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涕为笑

午饭在餐桌上晾得没一丝热气儿了，还不见这两个调皮捣蛋鬼来享用，喊不应声，赶不动，他俩正全身贯注套一辆装载大炮的玩具车。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玩具在把玩，那吃饭就变成了辅助了。大宝扒拉着凉了的面条，眼球子盯着小宝手中的玩具车不放，小宝心不在焉吃了一半，“啾……啾……”放起了大炮，不时用食指当火箭往前一戳一戳地飞着。

“嗨，你放屁，大炮不是这样发射的。”大宝凡事爱较劲，科技方面的书和电视节目也看得多，便胸有成竹训小宝。

“啾……啾……”，小宝不理会，他早已沉浸在炮手的豪迈和快乐中，指挥着他的大炮，忘乎所以。

“喂，傻瓜，笨蛋，不是这样的。”大宝提高嗓门警告。

“啾……啾……”小宝还在继续大宝认为的错误发射。

“哈……傻瓜……哈……”大宝见解说无效，放出嘲笑的烟雾弹攻击。

小宝果然中计，看他刚才还神气活现的阳光脸蛋，一霎时乌云密布，两只眼睛的距离无限拉近，将可爱的小鼻梁也扯上去了半截，嘴巴裂开，怒目而视。

“就是嘛，哪有这样发射大炮的？”大宝今天一反常态，稳坐军帐，继续扒拉他凉透了的冷饭。

小宝的怒气一再升温，头上“嗞嗞”开始冒烟，双手搓来搓去拆起无辜的玩具车。

“拆就拆呗！”大宝不以为然，笑脸相迎。这让小宝更加冒火，他手善，不去揍大宝，更何况，揍也没理由。小宝“嗞嗞”的火气一下子窜了出来，压抑了许久的“唉——唉＿”变成了“哇——哇——”大哭。于是乎，一架他们耽误吃饭时间套成的大炮车，一下子七零八落，飞花流水般碎裂开来，大小不一地掷在了餐桌，地板上，粉身碎骨了。这还不解气，手中还在拼命地拆最后一个。

“别拆了，那个不是套的。”大宝保持着大家风范。

小宝将怒目转向手中，看是个拆不开的，便“啪”一个脆响摔出去，嚎哭着摔门进了卧室。

每次大小宝战起来，我三番五次从中周旋，想办法调停，最后都以失败而告终。看他回了卧室，我也跟着进去，哄他高兴。他的五官还收缩在一起，额头冒着汗珠子。

看着他怒不可遏的样子，想起自己九、十岁时，衣兜里常装着一个白色画字棒，那是朋友送给我的半截我以为是象牙的筷子磨成的，不知怎么让弟弟拿去弄断了，我也曾这么气死气活，蹲在厨房炕前，拿着两半截画字棒，将身子拧来扭去，独自气了大半天。如果有人哄哄，也不至于生那么长时间的气。

为逗他开心，我使尽了浑身解数，他刚有了笑意，心头的火又攻上来，将那新鲜的笑给燃烧掉了。如此反复，直到他发怒的小脚蹬得我扶他的手关节“啪”一声脆响，他才笑出了声。我趁机说他可以破例打一会红警，他这才乐了。摸了一把泪，一屁溜奔滚下床去奔出卧室，中途碰到大宝，四只小手双双来了个响亮的吻。又说又笑，开机，头对头，屁股挤在一块，瞅着屏幕，等启动。

我看着一对小背影，可气又可笑。

回头想想，成人之间有时会不会也这样呢？为一点小事生一场大气，但成人能不能像孩子一样，“破涕为笑”，和好如初呢？

佛家有“破障”之说，如果我们凡人说的这个“破涕”也属“破障”之列的话，那“涕”也属“障”了。今生有“障”，是前世有“孽”，所谓“孽障”，就是被前世自己造的“孽”所“障”，身在其中却不知所悟。

儿子这一次的“涕”，是我帮他“破”的，那我的“涕”，又由谁来帮我“破”呢？那些洒在滚滚红尘和茫茫网海中的无数的“涕”，谁“破”，怎么“破”呢？

看来，我们这些“既非忘情又非不及情的人”，要“破”这个“障”，还真是不容易。那么，就让 “涕”这个“孽”，“障”我一生吧。佛不帮我“破”，我何以“破”？以何“破”？我只要儿子能“破涕为笑”，足矣！

　　　　　　　2009-03-03 17:04

END

图文编辑 | 简减

 图片来源 | 韩国插画师Aeppol及网络

  亲情 | 家庭 | 散文

—灵渺镜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