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冬至刚过,惊闻同窗党君去矣!不能亲睹遗容,不能奠酒三觞,不能送君一程……寸断肝肠!
北风刺骨寒,渭水透心冷。暮雪遮冰弦,哀筝断离影。一切都是慢镜头,唯有生命却是快镜头。快的我来不及对着你发出一声喟叹!
一个容纳了十几个人的大宿舍,煤油炉扑燎燎的火苗和着青烟呛得我直咳嗽,你笑哈哈的帮我煮熟了我离家求学的第一顿饭。其实,我连水开了都不认识。
我也是第一次真正触摸笛子,你宽厚的嘴唇却能把它舞弄得彻天响,我羡慕的无法用语言形容,而自己总是搞得很难听。其实,我的嘴皮裂疼了好几天。
我很难相信,一个人的动作如此迅捷,篮球场上,你像泥鳅一样,总是会在我的严防死守下晃身而过,我只有目送着你潇洒的背影,眼巴巴看着篮球落入篮框自叹弗如。
连你那一头黑厚的卷发都是班上最帅的一道风景线,你高耸的鼻梁,有点深邃的眼神,我总觉得和英语杨先生口中的汤姆很相似,我甚至忍不住去瞅你,所幸我是个男孩。
我终于抓住了你比不上我的地方,你的字难看的对不起每一个家乡人,我搞不清那是蚂蚁走过的痕迹,还是出自你的高手。在那个情书叠纸飞机满天飞的青春,你终于没敢把已经写好的情书偷偷塞进你暗恋了好长时日的女孩的书包,因为你知道,她压根看不懂你写了什么。
别离在慢慢靠近我们,那个借读的张君要回新疆参加高考去,车站门口的台阶上,我们临时排好了队,一首送战友让每一个别离的人们热泪盈眶,我回过头无意看到你唱得那么稀里哗啦,班车司机硬是等着一群少男少女把这首歌唱完,一声长长的汽笛撕心裂肺,在我头脑里响了多少年。不得不提的是别离的合影是在县医院楼前照的,那是当时整个县城最洋气的楼,做背景的确好看,可是多少年后我仍觉得“有病”,但愿不是你组织的!
为人父母了,孩子一不按时回家,我们总是埋怨孩子不听话。可是高考结束后,崔君和我一起到你家,一住就是五六天,你家阿姨每天给我们做好吃的,天麻麻亮就给我们烙好了油馍馍,而她却赶往地里忙农活,油馍的香味我至今记忆犹新,或许一辈子不会忘却!你还会担田禾,捆成两捆,然后用扁担先插入一捆,撑起来,再用扁担插入另一捆,担起来晃动身子,像踩了弹簧,我和崔君都羡慕得紧,试了几下,咬牙切齿也走不了十步,而你却能趴上三道埂子。
不会忘记在省城的日子,是梁君带我去找你的,咱们上的不入流的学校,条件差的和我们的出身很是般配,还是个煤油炉子,你蒸了一大锅大米饭,是那么可口,艰苦也快乐着,因为我们相信明天会好的!
你去了郑州,随后又去了北京。互联网的普遍使用,让我知道了你的踪迹,你总在努力着,北漂的人们我在小说里电视里看过,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但你的那头卷发就注定了你是不同凡响的,所以你一直在拼搏!
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咋就这么不守信用,说好了岁末年初同窗聚聚的,你却走了!一去不返!
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咋就这么无情无义,妻子没了丈夫,孩子没了爸爸,你却走了,永不得见!
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咋就这么狠心决绝,白发苍苍的母亲,佝偻的脊背,孱弱的身子,每日翘首以盼,等候你的归来,你却走了!从此咫尺天涯,阴阳两隔!
一切都已定格,和着泪水的文字写不出心中的悲痛,每个人的目光都穿不过厚重的云层,穿不过虚无的来世,惟愿你去的那边——
没有别离
没有孤单
没有伤痛
亦没有守望
再多的酒,你已闻不到他的醇香!无意打碎的酒瓶子,不要刺疼每一个至亲至爱的人!
凄冷的夜里,断肠的唢呐,透过雪光,昂起头来,再看看三铺的圪梁梁吧!
十安于辛丑十一月二十三日子夜
● 忆同学少年 | 皆成殇
●凄冷的夜里 | 断肠的唢呐
忆同学少年
皆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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