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 水
◎蒙甲兴
【作者简介】：蒙甲兴，陕西省彬县香庙镇奇埠村人，农民。县作协会员。
一
小村。夜晚。
男人和女人爬在被窝里看电视。
电视正在播报本县新闻：某村有一个人，不顾个人安危，从洪水泛滥的泾河里救出两名落水儿童。县政府召开表彰大会，县长亲手为他戴上大红花，还颁发了两千元奖金……
男人说：“太感动人了。”
女人说：“错！行动才对。”
男人说：“咱命不好，碰不上这好机会。”
女人说：“耳朵让驴毛塞住了，听不见外头正在干啥呢？！”
屋外雷声大作暴雨倾盆，男人的心和村旁的泾河一样，开始涨水了。
二
男人凝视泾河。
河水水位上涨，浊浪汹涌，还时不时漂浮着从上游带下来的树木、瓜果、猪羊……
男人的目光在河水里焦急地寻找着，咋不见小孩呢？
男人也要上电视，也要戴大红花，也要接受县长颁发的两千元奖金。
女人生气了：“没有儿童，就不能捞点财物。真是个猪脑子！”
可漂浮物大多在河中间，男人一咬牙跳入水中。虽然住在泾河岸边，下水后男人才发现自己是个旱鸭子。脚腿在水里根本就不听使唤，不大一会儿，一个急浪打来，身子跌倒。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知觉。之后，男人也上了电视，标题是：
“无知农夫贪财，河中捞物丧命——记者呼吁有关部门对民众加强安全意识教育”
男人死了，没戴上大红花，没从县长手中接过两千元奖金，成了反面教材。
——这是一种可能。
三
另一种可能是——
男人跳入水中，迅速游过去，抓住一头老母猪。
女人奚落男人：“让你救人却救了头猪，真真长了个猪脑子。”
男人辩解：“河里没有儿童，我有啥法子！”
女人说：“告诉你，这猪我可不养。前几天听村长老婆说想养猪，送给她吧。”
男人回答：“你说送谁就送谁。”
半月后，村长捎话让男人上他家一趟。
男人回来对女人说：“那头母猪下了一窝崽，村长很高兴，说村里缺个副主任，问我干不干？”
女人说：“干！”
四
又是一年雨季来临时，泾河又洪水泛滥。
躺在被窝里，女人伸脚踹男人：“挺尸哩，不去泾河边看看？”
男人说：“村长家有母猪了。”
女人说：“这回如果拣到一头大象，咱送给乡长。”
男人迷惑不解：“啥意思？”
女人自言自语道：“乡政府会不会缺个副乡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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