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再去看看大海,去看那寂寥的大海与长天……”
——约翰·梅斯菲尔德
八月,我的人生下半场最有纪念意义的一个月。
我决定义无反顾地离开服务了32个月又15天的新京报。2014年底,我进入了中国最好报纸的内部,得以窥见新京报成长的秘密,窥见它转身的努力,也成为一个时代的参与者、见证者。在我职业生涯里,这一段时光是我最开心的岁月,跃春曾说我每天都像过年一样。而且,我决定熔断自己的媒体生涯。这个决定不是在这个月作出的,但我想在这个月达成。对我的同事,我服务的新京报,我只能说,感谢,惭愧,抱歉,祝福。
“一切美好的风物,所有难忘的人与事,无疑会增添我们对于现实的感受力,使我们不至于在幽暗中跌倒、失望和羞耻。” 谢谢小老板的理解和支持。
一进入8月,我开始整理我那凌乱的办公室,并开把办公室的一些书打包通过邮局寄回江苏老家,我一直心心念念,要在老家弄个小型的个人书房,为我的未来生活服务。
在8月3日那个午后的会上,我在膝盖上抄了首W·S·默温的小诗:
“星星在我手中
坠落
所有规则都知道什么是无用的
我能否只服从于必然
而不是成为她的雇佣”
感谢肖斯塔科维奇和蓝英年老师带给我的会议缪斯,一直让我在会议中很受用,不过,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会议了。缪斯就要飞走了,我也有些伤感。
当天下午,我发微信,决定开放接受专栏写作。此前,因为职业要求,我只在今日头条发些江南旧闻、喝酒等与工作无关的东西——我是存了半年的江南旧闻才答应开这个专栏的。而此前腾讯大家,每年的专栏任务都没完成,如今,应该可以完成了。
也是在那一天的午夜,我给小老板发了条微信:“从曼德尔斯塔姆夫人回忆录,到一杯苦酒、苏联的最后一年,命运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冥冥之中,有着超越理性的神秘的无法言说的魅力。”
2014年12月4日中午 ,当我最终决定加盟新京报时,从老戴的办公室抄走了他的一本《曼德尔斯塔姆夫人回忆录》,而在2017年8月3日晚上10点半,我在他办公室抄走了一杯苦酒和苏联的最后一年等五本书。
决定一旦作出,责任的重负随之卸下。八月,我轻松地回到故乡休年假,大吃大喝,虽然每天依然例行审稿。
年假没有休完,我即回到单位上班,我希望尽快解决我的问题。尽管问题没有解决,我还轮值了夜班,我表现得像过去的职业生涯变动一样职业——继续支持所分管部门的各项工作,包括调配资源,以及跟相熟的资源关系交待继续支持小猪工作,我说,这是我的“政治遗嘱”:
“在夏天衰逝之前
且让我们再次照顾园圃
为花木浇水,它们皆已疲惫
即将凋谢,也许就在明天。”
赫尔曼·黑塞在1932年夏末写下的这首《浇花》,真有一种历史的回声的感觉。
留给我看世界的时间并不多了,我必须摆脱自己目前的状态。我坚持收拾完了办公室,并解除了控制喝酒的诺言——如果不是这样的变动,我今年喝酒控制在白酒50斤的目标一定能实现。
在媒体生涯最后的一个月,我除了坚守岗位外,在自己的业余时间里,依然有着非常丰富而繁重的生活:
我的八月,总计读书7本,分别是:
《风雅之好——-明嘉万年间的书画消费》,叶康宁著;
《武神与将军——德国军人抵抗纳粹史话》,刘怡著;
《俄罗斯文学讲稿》,纳博科夫著;
《苏联的最后一年》,麦德维杰夫著;
《逝者如斯集》,罗家伦著;
《一杯苦酒》,雅科夫列夫著;
《思想自由史》,J.B.伯里著。
八月,码字:
《一夜秋雨天已凉》,1400余字;
《家里的那条狗老了》,1400余字;
《在北京,我再也不害怕下雨了》(北京印象之一),2600余字;
《满纸心酸,永远倔强》,2900字左右;
《在常州,遇见盛宣怀》,1800字;
《北京,一日两餐的记忆》(北京印象之二),2200余字;
《喝鸡汤水长大的人怎么会理解中年男人的生活》,2600余字;
《在大冶,遇见盛宣怀》;
《酒因兴而高》,1400字;
《没想到,男女大学生混住一楼如今竟然成了新闻》;
《我为什么热爱海淀路39号》,2200余字。
另外尚有父女谈两篇,流水账每日一篇。
八月,每天晨课抄外国诗或现代诗,晚课抄宋词或唐诗。
八月,每天坚持写小楷。
八月, 喝白酒17场,总计10.7斤,啤酒4瓶以上4场,红酒两场。
八月,开始恢复骑行。目标是独自绕太湖一圈。脚走坏了,以后就靠打拳骑车消化酒精积累了。从今往后,15公里以内,地铁非直到之地,如无特殊情况,诸如正式活动,雨雪大风,天寒地冻,雾霾围城,等,一律骑车前往。晚上半斤酒后,10公里之内,一律骑车回家。暴走党暂时只好解散,重组飞车党或飙车党。
人生是一场漫长的学习,我们始终没有毕业。毕不了业,我们就永远学下去。生命终结,即是我们人生的毕业典礼。
“要从精神麻痹的队列里走出,要从剥夺个性与命运的历史走出。”匈牙利犹太作家,童年时代被纳粹投入奥斯维辛集中营,获救后又经历了匈牙利的禁锢岁月的凯尔泰斯·伊姆莱说。
是的。再见,我的八月。
关于老朱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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