做完作业了，该收拾书包站路队了吧，孙子总是站在第一排正中。不知不觉地，好些家长也来了。骑车的，坐车的，步行的，托管的，顺道的，抱着老二来接老大的，学校门口如同逢集一般。学校的管理规范，所有的车都停靠在学校门口减速带外大路两边。来接娃的家长脸上洋溢着笑容，要么脸上就写着俩字“着急”。

孙子吩咐爷爷第一个准时出现，爷爷摇摇手，孙子也摇摇手，暗号对上，老师也看见了，默认了，这就叫做接上了，爷爷就可以领着孙子向老师说拜拜啦。

爷孙俩不走学校门口的大路，大路上接孩子的车多，人也多。吵吵闹闹的，喇叭声响个不停，土哄哄的。爷爷接过孙子的书包，背在自己的肩上，爷孙俩沿着学校围墙外边的水泥路拐进了小巷。爷爷这才看清楚：孙子一身校服，红领巾，运动鞋，虎头虎脑的，这分明就是三十年前的儿子。

爷孙俩有说有笑，孙子给爷爷汇报：今天上音乐课了，音乐老师教的歌是《其多列》，孙子唱“其多列其多列，上山坡去捡竹叶。带上长刀砍竹筒，其多列，其多列。”

爷爷假装诧异，就对孙子说：“音乐老师是位女老师吧，你们这些淘气的男孩子，怎么就把老师气多咧？”

孙子也逗笑了，拉着爷爷说：“其多列，不是气多咧。《其多列》是云南哈尼族的民歌，是写孩子们结伴上山砍柴、拣竹叶的路上唱的。”

“哦，可不敢把老师气多咧。”

“'其多列’是哈尼语'快快来’的意思。”

音乐老师是孩子们崇拜的偶像，人长得美，声音也甜，脾气还好，弹得一手好琴。课堂上孩子注意力不集中，只要一弹琴，教室里准会鸦雀无声。

孙子继续汇报，上午还上了数学课。数学老师可严厉了，但是数学的课堂很融洽，孩子们该笑的时候能笑，该说的时候能说，该算的时候能算。数学老师从不爱笑，给人一种严肃的神情，孩子们敬而远之。

英语老师就不一样了，脸就像三月的桃花，明媚灿烂。就是课堂乱嚷嚷的，雀儿窝，英语老师长相若法国人，黄色的长披发，波浪滚滚。课堂上爱创设情境，教学方法叫做情景教学法，孩子们沉浸式体验。

爷爷心里嘀咕，老一辈传下来的经验：对于教学一线的老师来说，越是严厉的老师，譬如数学老师，教学成绩就一定很出色，家长认可；越是温情的老师，譬如英语老师，学生喜欢，教学效果却不一定好。后来的期中期末考试，就证明了这一点。

爷孙俩穿过小巷，走上村道。村道的两边全是村民的自留菜地。水池边，一树梅花开得正盛。爷爷是退休老师，指着梅花，考考孙子能不能背出一首小诗。孙子朗声念道：“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爷爷满意，这首诗是元代王冕的《白梅》，诗人托物言志，借梅花的高洁表达自己坚守情操、不与世同流合污。

看岔了，不是白梅，而是一树杏花。孙子当即改诵道：“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纵被春风吹作雪，绝胜南陌碾成尘。”

爷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捏捏孙子鼓嘟嘟的小脸。这是王安石的《北陂杏花》，王安石晚年贬居江宁，寄情于物，这是心境的写照，表现诗人刚强耿介的个性和孤芳自赏的人生追求。

回到家中，爷爷光荣地完成了任务，奶奶的午饭也已摆上餐桌：八菜一汤，大米饭。

爷爷接娃感言：接娃放学，听到了娃今日功课，窥见了娃学校生活，感受了娃成长快乐，陪伴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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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王亚峰：西安长安人，中小学教师，有文散见于网络平台。用心写作，记述生活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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